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琅抿了抿唇。
她不知该如何答复,近半月以来,确实只有她入了禁地,并且几乎是天天进出,她无法自证,洗脱嫌疑。
沉下心神,宁琅蹙眉思索一番后,问:“可有看到是何人?”
“目击者尽数被下了禁言咒。”
宁琅一顿,难以置信:“全部?”
隐门长老:“对,全部。”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头疼如斯。
一个范围禁言咒,可以影射出很多问题。
对方的实力,他的想法。魔与修士大多是不共戴天的关系,既是要对对方出手,根本不必掩藏踪迹,将自己的情报全部隐藏。可他却是这么做了。说明了什么?仔细一想,便觉不寒而栗。
而从隐门长老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有点点奇异的感觉从宁琅的心头冒了出来。
直到隐门长老请出了因果盘,问卦求因果,当结果浮现,证实她是其中因果,有逃不掉的关系时,这种奇异感更是到了顶峰,还夹杂着丝丝骨寒毛竖的悚然。
一个很奇怪的想法冷不丁地从宁琅的脑海中浮现。
跟那日,看到东朔衣摆上的血便陡然联想到邀她一同修炼的剑修师兄时,一模一样。
第26章 三十三一 凡遇魔,必杀之。
当望见从她指尖流下的一滴血缓缓渗入因果盘, 后化作一根红丝线系在了她的食指,宁琅不自觉地想起了东朔。
宁琅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的。
他疾恶如仇, 不可能为了解放苦情魔而闯入禁地。他虽杀伐果断,却也心善,心有怜悯,不可能主动设下魔障,引禁地疯子们入魔。上次剑修师兄的事情也证明,一切不过是她的多想。
可她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怀疑。忍不住去想,为何宗门比试当日,他迟迟不到,究竟去做了何事, 禁地变故、魔袭是不是皆与他有干系。
宁琅想得太过认真, 太过专注, 以致她忽略了眼下的氛围, 把周围所有人全当成了布景。
借由因果盘证实宁琅确与禁地变故有所牵连后,禁地里的气氛一瞬变了, 隐门长老、弟子们的神情紧张起来,恍然不断有火星在堆满了干柴的空间里爆鸣, 一触即燃。
在隐门长老说出“拿下她”的瞬间, 干柴形如被点着了。
阵阵邪风冲入禁地!捎上了彻骨的凉意, 众人只觉脖颈一凉,仿佛有一双手——不,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搁在了喉前,只消一瞬、一眨眼的功夫, 喉管便会被割开,血色喷涌,无力反抗。
众人来不及细细体会这番让人毛骨悚然的滋味, 只听一声大喊,悚然感便顿然消散,快得恍如错觉。
“且慢——!”
出声之人是医修师姐颜翩翩。
一直守在小师叔囚笼底下的她疾步来到隐门长老跟前,扛着压力,劝道:“宁师妹虽与禁地变故有所牵连,但想必绝非她策划筹谋,其中或有误会,请诸位长老……三思再定。”
与宁琅关系较好的守门师兄也站了出来,迎着长老们的注视,硬着头皮地说:“弟子附议,愿为宁师妹做担保。”
见身前突然竖了两道身影,宁琅这才从思绪中挣脱出来。
她意识到自己的嫌疑更深了。
若是任事态发展,只怕是要被送去暗堂,重审。
宁琅不敢动,生怕只要有一个动作,便会被判定为危险人物,没有挣扎的余地了。
她冥冥中觉得自己不能被拿下、送去暗堂,否则事况会更加糟糕。
可她根本搞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和禁地变故扯上关系,没法为自己辩护,只好出了下策,决定搏一搏。
宁琅:“请再鉴一次。”
“因果盘的结果已是清清楚楚,再来一次也是同样。”
宁琅摇摇头,说:“此次非是禁地变故,请鉴我与魔袭一事的因果。”
这是冒险之举。
若是证明她与魔袭也有一定干系,她就彻底玩完了,信用为零了。别说被送去暗堂严审,直接被关进后山的可能性都有。
宁琅还是决意要赌。
她记得那只八臂巨猿。
八臂巨猿在发动攻击时避开了她,显然是不想她死,可见她是在计划之外,魔袭是另有目的,非是针对她而起的袭击。
猜测终究是猜测,一子错全盘皆乱,但也由不得她打安全牌了,毕竟她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张牌。
隐门长老暗自商议。
他们看了一眼在隐门颇有信誉的颜翩翩、挺身而出的守门弟子,最后目光落在宁琅的脸上。
她看起来有几分焦虑,不像是歹人做了坏事后急于逃脱,更像是被平白无故蒙上冤屈,急于弄清事情的真相。
再说,做了歹事的贼人不可能拥有如此干净清澈的眼眸。许是和她所求之大道有关,她浑身是不阿的正气,恢弘浩然,望者不由肃然起敬。
隐门长老有了共识。
“也罢,给她一次机会。”
因果盘再出。
而这回的结果,让所有人皆松下一口气。
氛围轻松不少,宁琅也终于敢动了,而不是生怕自己一动就被捅成了马蜂窝。
她单膝跪地,朗声请命:“请给予弟子机会,将苦情魔擒回。”
隐门长老沉默。
尽管因果盘证实眼前的女弟子和魔袭无关,可眼下事态不清不楚,又有前一因果搁在眼前,她也不是能完全脱身抽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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