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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气扑鼻,景致雅然,没几步就到了直言堂,屋里的家具摆设没了,多出几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拉着尺子顺墙走,到墙角后,冲旁边拿笔的人报数。
    张硕解释,“家居摆设旧得不能用了,他们量尺寸重新做呢。”
    直言堂共有四间房,除了量尺寸,还有踩着高凳重新给房梁上漆的人,工部的人进进出出,倒显得他多余起来。
    霍权问,“大致几日能忙完?”
    张硕瞄了眼屋里干活的人,答不上来,工部这次拼了命的做事,他以为大半月才能翻新的庭院,工部两天不到就完成了,动作麻溜利索,他都怀疑这群人是不是鬼上身了,日夜赶工,不知疲惫。
    张硕不回答,屋里其他人身体哆了哆,高凳上被油漆糊得辨不清长相的男子差点摔下来,斩钉截铁道,“四五日,四五日就行了。”
    除了聂凿办公的房间家具要新做,其他御史的办公桌有现成的,之所以派人量尺寸是不想落得个厚此薄彼的名声而已。
    说话的是工部郎中,他擦了擦脸上的油漆,面露惊恐,霍权怕他真摔下来,过去扶着高凳,手还没搭着凳脚就被旁边的人抢了先。
    那人脸上带着恐惧,“下官来吧。”
    他是郎中的亲兄弟,双手抄过凳脚牢牢抱住,仿佛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霍权讪讪地收回手,看其他人,总感觉怪怪的。
    房梁刷得差不多了,郎中把刷子放进装油漆的桶,居高临下地看着霍权道,“油漆有味儿,聂大人不喜欢可以过几日再来。”
    他和聂凿同为四品,语气却带着点巴结的意味,霍权心虚,“无碍,你们忙便是了。”
    他转身离去,郎中挥起刷子,在房梁来回刷了两遍,随后伸直手朝角落去...
    泛旧的房梁几下就像新的了,他踩着□□下地,来不及洗把脸喝口茶,当着众人的面,脱下脏掉的外衫,去窗户边帮着贴窗户纸。
    霍权到窗户边正好看到他举着窗纸往窗户贴,他心下汗颜,工部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自己刚刚好像打扰到他们了。
    霍权没有再到处走添乱,打发张硕忙自己的事,他抄着手朝卷宗室走去,张硕寸步不离地跟着,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大人。”张硕心思微转,决定先按下后宫的事不提,“大人,罗林平安无事地回府了,罗忠身为礼部侍郎,遇事偏听偏信,还带着人去聂府闹事,你看要不要弹劾他一本?”
    在户部拨了银子当天工部把所有人都派来修缮御史台的那刻起,张硕就决定巴结好聂凿这座靠山。
    他为霍权抱不平,“罗忠也算朝廷的老人了,□□的就敢带着人冲进聂府叫嚣,完全没把大人放在眼里,下官愿为大人出这口气。”
    刚刚还询问霍权要不要弹劾,转眼就自己做主要替霍权出头,霍权侧目,幽暗的眼神闪了闪,“不用。”
    罗忠越是与他作对,越能说明罗忠的品行。
    他不能陷害忠良。
    倒是张硕,平时与聂凿并不亲厚,突然要为他出头,可疑得很,他抬脚上前,在两步远的位置站定,目光带着审视地看着张硕。
    张硕额头宽,眼睛长而窄,给人的感觉就不是很好。
    张硕注意到了,这位御史大人对自己并不满意,他想了想,跪地发誓道,“下官愿终生追随大人,任凭大人差遣。”
    做御史这么多年,卑微得像尘埃,也就跟着聂凿才被其他官员正眼相看。
    聂凿凶狠残暴又如何,跟着他有好日子过。
    这会儿在走廊,旁边还有很多人,都停下动作看着他们,霍权惊慌,“张御史这是作甚,赶紧起来。”
    “大人答应了?”
    霍权:“......”
    霍权伸手扶他,张硕也不拿娇,顺势起身,盯着这位御史大人细看,才发现聂凿的睫毛很长,垂眼时像在眼角上了妆,他直起身,再次表忠心,“下官愿意证明自己的忠心。”
    “下官和罗忠共事多年,知道些他的秘密...”
    仍是罗忠的事,霍权偏头看向庭院,那儿菊花随风摇曳着,霍权嘀咕,“不弹劾不行?”
    张硕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大人已有打算?”
    不欲解释太多,霍权敷衍地应了声,张硕像听到什么秘密,脸上白了几分,偏偏堆着笑拍霍权马屁,“大人好计谋。”
    霍权:“......”
    为何张硕认定他心胸狭隘容不下罗忠,明明聂凿回京没有冤枉过任何人哪?
    走廊的桂花香味淡了,油漆味道甚重,霍权抬脚离开,张硕又跟上,“大人,罗忠的事你既有打算下官就不插手,闻迁那人抛妻弃子品行不端,被革职后心有不甘记恨大人,到处败坏大人名声可不能不管。”
    霍权掀了下眼皮,没有再搭理张硕,走进卷宗室,其他御史都来这边办公,看到霍权,齐齐起身行礼,霍权微微颔首,走到最里侧的书架,顺着拿了两份卷宗。
    书桌不空,他背靠着书架翻了起来。
    同面书架旁,张硕耐心地守着,猜测霍权刚刚掀眼皮是何意,突地,他拍向书架,吓得背靠书架的霍权跳了起来,手里的卷宗顺势落到了地上。
    张硕回过神,忙弯腰捡卷宗,“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了。”
    霍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什么也没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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