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哥儿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大人。”
他们此时在保和殿,皇上不在,由钦点的大臣主持殿试,吏部尚书与翰林院的几位学士对视一眼,清点完剩下的四十九人后道:“请各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开始答卷,时间为一柱香。”
在场的一百五十人至少有二三十是惟修名下的学生,几位学士显然知道这一点,转场的时候特意在这几人身旁停了停,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越闻那里,看其行文、论点、笔墨俱为精彩,不禁点了点头。
京城外一处远离京城三十里的荒坡,祁连看了一眼日头,这是皇上准他期限的最后一日,过了今天他祁家满门就会......祁连不敢想,靠在树后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借着枝干的遮掩继续观察荒坡下面的一个村子。
赵统领说他将那个羌族番王处决时听他喊京城郊外有他的人,一定会回来报复京城,羌族使团来大庆不允许带护卫进来,从西南到京城一直都是十几个大臣而已,顶多再加上几名侍从,何来有人一说?这有的恐怕是相勾结的血莲一伙。
赵统领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说是郊外,他这几日将京城方圆几十里翻了个底朝天才总算找到这儿,祁连沉下气,悄声问向身旁刚回来的人:“查得怎么样?”
张峰:“大人,不出你所料,这个村子果然有问题,周围没有地也没有河就算了,我们在每个村口转了一圈,看到的都是男人,没看到一个老人和小孩儿。”
祁连点点头:“这处就是靠烧杀抢掠的贼窝,自然没有你说的那些。”
张峰:“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祁连:“你觉得这里有多少人?”
张峰:“这个村子不小,怎么也有一万左右。”
一万?祁连心里一咯噔,但又感觉不对,那些怪贼在京城中出没时至多百人,何来万人?看他们行动时那单枪匹马、以一敌百的架势,不像是背后藏着这许多人的样子,若真是万人,那这里倒不是贼窝了,更像是......兵窝——
“大人小心!”
张峰一把抱住他滚到一旁,而祁连刚才站的地方一只锋利的箭羽已经深深没进了枝干。
“谁?!”祁连推开张峰站起来,他身后其余藏起来的巡防营兵立刻聚到他的身边,拔出腰间的佩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射箭的人没现身,反而响起一声悠长特殊的口哨,祁连夺过属下手里的弓箭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松箭射,一声闷哼,哨声戛然而止。
祁连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向下面的村子时那口气又立刻提了起来,远远的,似乎与定定站在村口的几人对上了视线,紧接着几人跑回去,村子里肉眼可见地骚动起来,而周侧林子里亦不平静,像是被狼嚎引来的狼群,嘶喊着对闯入领地的敌人吞食殆尽。
祁连紧张地注意周身的林子,神情紧绷,他这次来探查为避免打草惊蛇只带了几百人,与下面的万人比简直不堪一击,但他没想着退,这次退了,明天还是要死。
“张峰,”祁连低声吩咐道,“我带人掩护你出去,你立刻回营叫人来支援,我先在这儿顶着。”
“不行大人,”张峰反驳道,“我留你走——”
“哪那么多废话!”祁连拧眉打断他,拔出腰间佩刀上马往东侧林子撤,将人都引到东边,回头望向张峰:“走!”
“大人......大人保重!”张峰喊道,深呼吸一口气上马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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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宣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阿焦,沉甸甸的,身上还残余着清甜味儿,抱起来很舒服很暖,只不过阿焦不理他,低着头手指不自在地提一提衣领,遮住脖子上明显的痕迹。
沈文宣笑一声,胸腔闷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鼓动着耳膜,焦诗寒半边身子麻了,捂着耳朵从他怀里出来,遮住变红的耳尖,左挪一步,坐得离他远些。
在外面住十天好是好,但跟之前住在一起不一样,焦诗寒又想起晚上他对自己做的事,眼睛快速闪了几下,撩开车窗帘子透口气。
“怎么了?”沈文宣笑道,伸出手,“过来,焦焦。”
焦诗寒瞥一眼,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他手心,沈文宣握住,阿焦的骨架小,手指虽然修长,但跟他比还是小了,一只手就能包起来,沈文宣握在手心捏了捏,手指滑过他的腕骨,决定不逗他了,只单纯地将他抱进怀里拍了拍。
“等会儿我们从侧宫门进宫,你要跟紧我,不准乱跑。”沈文宣嘱咐道,看向他的手想拿块布将他俩的手腕绑在一起,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时刻拉着就好。
焦诗寒看向他俩的衣服,问道:“要换身衣服吗?偷偷进?”
沈文宣:“不用,我们是被找回来的,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保和殿内,一柱香的时间到了,吏部尚书让人将考卷收上来,和几位学士一同看过之后挑出其中三份,他们本来应该挑出其中最好的十份交给皇上,由皇上决定谁为状元、榜眼、探花抑或是其他,但皇上近几日烦忧,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过朝了,奏折也没有批下来,所以这事只能他们来。
“各位请回吧,皇榜明日就会贴出来,本官就在此预祝各位高中。”吏部尚书道,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们转身出去。
翰林学士一边收拢考卷一边道:“等明日新臣上任,我们这些老人也能歇一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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