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噪音正好为中原潜行而来的军队提供了天然的屏障,窦中尉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双眼死死地注视着不远处休整的外疆人。
那不止有外疆人,还押送着几十个平民,每个人的脚上用铁俩锁着,串成一排,赤着脚蹲在地上,他们似乎受尽了折磨,脸上手上都是泥土和伤痕。
窦威不敢轻举妄动,作为中原士兵,他必须保障每一个中原子民的安全,若是让那些蛮子觉察到不对,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再等一等,等那些人睡着了——
月亮偏西的时候,外疆人都睡了,只剩几个守夜的兵还在篝火边。
“喂喂,小杂种,你滚去那边。”奇那尔踢了踢身旁一名黑发少年,毫不客气道,“离我远一点。”
奇那尔是一个低等兵,总是被人欺负,让他干守夜这种杂事,和他守夜一起的这名黑发少年是其他小队的人,也是被排挤后分配到出城巡防这种又苦又累的工作上来的。
不过奇那尔面对这个士兵倒是有一种天生的优越——因为他是纯种的北疆人,而和他一起守夜的这位,却是一个低贱的混血,北疆和中原人交合而成的脏东西。
即便他是哈里克家那位少爷塞进来的人,也只能在军中受尽白眼,谁让他是个杂种呢?
奇那尔一双褐色的眼眸像鼠一样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这无聊的深夜自然是要有趣的事情来打发。
“小杂种,你看。”奇那尔唤了一声,指着那一串蹲在地上睡着的中原人,手指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停下了。
黑发混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明所以,又安静地看回奇那尔。
“去,去把她锁链解下来,别让她发出声音。”
奇那尔扔给他一只脏兮兮的抹布,做出一个堵嘴的动作,脸上的笑看起来十分奸诈。
黑发少年捡起那抹布,拿着钥匙,走近了女人,这个中原女人睡着了,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黑发少年转头,奇那尔正对着他举起两只手指,做出猥琐的动作。
他转头用钥匙轻轻拨开了锁芯,锁链的震动似乎惊醒了那个女人,她看清了这个身穿北疆军服的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全身剧烈颤抖,黑发捏着那张抹布,犹豫了一瞬,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女人紧紧闭上嘴,都不用堵,根本不敢出声。黑发少年把女人拉了起来。
他再次转过头,等着这个低等兵恶意满满的号令,他似乎懂得了什么,悄悄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刀上,这时萨迪克少爷给他的,让他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可他没有做到。
“喂,小杂种,把她衣服脱了。”
黑发少年抿着嘴,没有动作,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奇那尔。女人害怕地向后缩着,她听不懂这个北疆人的话,但明显感到了害怕,迎接她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奇那尔嘁了一声,骂道:“废物,这都不敢!”紧接着起身,走上前去扯女人的上衣。
少年用手去挡,整个人站在女人身前护住了她,用发音奇怪的北疆语道:“别这样。”
“呵,你他娘——”奇那尔仿佛被冒犯般,忽然阴测测地笑了,“这娘们是让你想起了你的狗娘吧?滚开!让你看看我怎么曰你娘的!”说罢猛地把少年推倒在地,唾了一声“小贱种”,伸手就去撕扯女人的衣服。
“娘们脸还长得不错!”他那双脏手在中原女人脸上用力捏了一把。
女人吓到失声,全身抖动着摇头,嘴里哑声念着,“不要,求你。”
嬉笑中的奇那尔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凉意,低头去看那少年,见到一双幽黑的眸子,浸着寒光,平静地盯着自己,奇那尔心中一惊,再去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那小畜生仍旧是傻子似的坐在地上,奇那尔瞬间恼羞成怒,抬起足尖就向少年踢过去。
噌——
黑发少年瞬间瞪大了眼,几滴温热的触感溅上他的脸颊。
奇那尔仿佛还未反应过来,一只吸饱了血的箭尖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捂住胸口,血液却从指缝中泉涌而出,奇那尔不甘地张开嘴想要呼喊,却见那少年乍然跳起,用手中的脏抹布死死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奇那尔摔倒在地,满眼都是恐惧。
这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哨声,打破了寂静的夜色,数十支长箭齐发,对准了那些正在梦中安眠的北疆士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与兵戈之声骤然响起,整个休憩地瞬间喧闹起来,充斥着绝望的呼救与哭喊。
不过嘈杂并没有持续多久,人数和战略的压倒性优势,不过一刻钟,营地再次安静起来。
窦威擦干净脸上的鲜血,目光看着那一群被禁锢的百姓,举起长剑一一斩断了他们脚上的锁链,他余光一转,一个身着北疆衣服的黑发少年还站在原地,挡住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他径直走过去,抓住了黑发少年,少年没有反抗,呆呆地望着他,像是吓傻了。
窦威这时候才透过月光看清少年的脸,迟疑道:“你是中原人?”
少年望着眼前长须黑脸凶鬼一般的窦中尉,摇了摇头,平静地回道:“我是北疆人。”
窦威皱了皱眉,忽见远处振翅之声传来,肩上落了一只信鸽,无暇顾及这个奇怪的少年,扔给了手下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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