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心烦,还不如看广告呢。
随手把遥控器扔在一边,卞梨打开手机,置顶的QQ群被消息塞得满满当当。
她舔舔唇,一点一点拉上去看。又是几个追星族疯狂吹嘘自己的偶像多美多帅,在哪里多办了几场演唱会。
卞梨无趣地撇了撇唇角。
此时,电视机上的广告已经播完,正放着一部古装剧。雅致的亭台水榭之中,一个容貌妖艳的公主身着红色直裰,金丝绘成振翅欲飞的凤凰。她扮男相,脑后一根白玉钗,乌发散乱。
足尖点在水上,挽过数个漂亮剑花,白浪迭起。
卞梨呼吸微滞,生怕这人一不小心就落进了水里。可年轻的演员游刃有余,她的眼中载满了潋滟的三月春光,额间桃花钿妩媚勾人,艳丽至极。
卞梨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在那垂直的衣摆像烈焰般的牡丹花散开时,她就知道,自己沦陷了。
多么天方夜谭,一个不知名姓的演员,一个剧中的人物,这么简单的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可少年人的动心本就始于颜值,有时甚至交付出满腔热忱都是不需要道理的。
后来才得知,那是余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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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睡不着,干脆去赏月吧。青春期的少女难免有些天马行空的中二想法。
卞梨跳下床,赤脚踩着冷冰冰的地板,溜去露台,月光清冽似水,可夏日的郁热和困歇都裹在夜风里散不去。
卞梨拉了把藤椅打算随便坐坐,困了再滚回去睡觉、但刚坐下就见角落里立着一抹鬼影。
她吓得惊叫了声。
“鬼影”卞迟慢腾腾回过身,他指尖夹着根香烟,胡子拉碴,落寞可怜,是失恋者该有的模样。
火光明灭闪烁,烟雾袅袅。
卞梨跌回座位里,气急败坏地想,卞迟这人真讨厌,也不知道出个声儿。
“小鬼,这么晚还不睡?”卞迟听见动静,掀了下眼皮,满是懒散寂寥。
卞梨哼了声,回道:“你不也是。”
“唉,我愁啊。”卞迟装模作样叹气,他用力拧了下卞梨的耳朵,气哼哼的,“你就不能对你的成绩上点儿心?”
“行啊——”卞梨敲锣打鼓拱火,“你把余漾找来跟我补课就成。她不是跟你一个大学的吗?成绩肯定不赖!”
“行!”卞迟冷笑,“我明天就把人给你找来。”
“哥!”卞梨拖长了尾音,嘲讽他,“你可别喝醉了说空话!”
“谁说空话!”卞迟气笑了,“谁骗人谁是狗。行吧?”
他掏出手机来,被酒液浸染的眼眸有些浑浊,生气道:“我现在就打电话!”
“哥——”卞梨急了,现在凌晨三点,打电话过去不是扰人清静么,余漾很可能还在睡觉呢!
卞迟扭过身,把手机举高,矮他许多的卞梨压根够不手机,她鼓起了腮帮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机躺在半空中,一闪一灭,“嘟嘟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十几秒后,电话被接通了。卞梨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头女人微哑的声音响起,还带着几分困倦,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喂?”余漾才庆祝完剧组的杀青宴,回家睡了不到两小时,困得不行。
“是我,卞迟。”卞迟的声音清亮,那边隐隐还夹着几句“别吵”、“给我”。
“……”
电话存在手机里,却从来没有过联系。
余漾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揭下耳边的手机又看了眼,的确是。
“卞先生,您好。”
余漾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冰箱边取了瓶矿泉水喝。
“余漾!你是不是有部新剧,要演的角色还是家教?”
“嗯……”余漾摩挲着矿泉水瓶盖上的螺纹,不明所以,“请问,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其实也算我们双赢,”卞迟蹲下身,让一旁的卞梨也仔仔细细地听着,“想请你来当我妹妹卞梨的家教。一个月。你不是正在为角色找灵感吗?”
卞梨紧张的不行,很用力地揪着睡衣前襟的纽扣,连指尖都泛出了冷白色。
“卞梨?”余漾只是简单呢喃了遍她的名字,卞梨却觉得对方在自己内心点燃了一把火,快要将她从里到外烤热了。
余漾突然沉默着不说话了。卞迟有些着急,他刚才还和卞梨夸下海口说骗人就是小狗,而余漾拒绝的结局不就导致他骗人的结果吗?!
他不要当小狗!
但旁边的卞梨却比他更急,名字在舌尖滚了好几遍就是没勇气说出,眼看着机会要溜走了。
卞梨焦灼得不行,磕磕绊绊喊了声:“余、余漾?”
少女声音清甜,余漾心脏猛然就跳快乐一瞬,她揉捏着眉骨,叹息应道:“嗯。”
手机又被卞迟夺过去,他在那头笑得很大声,“哈哈哈!余漾你答应了对吗?!”
“那我不是小狗了吧!小鬼,以后家里卫生都交你干了!”
余漾捂了下耳朵,快被这样放荡的笑声给刺疼。
卞迟喝醉了。他摔进阳台的藤椅里躺睡着了,卞梨偷偷摸摸把手机拿进房间。
周遭都很寂静,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余漾清浅的呼吸声,窗外清朗的月色洒在窗帘上,光影浮动。
可卞梨心底清楚,撩人的不是月色,而是余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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