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面喜色,真似嫁女儿似的,在正堂外,等着苏见深出现,眼看着要到吉时,苏见深也没出现,张安低声道,“他,不会不来了吧?”
张老爷低声斥道,“可别胡说。”
“我来迟了,没错过吉时吧?”
只见赫然出现在正堂外,一身喜服的男人,并非苏见深,而是,公子怀。
他一身红衣,盛红的衣裳映衬着他白皙冷俊的一张脸,他笑了笑,提步走来,“没错过吉时吧?”
张老爷看了看他的衣裳,愣道,“你这是?”
公子怀面不改色道,“家弟尚且年幼,这冲喜之事还是叫我来吧。”
张老爷迟疑道,“那苏公子他?”
公子怀微微一笑,“家弟他身子不适,今日恐怕是无法喝上喜酒了。”
冲喜之事只讲究一个“喜”字,而这冲的人是谁,张老爷并不在意,至于公子怀那一番鬼话,他到底信没信,谁也不知道。
只是听公子怀说罢,他略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便进来拜堂吧,莫要耽搁吉时才好。”
他看向张安道,“快去把你妹妹带来。”
很快,张安便扶着偏房内的张黛来了,她顶着红盖头,一身喜服,一步一步的跟着张安的脚步进了正堂。
已近戌时,正堂内灯火通明,张老爷将张黛手中的喜带递给公子怀道,“我就这一个女儿,你可好生待她才是。”
公子怀牵过,微微一笑道,“自然。”
苏见深悄然爬上了屋脊,小心翼翼的揭开屋檐上的青瓦,正巧看见这一幕。
他半蹲着身子,又倾身凑近了看,正听见张安大喊,“一拜天地!”
紧接着,便看见公子怀就这么弯下了腰。
按照他和公子怀的计划,此时他本该行动了,却不知怎么的,看着公子怀一身红衣,便渐渐有些出了神。
他就这么去做了新郎官,平生的第一回 成亲礼,就这么糟蹋了。
那天,他真该多问他几句,仔细问个清楚,为什么要替他去成亲,是因为什么呢?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而公子怀却并没回答他。
脚下青瓦上的苔藓,在月色的映照下,透着淡绿色的光,像块翡翠石似的,他抬头这么一瞧,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
然后猛的回了神,赶紧低头接着听里头的动静,正巧听见张安喊道,“送入洞房!”
他松了口气,还好,没耽误事。
他轻轻盖好青瓦,然后几步跳了下来。
按照规矩,得是新娘子先进喜房,而新郎官自然是要留下来陪酒。
张家无人,便只有张安送张黛回房,虽不合规矩,但也没旁的法子了。
苏见深悄然的紧随着张安身后,本以为多少该费些周折,或许张安得了他爹的暗示,要守着房门,仰或是别的,但没想到却是意外的顺利。
这张安将张黛送至喜房后,人竟然就这么走了。
事情有些过于顺利,倒让他不得不防备起来,趁着他刚走,苏见深悄然推开了房门。
房内的喜烛刺眼,坐在红床上的人,正是张黛。
屋内十分安静,似乎并无不妥,苏见深小心的关好了房门。
他看了眼周遭,这才开始行动。
公子怀先前教他的那解蛊的法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苏见深来不及多想,便握住张黛的手,正要用腕上的细针刺下去时,却发现她的胳膊上,有块红印。
也不知是怎么弄的,他越看越觉得熟悉,这才恍惚想起,他的后背也有块红印,是那天落水时弄的。
等等,不对!
刚才有一个念头,忽然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是什么来着,是什么……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了。
那天压根不是个人在推他,他去追了张老爷,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那天或许是他被发现了,所以张老爷便顺势将他推了下去。
但现在仔细一想,根本不对,张老爷不过是个寻常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修炼之人,那日倘若是张老爷推他,为何他过来时,苏见深会一点动静没有听到?其二,那么大的力气,苏见深连反抗都来不及,便落水了。
所以,那天推他的根本就不是个人。
从他背后滑过的湿滑冰冷感,是什么呢?
他忽然想到了那天公子怀看见的,那块脱掉的蛇皮,是了,蛇!
对,就是蛇!
但很快,他又想通了另一件事,就是公子怀为什么会在那天之后,忽然要和他换亲,公子怀那么聪明,一定也早已猜到了,张老爷就是那蛇妖的缘故,所以今天……
他还没来得及再接着想下去,便听见身后有人道,“苏公子。”
苏见深转脸一看,正是张少爷。
他站在门外,冲着他笑,笑容意味深长,与平日所见卑诺老实的那个张少爷,大不一样,他手上并未杵着拐棍,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站在门下。
苏见深看了他一眼,几乎明白他来见自己的目的,索性开门见山道,“那天来送信的人是你吧。”
“苏公子果然聪明。”张安笑道:“那日送信的人的确是我,也是我引你二人窥见张吉的意图。”
“为什么?”苏见深虽然已猜到背后之人是他,却想不明白张安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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