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总算是说到正题上来了。
不远处的书案上放着的是李照翻开了第一页的端史,李照视力很好,所以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就在曹辅国这一席话出口后不到须臾,这白纸上就出现了文字。
什么字?
李照瞪大眼睛,快步起身过去将书拿在了手里。
在端史的第一页,赫然写着的就是本纪——本纪第一,高祖。
纪传体的史书通常是后世文人编撰,在当下朝代时,流传甚广的通常是史官们的杂谈闲笔。这本名为端史的书眼下出现了第一卷 的第一个标题,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李照第一次触碰到了真正的历史节点。
曹辅国看着李照激动地跑到书案边拿起书在端详,也没出声去打扰她,而是给她时间去细细斟酌,好好考虑。
毕竟,这不是一个容易作出决定的事。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林宇屏带着柳红凤不由分说地径直跨门进来了。
他在看了一眼曹辅国后,走到李照身边,俯身附耳道:“蒋游龙的手底下有一个叫开山的人,早上潜逃出殷州了。事情紧急,梅花师弟已经去追了,我过来告诉你一声。”
“何玉然的人呢?”李照偏头看他,问道。
何玉然带到殷州来的一共六百名精兵暗卫,外加十三名文士,六百名精兵暗卫在何玉然出殷州城地时候就已经被曹辅国控制了,至于那十三名文士则是和蒋游龙的人一道被平山剑派的人监视着。
李照一直觉得何玉然挑的这个时机太过巧合,所以她怀疑何玉然私底下可能和蒋游龙有勾结。
后来在祝余的交待中可知,何玉然是用风火雷收买的蓬莱宗主。
那么蒋游龙就的确是存在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行为。
这么一来,何玉然之所以会挑这个时候来殷州,一方面是因为李照要来殷州,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平山剑派在殷州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可能会对蒋游龙的偷盗挖掘行为产生影响,从而影响到他对外地交易。
至于曹辅国……
他看似是局中人,实际上在整出戏占据着相当大的主动权,并且还始终游离在边缘。
想到这儿,李照迎上曹辅国的目光,眯了眯眼睛走回桌边坐下,直接说道:“曹大人这个交易我做了,明天这个时候,希望曹大人不要迟到,将人送上门来,让我看看。”
曹辅国笑眯眯地又是一礼,回道:“李姑娘是个爽快人。”
林宇屏见他们两个打着哑谜,便也懒得费脑子去想,回答起了李照刚才那个话题,“何玉然的人都按兵没动,唯一寄出去的两份信已经被我们拦截了。”
说完,他从怀里取了两份信出来放到李照面前。
桌上,明晃晃地放着一枚翡翠扳指。
李照在拿信时,顺手把扳指拿了起来。她若无其事地边打开信,边说道:“曹大人可以回了。”
一旁的柳红凤始终在打量着曹辅国。
他对官府的人,对朝廷地人抱有天然的戒备,并在心中为大师兄担忧着。
曹辅国当然能感觉到柳红凤地警惕,在李照说出那番送客的话之后,曹辅国便拱手朝三位一礼,信步出去了。
人一走,林宇屏便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刚才曹辅国的位置上。
“要我说,这宫里的人看着就是吓人。”林宇屏翘着腿,撑着头,对李照说道。
李照没听到。
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何玉然手底下人寄出的这两封信。
这两封信是藏头信,分别寄往长安和冀州。
去长安的是嘱咐收信人转移太史局的物资,而去冀州的则是嘱咐收信人藏好风火雷。
“何玉然两日没有回来,他带来的人肯定是坐不住地,在他的死讯被传播出去之前,这些人要物尽其用。”李照将信拍在桌上,心念一转,让林宇屏去叫阮素素和薛怀进来。
林宇屏走了,柳红凤却没有。
李照偏头看他,问道:“柳少侠从一开始进来便像是有话要跟我说,怎么,要防着你家大师兄听见?”
柳红凤抬手捋了捋鬓角的垂发,踌蹴了一下,说:“李姑娘当初能帮八仙教,是为了什么?”
他这般直截了当,倒叫李照有些意外。
只是李照还没来得及回话,林宇屏就去而复返了,跟在他后面的,便是阮素素和薛怀。
“照儿,叫我们什么事?”阮素素进门问道。
李照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憋屈的柳红凤一脸,起身过去,说道:“何玉然带这十三个文士到殷州来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如是阮姐姐愿意,可能帮我去拷问拷问?”
阮素素点头,说:“照儿吩咐,我自然是愿意地。”
“你要撕破脸?”林宇屏皱眉打断道。
迄今为止,他们并没有正面和何玉然或是蒋游龙的人产生冲突。若是让安阳王知道是平山剑派和李照在对他的人下手,那么恐招致安阳王的怒火与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事关重大,林宇屏不敢将平山剑派整个儿搭进来。
李照将扳指放入怀中,摆了摆手,说:“别急,用的自然不是平山剑派的人。曹辅国上门,就是要上我这一条船,既然是上船,那不得交船费?”
更何况,曹辅国那样子是早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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