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楚窈摇了摇头,快步掀帘进屋。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之际,楚镇却仍躺在床上昏睡着。不过一季不见,他原本英武端方的面容却显得瘦削起来,眼窝凹陷下去便显得颧骨突出,再也不见了往日里容光焕发的模样。
楚窈想起之前他天不亮便起来练大刀的模样,将楚霁和她揪起来跑马的模样,带着军中将士们在演武场呼声震天的模样……眼中不由得起了雾气,视线中他的面容模糊起来。
“哭什么哭,你爹还没死呢。”
脑袋上忽然挨了轻飘飘一下,有人在她面前笑骂着,仍是先前熟悉的语气、声音却显得孱弱。
“爹……”楚窈伏在他榻上忍不住流下泪来,“您好点没有?之前真是吓死我们了。”
“丫头胆子小。”楚镇拍了拍她脑袋,佯怒道,“这便吓得你连夜跑了回来?南边都安置好了?你可别去救百姓救到一半、听闻你爹出事撂下百姓们就跑回来了,我的命还没那么金贵。”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哪儿能不管你?”楚窈哭到一半都给他气笑了,嗔怪道,“再说,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我刚把浦州的事大致办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收到了聂叔传来的消息,吓得我连夜从浦州跑回来。”
“好家伙,你居然还不声不响去了浦州?”楚镇瞪大了眼睛,看模样要不是气力不济、是要给楚窈的脑袋来上一下的,“能耐挺大呢!怪不得这么久不见回信,原来是人早就跑没影了?!陆涟之呢?臭小子拐着你去的?!”
“陆泛还在浦州解决剩下的问题。”楚窈默了一下,没敢跟楚老爹说她半道里还绕到云州去了一趟,连陆泛也联系不上她,所以才会堆了那么多消息没来得及回。
“浦州怎么了?你们捂得还怪严实呢,朝歌这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楚镇斜睨她一眼。
“是他们先捂的。”楚窈辩驳了一句,随即跟他讲了浦州的情况。
“真是岂有此理!这群人狗胆包天!”楚镇闻言大怒,狠狠地捶了一下床,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如今情况解决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楚窈点了点头,“那个大夫还在那里,想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好。”楚镇思索着,缓缓开口道,“这件事先捂着也行,如今京中局势本就不稳定,便是上报过来大约也是无人理睬,反而还可能有些乱七八糟的人跳出来说越权,徒增麻烦。”
楚窈点头表示理解,又跟楚镇说了几句之后便看着他休息下来,随后轻手轻脚地离开屋中。
方一出屋,她的神色便淡了下来,取下腰间玉佩径自往万花楼而去——楚老爹中毒这件事必然有隐情,她不得就这样轻轻放过。
第74章 “我去。”
“姑娘只身寻找我们, 可有要事?”
花影横斜之间,对面一位青衫公子慢悠悠地摇着手中折扇,抬眼问道。茶盏间袅袅的雾气升腾而起, 沾湿了他眉眼。
“‘们’在哪里?”楚窈看着眼前人这般做派, 忽而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对面人摇着折扇的手一顿,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有些反应不过来似地看向她背后掩上的木门。
门……不就在你身后吗?你之前是怎么进来的?
“开个玩笑罢了。”楚窈弯了眼眸、莞尔一笑道, “不必过于在意,我只是不大习惯刚才那种气氛。”
——确实很不习惯刚才那种装模作样的气氛,楚窈是个万年直球爱好者,喜欢高效的交流方式。拒绝装13氛围,接地气一点不好吗?
对面青衫人:“……”
那青衣公子索性直接收了手中折扇,正色道:“姑娘想要知道什么,只管开口问。只要你付得起价钱。”
“嗯,我就喜欢这种干脆利落的。”楚窈点头, 也不多罗嗦、直截了当地问, “护国公中毒,是什么人下的手?”
听了她这个问题,青衫公子倒是神情微妙了一瞬间,复又打开手中折扇摇了起来, 意味深长道:“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姑娘还是先说,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吧?”
“不知道这块玉佩, 够不够我淌过这深水?”楚窈面不改色地将玉佩放在桌子上、平稳地推了过去。
青衫公子接过玉佩倒是愣了一下,有些犹疑地抬头又多看了她两眼。
“不认得我?”楚窈微微一笑, 抬眼与他对视。
此话一出,对面青衫公子的神色肃然起来,抱拳行了一礼:“实不相瞒, 姑娘看起来确实有些面生,不知姑娘是否是帮中……?”
“哦,你觉得我陌生很正常。”楚窈面色如常地接道,“因为我们确实没有见过面,这枚玉佩是前段时间我朋友打到一个帮派中,有人送给她的。”
青衣公子:“……”
倒是很少听到有人将“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所以,这枚玉佩所代表的意义,还算数吗?”楚窈以指尖勾住玉佩的穗络、悬在指尖转了几圈,笑盈盈地问。
“……算数。”青衣公子沉默了一下,还是道,“既然帮主将信物交给了姑娘,那自然是作数的。”
“很好,那我就再问得详细一些——护国公中毒,是哪位皇子做的?”楚窈收了方才的笑意,冷着声音问。
“你?!”对面人猝然抬头,有些惊愕地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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