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这些!”云殊华甩开他,歇斯底里地喊,“就算你冷血无情,也不要阻拦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送死!”
说罢,他疯了一样地追上去。
逃走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条腿被刺伤了,却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竟一直越过后山,来到一处悬崖。
“都别过来!老子知道玉令在什么地方,若是想掌握擎苍山剩下的兵力,就不要再向前一步。”
那少年发髻乱了,华贵的衣料也被树枝划了几道口子,脸上尽是尘土。
但他倨傲地看着傅徇,眸中盛满了鄙夷。
“老子是大师兄最爱的弟子,也是斋师兄最信任的人,如今除老子以外,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若是想知道玉令的下落,就给我往后退!”
傅徇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鬼把戏。”
“都给我听令,后退些,同他拉开距离。”
在场的魔修纷纷听令,慢慢地离开了悬崖。
那少年站在悬崖边,笑嘻嘻地看着傅徇。
“你这个狗贼,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说着,他摊开双手,认命般地后撤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傅徇只感觉身边有道石青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转瞬间便看见云殊华飞扑着趴在崖边上,死力扒着岸,小半个身子一点点向前移。
傅徇顿时慌了,上前道:“殊华,不可胡闹!快回来!”
云殊华充耳不闻,他紧紧攥着少年的手,颤声道:“朝岐,别闹了,你快上来,我拿性命做担保,你不会有事!”
少年抬头看着他,了然道:“是云殊华啊,我就知道是你……方才,你是不是想一剑刺死傅徇?”
云殊华掌心出汗,感觉少年的手渐渐脱去,疯了一样地语无伦次道:“别再说话了,我是叛徒,我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你快上来,要杀要剐都听你的,好不好?”
“你……是不是叛徒,我心中自有分晓,”朝岐哽咽道,“师兄他心里也是,你不要……过意不去。”
云殊华喉间滚出用力而撕裂的怒吼声,他一边死死把着崖岸,一边将朝岐向上拉。
“别说话,求求你了。”
“我不可以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死,尸首也不能落在傅徇手里,”朝岐笑了笑,“这个贱人绝对能做出挫骨扬灰的事,如此一来……他就能从我身上找到南域的玉令了。”
“我可以帮你想办法,真的,”云殊华脖颈涨红,青筋暴起,“求你了朝岐,活下来,我不想让你死。”
“算了吧,就算活下来,擎苍山也没了,我一向看不惯其他四域,届时又能去哪?”
朝岐故作轻松,调笑着和他对视一眼,一点点松开手:“我是南域朝氏嫡次子,来年了,记得替我上柱香。”
说罢,两人交握的掌心法光闪烁,一枚玉质的物什悄无声息地传给了云殊华。
朝岐另一只手唤出一柄短刃,干净利落地对着云殊华那只握着的腕骨砍下,纵身掉下悬崖。
云殊华手一松,目眦欲裂,瞳孔如针尖一般猛地缩起来。
“──朝岐!!”
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见到局面控制下来,傅徇才敢上前一把将云殊华拽离悬崖,骂道:“你疯了!怎么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来人!将小公子送去山下,关起来,哪也不许去!”
仇人就在身边,此刻却不到时候……还不能动手。
云殊华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变得冰凉,他将嘴里咬出血,强迫自己隐忍着怒意。
傅徇……卫惝。
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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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狡兔三窟
傅徇拉着云殊华的小臂,转身冷声吩咐道:“下去寻那人的尸体。”
几名魔修领命,无声地离开了现场。
江澍晚带着一名随侍上来搀扶云殊华,还未走几步,少年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云殊华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难受非常,旋即呼吸加速,生理性泪水也跟着溢出眼眶。
他在心里强迫自己快速平复下来:想要做的事还没完成,万不能如此脆弱。
饶是见惯了杀伐的江澍晚,也觉得这个场面对云殊华来说有些残忍,尽管他需要磨炼。
傅徇把玩着玉笛,走到云殊华面前,缓缓蹲下。
“看来是舅舅从前太娇惯你了,这几日殊华就好好休息吧。”
他伸出手,指节拭掉云殊华脸上的泪,柔声说:“南域玉令丢了便丢了,总归落不到景梵的手里,便不值一提。倒是你,今日受了惊吓,这才是大事。”
这话轻飘飘的,却更让云殊华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眼前的人一句随意的话就能叫这么多人丧命?就是为了那块可有可无的玉令?
他紧紧握拳,用尽浑身的气力与耐力忍着,半晌,才颤声说:“都听……舅舅的。”
磬苍山失守,整个南域便失去了屏障。
傅徇举兵北伐,战线直抵东域边疆。
这夜,江澍晚睡在房中,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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