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宫外也早已动乱不堪,大批大批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兵将如流水一般杀入城门,骑马直往皇宫赶,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京城内本是节日氛围正浓,各处夜市红火,百姓游街而玩,岂料沦为刀下亡魂,被纵火烧遍京都。
“迟蓟,”宁简沉声道,褪去原本的沉静,眼神如狼一般,“我劝你莫要再做傻事,城外不仅有你驻扎的亲兵,也有我的,一旦发现你军情况不对便会立即出兵剿杀。”
迟蓟不欲与他动手,道:“你可知远水救不了近火?让开,我只取皇帝狗命,与宁家没有关系,在场的禁军不会碰宁家半根指头。”
说着他回身看向太后以示自己所言非虚,此时她仍气定神闲地坐在凤椅之上,周身护卫着众多太监,若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下盘极稳,不像是个普通阉人。
“清儿别怕,”太后将阿焦抱在怀里轻缓地拍了拍他的背,眼神瞥了一眼迟蓟,轻蔑一笑,“他不敢对本宫动手。”
嘉清的命、清儿的命他永远都还不清,哪来的脸敢在她面前舞刀弄剑。
清儿?迟蓟眉头一皱,这个名字......
“姑母,你们先走。”宁简道,飞身挥刀斩向迟蓟,他若不收手,他宁简绝不做那缩头乌龟!
迟蓟目色一狠,此次机会难得,若失了这次,他怕是上了黄泉路都不甘心。
回身侧边一躲,迟蓟夺过手下的剑身手老辣几下逼他倒下殿台,趁他退开之际一脚踹开后殿大门,声如洪钟:“搜!定要将那狗皇帝找出来千刀万剐!”
“是!”
宁简气急,从地上翻身起来刚想追上去,但转念一想,论他单枪匹马无论如何都挡不过迟蓟的数百杀手,不如先去宫外和副将会合挡住迟蓟正赶来的亲兵,皇上暂且由禁军回护,唯一担心的就是太后这边——
“姑母。”
“走吧,本宫又不是小孩子,自有后路。”太后笑道,看着他跑出殿外,背影逐渐消失不见了,这迟蓟还算说话算话,叛军没几个在她身边动手的,起身拉过阿焦就要走,蓦地,就在众人背转过身时,一道银光闪过——
一穿着侍卫服的人突然对护卫的太监动手,硬生生破开一个口子,趁众人反应不及之际,另一个同样身穿侍卫服的人持剑直取宁嫔心脏。
焦诗寒浑身一骇,下意识拉了她一把,手抽出发髻上叶形金簪内明晃晃的手刃,一刀扎在侍卫的拿刀的手臂处,只听他惨叫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劲儿,只堪堪划过宁嫔的腋下胸侧,瞬间血染白衣。
竟然是冲宁嫔来的?!护卫太监一脚踹开他,手中刀尖一滑,割喉断人命,一番惊吓之后,躺在地上的已经是两个死人。
隐在暗处想在这起动乱中谋划利益的不在少数,太后一时想不出为何会有人对宁嫔下手,心中一凌,没了原先看热闹的劲头,一手拉过阿焦另一只手拉着宁兰芝快速退出殿内。
焦诗寒看着手中还温热着的血一时恍惚,被太后拉拽着只来得及看一眼还在大殿的沈文宣,他想过去但又不能过去。
沈文宣拧断手中叛军的脖子,瞅着焦诗寒下了长阶,背影消失在广场前的太和门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差点儿吓死他,沈文宣捂着自己心脏拍了好几把,不过......他走上殿台打量了几眼死了的那两个人,他记得这好像是二皇子身边的侍从。
“公子。”护卫走至身边道,一共九个人,手上都沾了点儿血,此时聚在沈文宣身侧保护他,什么猫猫狗狗都别想靠近!
沈文宣既已看着焦诗寒安安全全地离开,再瞥一眼尸横遍野的大殿,血腥味儿浓得很,不再多待,一边走一边道:“打起精神,还有正事儿没干呢。”
“是!”
“等等、等等!”褚赫拖着圆滚滚的身子突然从桌下爬出来抓住他的脚踝,“等等,你救救我,你带着我走,求求你,求求你。”
“你求我什么?”沈文宣疑道,看向他的脖子手指搓了两下,“这大殿里已经没叛军了,大人大可自行离开。”
“不行、不行。”褚赫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人,怕得没有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恳求道,“你带我走,我知道你是沈文宣,我认得你,你名册上就写着这个名字,你带我走,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是户部侍郎,看一眼与会的花名册也不奇怪,沈文宣估量了一会儿,示意手下的人将他提起来,笑道:“大人可记着这句话,往后我让大人帮一个忙,大人可不能耍赖。”
褚赫连连点头,脸色白的如死人一般,沈文宣将他带到太和殿旁一个无人的偏殿将他丢下便离开了,临走时道:“大人安心在这里躲着即可,天亮之前,动乱必将平息。”
褚赫一个人待在这儿心里毛毛的,想要开口让沈文宣一行人留下来,但他们走得太快,还未说完他们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沈文宣带着人寻着赵二、言起留下的记号找到一处很偏僻的宫角,那里是处马厩,旁边堆放着一车干草。
其中两个护卫在干草里到处摸了几把,找到了事先藏好的十把□□,这是赵二他们准备的,以便今日之需。
“吁~”
沈文宣抿着一小小竹涛长长吹了一口气,声音清越,是他跟狗剩玩闹时常吹的一种。
隔着十几道宫墙的慈宁宫,正四仰八叉躺在狗窝里的狗剩耳朵一动,冷不丁地翻身坐起,仰头仔细听了一会儿,突然撒开丫子往宫外跑,正人心惶惶的殿内宫人一时反应不及,“哎”、“哎”追着叫了好几声都没把它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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