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行婚礼之后,便是摄像留念。众人分主次,先是新人的重要朋友合影,继而是新人和四位傧相,最后是新人的合影。忙活一番后,新人进了休息室,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此时不过是给青年男女创造机会互相认识。一会儿,曼云已经换了一身礼服,走进大厅。
这时,曼云只觉得有人在打量自己。就发现在人群之后闲坐的几位公子,个个都是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样子。只是中间的男子,嘴角只是似笑非笑,带着些审视的味道。可是细看,又不确定是不是在看自己。
“鹏清,这个人是谁?”曼云拦住刚碰面的鹏清,用下巴点点那个青年。
鹏清也是出身世禄之家,她看了两眼,说道:“这个人我并不认识,不过他身边的人我倒是认识两个。都是很新派时髦的人物,他们中间那个实在是眼生……”
曼云没有继续问,只是挽着鹏清,往一边走。
“密斯特何真是来的晚了,若是早两年回国,这北京之花只怕就是由你来问鼎了!”一个穿白西装的青年说道。
中间的青年不以为然地笑道:“我们全家去国外,那是避祸,岂有说回来就回来的道理?再说,我对于密斯凌,也只是倾慕她的才华,并没有非分之想。”
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子便笑道:“舜卿兄这意思,怕是连这天下知名的北京之花也看不入眼了!兴许是见惯了外国明星,看不上国内的女孩子了。”
何舜卿摆手说道:“外国人再漂亮性感,非我族类,决计不能共同生活的。越是在外,越是向往国内的女孩子。温柔娴淑,娶回家去做太太,实在是最好的。”
顿了一顿,他问道:“刚才那个梳了辫子的女傧相是谁?”
白西装吐了吐舌头,说道:“这样的人物,我是不能妄想的,也就密斯特何能配得起了。”
舜卿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怎么?听你说来,她的家世是很显赫的了?”
白西装说道:“显赫倒不至于,她是交通次长家的三小姐,汪曼云小姐。”
舜卿笑道:“原来是次长家的千金,确实是出身名门,但是以幼春兄的出身,也决不至于高攀啊!更何况现在讲究平等,有什么高攀之说呢?”
幼春说道:“若只是次长家的小姐,那倒没有什么,北京城里不知有几个呢!但是她是吕璧成先生的入室弟子,也是今天这新娘子的至交好友。再说,女子家门显赫并不是什么好事,她们最重要的资本还是容貌。这位汪小姐的长相你也看见了,文采也很不一般,就是康广儒夫妇,也很喜欢她呢!”
舜卿一笑,说道:“谈起这位小姐,你话倒是不少!”
“怎么能少呢?这位小姐虽然不张扬,却是极引人注目的。光我知道的倾慕她的人就有好几个,也写过信,邀约过,都被不软不硬地拒绝了。这个女子眼界也不低呢!所以我说,我是配她不起的,也就密斯特何的风采气派,能入她的眼吧!”
舜卿一听,略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说道:“这里面的意思倒也不难猜。她们这样的小姐,大多碍于矜持,不肯随便回信被人知道,免得坏了名声,将来找不到良人。若要追求,需得与她的家庭相熟,光明正大地往来,对她呵护备至。让她觉得你对她有意,试探一番,若果然如此,自然成就一番好姻缘。若是你没有回应,她大可以不再交往,或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面子上也没有损失。”
幼春摇摇头,说道:“我也是见过不少新女性的,女朋友也谈过几个。这个密斯汪倒不是拿腔作势的人。”
舜卿笑道:“这种人我是不肯轻易招惹的,娘家有些势力,你若是走得勤了,人家便把你们列为未婚的情侣了,到时候想要全身而退又不可能。跟这种女子交往,就要欲擒故纵,欲迎还拒。”
幼春打趣道:“听密斯特何的意思,倒是真的有问鼎之意了?”
舜卿不语,只是看着曼云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微笑。
几个青年都是风流少年,生长在金粉从中,依红偎翠的事情都看惯了。见舜卿这个样子,便都起哄喝彩,等着看后事的发展。
那个穿深蓝西装的青年叫毕建波,也是社交场上极受欢迎的翩翩公子。他说道:“舜卿兄要是有心结识,我倒可以帮个忙。那汪小姐旁边的孙女士与我是认识的,以我们的交情,引见一下是不成问题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要劳烦建波兄了!”舜卿笑道。说着,两个人便起身往曼云这边走。
曼云与鹏清正说着话,就看见刚才的青年往自己这里走来。此时青年已经与刚才不同,眉梢眼角全是郑重其事。如果不是刚才曼云看见他嘴角嘲讽地笑容,估计也会以为这是个正派严肃的好青年了。
“密斯孙,密斯汪,好久不见了!”那个深蓝西装的青年招呼鹏清道。
“毕二爷,果然是好久不见了!”鹏清笑着点头,看见毕建波身后的男子,说道:“这位是……”
“难怪密斯孙不认识,这位是上届外交总长家的四公子,何舜卿何四爷。”毕建波正介绍着,舜卿则在他身后向鹏清微微鞠了一躬,又向曼云鞠了一躬。曼云微微点头,算是还礼。
“何四爷全家四年前搬到了美国,上个月才回来。因此北京城里认识他的人不算太多。”毕建波解释着,又说道:“这位汪曼云女士是四年前搬来北京的,所以汪女士只怕更加没有听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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