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家道歉得很真诚,仿佛他面对的人本就该让他这样礼待。
赵归雁狐疑地望他一眼,忙问:“管家,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你为何送我院子里来?”
陈管家笑说:“这些都是老爷给您置办的东西,一年四季用得上的,一应尽有。您看着数数,都是今年府里最好的了,奴才亲自去库房挑的。若您觉得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尽管吩咐,奴才立刻就去给您采买。”
赵归雁狐疑地看着热情了过头的管家,她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也不信赵清鸿忽然慈父心肠想要弥补她。
她皱了皱眉:“父亲为何要送我这些?”
陈管家一愣,见她确实一脸不解的样子,便道:“这事儿本该由老爷亲自和您说,只是老爷忙着给您置办入宫的嫁妆,一时抽不开身。但您莫要觉得老爷不将您放在心上的,今儿个一大早得了宫里的准信,老爷就吩咐奴才准备这些家伙什儿,生怕您有不满意的地方呢!”
陈管家作为赵清鸿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赵清鸿是如何对待五小姐的,如今五小姐要进宫做娘娘了,他自然该替老爷多说些好话。
赵归雁垂目,似是愣住了,喃喃问道:“入宫的嫁妆?”
陈管家笑说:“可不是,中宫娘娘身份贵重,自然嫁妆也不能马虎。”
赵归雁眼睫一颤。
中宫?娘娘?
不是去做宫女的吗?
第6章 何其有幸,族谱之上,她与……
从宫女变成宫妃,赵归雁不知为何,想起了那道修长的身影。
她垂眸,低声说:“劳烦管家了。”
陈管家连连摆手,笑说:“不麻烦不麻烦,能给您做事儿可是奴才的荣幸。”
赵归雁抿唇笑了下,没当真。
若真是有心,早该在她在府里艰难度日的时候帮她一把。
门外风大,赵归雁的小脸吹得冰冷,她拢了拢衣襟,携着采月入了屋子。
屋内也大变样了,一应樟木桌椅都换成了梨花木,梳妆台里的妆匣也都摆满了首饰。
赵归雁看着下人拿着她的旧妆匣随手就往外扔,脸色微变,小跑着拉开门,去寻匣子。
外面的空地上扔了一大堆不要的东西,妆匣也被摔得裂开来了,里面的发簪早已不见所踪。
赵归雁咬了咬唇,笨拙地把最上面的罗汉床搬开。
陈管家见状,连忙指挥着人去帮忙抬,呼啦啦涌上来一堆人,都是想要在赵归雁面前赢得好感的下人。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赵归雁看他们毫无章法地乱踩乱搬,她有些急,蹙着眉,很认真地叮嘱道:“你们小心些,千万别踩坏了那根簪子。它是金色的,簪头有一颗珍珠,形似凤尾,很好看的。”
说完,她弯下腰,仔细地翻找着,很快,她在柜子的夹缝里看到了那根凤尾簪。
赵归雁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捡起来,慢慢弯了弯唇。
陈管家在一旁看着,在瞧见了发簪的样式后,瞬间变了脸色。
他管着偌大的荣国公,一应内务都会经过他手。可以说,他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光是一眼,他就看出来了这跟簪子价值连城。
暖玉为身,金丝缀边,明珠为首,翡翠勾行。
先不说簪子的做工精巧,光是所用的材质都是极其奢华的,这样的大手笔,只有皇家能用得起。
陈管家记起来前两日来府里的贵客,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这东西是谁送的,恐怕不言而喻了。
陈管家想到刚刚那些下人粗手粗脚地就把它扔出来了,胸口气得生疼。
这群人就是想要害死他!
陈管家跪地,慌张告罪:“五小姐,奴才不知道您屋子里的东西这样珍贵,险些弄坏了您的东西。您放心,奴才一定好好惩治他们!”
赵归雁被他砰砰磕头的架势吓了一跳,紧紧攥着簪子,温声说:“没关系的,这簪子没磕坏,不打紧,管家不用罚他们的!”
陈管家一愣,没想到五小姐这样温善。如果是府里其他主子,下人们差点弄坏了价值连城的宝贝,不得让他们脱一层皮?
陈管家狠狠瞪了一眼早已抖如筛糠的那个扔匣子的下人,厉声道:“还不赶快谢恩!若不是五小姐心慈,你这条贱命都留不住!”
那人在看见簪子的时候就已经吓破了胆,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保下一命,震惊之下呆愣了许久。
陈管家拍了一下他,那人哭着拜谢。
“多谢五小姐,多谢五小姐!”
赵归雁让他不用再跪了,既然找到了簪子,她也就折身回了屋。这回下人收拾东西都仔细了许多。
采月欲言又止,终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小姐,您刚刚为何不借机将此事闹到老爷那里去?”
赵归雁喜爱地把玩着凤尾簪,随口问道:“为何要闹到父亲那里去?”
采月恨恨地一握拳,说:“陈管家以前怎样跟着夫人一起对您的您忘了吗?还有来这里的奴仆,哪个没有轻怠过您?何不趁此机会让老爷好好罚罚他们?”
赵归雁指尖顿了顿,声音轻软地开口:“踩低捧高都是人之常情,我们以前地位低,他们自然轻看我们,我们如今地位高,他们同样恭敬待我。可如果今日我借着这件事情向他们发难,仗势欺人,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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