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他了。
在宫门守着的禁卫都连连看了他好几眼,犹豫着不知要不要上前提醒一下,要看去边上看,杵在中间挡道了。
天色将暗时,沈文宣叹了口气,拔下自己头上的玉簪,让狗剩小心咬着送回去,以簪代发,遥寄相思,报以平安。
盯着狗剩摇着尾巴跑远,沈文宣举目望了一会儿长信宫的方向,垂眸将画小心地折好收进盒子里,又在左侧的衣襟放好,趁宫门即将关闭时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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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焦诗寒一直在宫口不安分地走来走去,视线时不时瞥向宫外,他在等狗剩回来,又担心沈文宣早就出了宫,没赶上狗剩给他送东西。
正焦急的时候,皇后的仪架突然停在长信宫口,赫皇后从步辇下来,脸上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随意一瞥就是老狐狸的凌厉。
“哟,这不是宁家小侄吗?这么长时间还在宫里边陪着太后娘娘呢,可真是孝顺。”她道,踏进了长信宫门槛。
焦诗寒避无可避,躬身走到路侧向她恭敬跪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呵呵呵真乖,地上凉,快起来吧。”赫皇后虚扶着他的胳膊拉他起来,视线在他脸上的面具转了几下,又瞥向他身上穿得宫服,心思翻转,这从头到脚的行头哪样都内敛华贵,一看就是细心准备的,她还未见过太后对一个人这般上心,就是宁妃到这宫里头来也不是每日都能见到太后的,这人却在太后宫中住了一月有余了。
焦诗寒被她拉着胳膊不好挣开,只好顺势该扶她的胳膊,道:“娘娘,太后正在里面歇着,我陪您进去吧。”
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绿袖,绿袖会意先行几步小跑着离开了。
赫皇后笑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儿?”
“草民焦诗寒。”
“焦诗寒?”赫皇后将名字在口中缓慢地咀嚼了一圈,“这姓氏,原来你不是宁家人。”
焦诗寒:“家母与宁家渊源颇深,虽不姓宁,但也算宁家人。”
“是吗?”赫皇后小步小步地往里走,不长的道无形中被拉长了,“你可受了什么伤,为何总戴着面具?”
焦诗寒小心想着她的问题,回道:“小的时候不懂事被火钳子燎了一下,落下了疤,之后便一直戴着面具了。”
赫皇后眼眸一转,脚步停住:“本宫可能看看?你别紧张,本宫只是认识一个老太医,最擅长治这些烧伤、刀伤留下的疤,若严重本宫就带他来给你看看。”
焦诗寒看着她,眼眸略闪了闪,道:“不必,太后娘娘已经为我寻了太医,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赫皇后嘴唇微抿:“若本宫非要看呢?”
焦诗寒抬眸看了她一眼,沉下心恭敬道:“自然是可的,草民不介意这些,只是得先道一声‘告罪’,若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能原谅则个。”
说罢焦诗寒手指伸到脑后解下面具的绳子,银丝面具被拿开,露出左侧脸上一块不规整的红色斑块,突兀地像是贴上去的一样,连带左侧的眼睛都有些发肿。
天使和魔鬼的两张脸混合在一起,骇人也是真骇人。
赫皇后伸手轻轻摸了摸,手指勾勒了一下它的形状,突然拇指又用力一按,触感像真的一样,并未蹭下什么东西。
“你这张脸可真真可惜了,若没有灼伤,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赫皇后道,手指撩了一下他的额发,将其别到耳后,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刻意,手指贴着他耳后的皮肤和下颚线收了回来,脸上淡淡地笑着。
焦诗寒不自在地蹭了蹭耳朵,将面具重新戴上,扶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寝殿的方向走,这次他忍不住脚步快了些。
赫皇后感觉出来了,但她没说话,只意味深长地摩挲着指腹,想着他刚才的反应真是好笑得很,被面具遮着的从不示人的疤痕按理说最是敏感,但她刚才碰的那般用力,已经到了冒犯的程度,这人的表情却一丝未变,好笑的是她只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后,他的反应倒是大,有趣。
若是连脸都不能露,那这人到底是谁呢?
等进了太后休息的寝宫,焦诗寒立刻放开了手,几步走到了太后的榻边伺候。
赫皇后看了一眼太后苍白的脸色,福身道:“听闻太后卧床不起,臣妾特意来看看,不知太后可好些了?”
太后被焦诗寒扶着半坐起身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这女人反应倒是快,这么早就找上门来了,害她今天得装病两回。
“本来是好些了,但不速之客太多,闹得我这心里烦的慌,现在头昏脑胀又有种想吐的感觉,皇后,你说本宫这是怎么了?”
赫皇后不理她这一套夹枪带棒的嘲讽,笑呵呵道:“臣妾哪懂这些,太后的病还是由太医看的好,臣妾可不敢乱说,只能为太后吃斋念佛几日,聊表心意。”
“正好,臣妾这次来就是为了求太后给些礼佛的经书,”赫皇后慢悠悠地走到殿内的书架跟前,好奇地打量,“太后读的经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对这方面最是精通,可推荐些静心明神的给臣妾?”
太后透过她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隔室,那儿隐藏的门推开就是嘉清的念祠,巧合?太后沉咳了一声道:“本宫现在耳朵不好使,听不清你在说什么,你走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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