在禅院直哉肆无忌惮的评价下,禅院真依的面颊滚烫,喉咙因为难堪而变得无比干涩。
“还是说,比起真依,你其实更喜欢真希?”
禅院直哉扬了扬眉,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想要真希也不是不可以。虽然真希现在离家出走,但她迟早有一天会回禅院家的。”
“毕竟她是个女人,一个女人可没办法像男人一样在外面闯荡,吃了苦头就会知难而退了。等她回来之后,我就把她给你。”禅院直哉得意地说。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可真是不会听人说话啊。”埼玉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不过我姑且先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她们很明显都不愿意这么做吧?”
顺着埼玉的视线,禅院直哉的目光落在了死死咬着嘴唇、将头压低的禅院真依身上。
他施恩般松开了手,禅院真依连忙缩回了胳膊。
她垂着头,下意识地抱着手臂,身体有些发抖。
“什么愿意不愿意的,”禅院直哉皱了皱眉,内心浮现出庶女就是上不了台面的想法,“这就是禅院家女人存在的使命。上千年来,女人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没理由让她们当例外。”
禅院直哉站了起来。他一步步走到了埼玉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埼玉那光秃秃的头顶。
禅院家的嫡子大人傲慢地说:“男人从其他咒术师家族娶一名正妻与数名侧室,生下大量有可能继承强大术式的孩子;而女人则用来招揽强者入赘,以及与其他咒术师家族联姻——这才是禅院家人脉众多、实力强大的秘诀。”
“一切都是为了使禅院家成为咒术界最强的家族,都是为了那句话。”
禅院直哉用悠扬的京都腔将那句话念了出来:“非禅院家者,愧为咒术师;非咒术师者,愧为人。”
静默持续了片刻。
“……是吗,你们变的强大,就是为了做这种事情吗。”
埼玉默默地站起了身。他微垂着头,眼窝被阴影所覆盖。
“呵,你终于想明白了吗……”
禅院直哉刚想再说什么,他的话却突然被埼玉打断了。
“就算你刚才说了一大通,但说实话,我也感受不到禅院真依的实力和你有什么区别。”埼玉的表情一如既往,“而且我只是凭兴趣解决诅咒的,如果连我也可以,那谁都可以做到,她一定也可以吧。”
“女人?男人?强不强大、活着的意义和性别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什么嫡庶,什么妻妾,什么存在的使命之类的,甚至不惜强迫其他人做不想做的事情。你们当咒术师,为的就是这个吗?”
随着埼玉的话音落下,他的拳头逐渐举起,往后弯曲,对准了站在他面前的禅院直哉。
埼玉抬起了头。脸上的阴影消失之后,他的表情竟然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
“人存在的意义可不是这种事情啊。”他平静地说道,“如果为了变强要做这样的事的话,那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继续变得强大为好。”
那一瞬间,埼玉一拳击出。桌上吃到一半的精致茶点瞬间被连碟掀翻,就连木制小桌都被冲飞出去,重重撞在了墙壁上。
呼啸的气流涌动声轰然爆响,一阵飓风袭来,禅院真依下意识地举起手护住脑袋,紧紧闭上了双眼。
和服衣袖被风压撕扯,黑色的短发一阵纷飞。直到感受到飓风停止,禅院真依这才颤抖着放下抱头的手,朝着埼玉与禅院直哉的方向看去。
宽阔的包厢内充满了刺得人眼泪直流的烟尘。禅院真依眯着眼睛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烟尘由浓转淡,其中出现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来。
那一瞬间,禅院真依不由得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埼玉依旧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他的拳头抵在禅院直哉胸前,距离他的身体只有寸许,但却确确实实并未击中。
但从禅院真依的角度看来,面对埼玉、背对着她的禅院直哉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光溜溜的背影。
禅院直哉那一身考究繁重的和服,已经彻底被埼玉的一拳风压撕裂了。
禅院真依惊讶得无以复加,张大嘴说不出话来。而埼玉看见禅院直哉的模样,不由得有点傻眼。
“啊,衣服……”
“……”
直到这时,禅院直哉的脸才从烟雾中露了出来。
——只见禅院家的嫡子大人呆呆站在原地,金色短发被掀飞的茶杯泼湿,一缕缕湿发呈现出浓金的颜色,水珠还在往下一滴滴坠落。
他双眼发直,身体一动不动,活像一具木偶。
埼玉怔怔看着禅院直哉,光头上的汗逐渐浮现出来:“该不会是……死掉了吧?”
“……”
静默持续了几秒,禅院直哉的额头上终于开始沁出汗珠来,仿佛他整个人已经死去一遍,现在才重新活了过来一般。
“埼玉,你……”
禅院直哉的牙缝里,挤出了困兽一般的咆哮之音。他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此刻死死地瞪着埼玉,眼白变得通红,但尾音中却带着一丝颤巍巍的哭腔。
“你竟然对我……”他咬牙切齿地吼道,“就连老头子都没有让我丢过这样的脸!”
“那个,我不是有意的……”埼玉解释道,“有点没控制好力度,一不小心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