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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文宣站在里面看着这偌大几间仓廪被一点儿点儿填满,原先七皇子运来的东西沈文宣略查了查,手伸进米袋里,抓出的一把混着米糠的陈米,仔细一闻就能闻见里面的糠酸味。
    其他的更不用多说,沈文宣瞅了一眼薄的快成一块布的被子心绪久久不能平静,随手将手中的米倒了,洒在地上混乱成一片。
    他突然想起来几次帮他应对二皇子一脉的人都是礼部打头的邵有礼,而七皇子除了到他家坐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外其余一概不做,真诚是真真诚,软弱也是真软弱,毫无成府,就像被人牵线的木偶,偏偏还享受这种被引着走的感觉。
    这种人真的适合当皇帝吗?
    皇宫后花园,赫皇后不顾进忠的阻拦强硬地闯进瑶池,不过她给皇帝留了一分面子,堪堪停在假山外没再进一步,这个位置只听得见一些声音,若说看什么,除了烟雾缭绕外什么都看不清。
    “皇上,臣妾有要事禀告。”皇后提高声音道,脸上难得没什么表情,细碎的嬉闹声传进耳朵里迫使她攥紧了手,指甲在手背上留下深红的划痕。
    里面的声音停了,不多久,皇上穿着松散的亵衣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忍怒,宁妃倒是收拾得齐全些,除了头发外宫服穿得齐整。
    宁妃:“参见娘娘。”
    眉目一垂一笑间像是在挑衅,赫皇后暂且忍下,跪地道:“皇上,二皇子寻不到您特地来找臣妾,说是事关西南的重事,臣妾不懂这些,但也知道皇上心系西南,听他说得紧便顾不得那么多带他来见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崇信帝瞥了一眼周侧侍奉的宫女太监,念在人多不好驳斥皇后的面子,道:“起来吧。”
    转身拉着宁妃离开,留皇后在原地一人。
    桃红轻扶着皇后起来,低下身用帕子抚几下皇后的膝盖,抬头时注意到她的表情担忧道:“娘娘。”
    “走,”赫皇后抬起头还是那般高傲,“等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崇信帝坐在瑶池外的亭子里,进忠尽心地给他披上一件外袍以防他着凉。
    “说吧,你又知道了什么事?”崇信帝手撑在桌子上瞥他一眼,显然对他今天的莽撞很不满意。
    李栀垂眸将身后的管事露出来,道:“是七弟府中的人今天突然找我,让我看了一册账本,儿臣大为震惊,这才急着来找父皇。”
    说罢瞥向立刻跪下的管事,只见他将袖中的账本呈上去,伏地道:“皇上,草民乃七皇子府待了六七年的老人,本无意背主,但草民的弟弟一家都是生活在西南的普通百姓,实在看不过七皇子挪用赈灾银,特此冒大不敬来求见皇上,皇上就是即刻将草民赐死,草民也毫无怨言,只求皇上主持公道,还西南百姓一条生路吧。”
    他说得声泪俱下,但崇信帝只觉平常,他对这种把戏早就司空见惯,估计老二又是找准把柄想要坑老七一把,但挪用赈灾银一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到底是一家人,他也知道皇室用银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地方,只要事儿不大盖过去就好。
    崇信帝本这么想着,但翻开账册一看惊得猛站起来,除去那些细细条列的款项,末页尾部的数字甚是骇人,整整一百一十三万两白银几天之内被分散一空。
    这若是当做军费可以供北方军活动半年。
    崇信帝脸色堵得紫红,捂着突然绞痛的心脏虚扶着桌子慢慢倒了下去。
    “皇上!”
    “父皇!”
    进忠忙接住他让他坐到椅子上,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
    “皇上保重啊。”皇后低泣着蹲下身拉住他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宁妃挤开,宁妃倒也乐得清闲,站在外围不必虚情假意。
    “......宣、宣老七,把他给朕叫过来,朕要好好问问他,”崇信帝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儿,眼中刺骨的冷意,“进忠,你带人去查,户部、七皇子府都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进忠连连点头,带着小太监慌忙出宫。
    七皇子此时正待在母妃安贵妃的宫里,邵有礼也在这儿。
    “钰儿,你就按你外祖父说得做,昂?”安贵妃紧抓住七皇子的手,脸上既有焦急也有害怕。
    李钰眼神有些放空地看着他母妃,倍感纠结:“可是——”
    “没有可是!”安贵妃打断他,“你好不容易才有这等出头之日,难道你要亲手毁了吗?你不想想别人,你想想你母妃,想想邵家,母妃如今是贵妃,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多少曾对本宫冷嘲热讽的人如今对我百般谄媚,一招失足她们会像野狗一样扑到我身上,难道你忍心看着母妃被打入冷宫,一辈子凄惨老死吗?”
    李钰眼睛通红,眼神中透出弱势,明显动摇了。
    “七皇子——”
    李钰吓得一抖,从椅子上猛得站起来看向外边,是皇上那边派过来的太监:“七皇子,皇上宣您过去,说是有事要问上一问。”
    安贵妃起身拍拍他的背,脸上勉强挂起笑对那太监说:“知道了,劳烦公公跑一趟,七皇子收拾收拾就过去。”
    这本是赶客,但公公躬身站在那里没有动,像是要押七皇子过去,严肃的态度已经表明事情的严重程度。
    安贵妃佯装整了几下李钰的衣襟,眼睛一直看着他给予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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