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雁颔首,嗓音温软:“我立刻就离开。”
婆子立在原地,看着那道纤细娇小地背影从容地离开了院子。
采月见她出了院子,急急迎上来,拉着赵归雁四下打量,生怕她在里面被人欺负了。
赵归雁抬手,握住采月的手,双唇瓮动:“采月,快扶我一把。”
采月一惊,下意识扶住她,就发现她整个人冰得不像话。
她如何能不怕?
从昨日起她的一颗心就紧紧绷着,担心被山匪抓住,还担心曝尸荒野。
如今一回府,这些人连让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质问她的清白,恨不得将她推入深渊。
稍有不慎,她此刻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赵归雁回了院子,屏退了丫鬟,待屋内只剩下她一人时,她才慢慢蹲下来,小脸埋在臂弯里。
她以为自己会哭,可她只是安静地呆着,待身子暖和了点,便拍拍脸起了身。
她心里清楚,眼泪没什么大用处,只能代表着软弱。
宫里更凶险,她总不能每回受了惊吓都哭一场吧?那她眼睛可要哭坏了。
……
翌日,采月发现本该醒了的赵归雁此刻还沉沉睡着,于是小心翼翼地挑开床幔,就见她浑身滚烫,额上全是细汗。
“小姐!”
采月惊叫出声。
赵归雁本来身子就没好,昨夜又受了惊,回来便做了整晚的噩梦,凌晨便发起了高热。
采月喊了几声,都不见赵归雁回应,心下一急,转身跑了出去。
老夫人回了府,这小辈们自该恢复请安,虽说老夫人不管府中事务,但她仍有着超然的地位。
所有的小辈都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于是她刚回府的第一日,福寿堂就很是热闹。
杨氏几人陪着老夫人用了早膳,笑呵呵地说着话。
“怎么不见五丫头?”
老夫人问道。
杨氏没吭声。
昨日老夫人敲打了她一番,今日她不想太打眼。
赵云莺撅了一下嘴,说道:“五妹妹向来生性自由散漫,恐怕此刻还在屋中睡觉呢!左右要入宫当娘娘了,这请不请安的也无所谓啦,反正以后都是别人向她请安。”
说到后面,语气里带了几分酸意。
赵云莺不希望赵归雁来,因为只要她来了,自己就得向赵归雁行礼。
这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如今地位低微,比不上赵归雁。
老夫人沉了脸:“这般编排嫡妹,越发没有规矩了!”
赵云莺又气又恼,但也不敢再乱说话。
老夫人摆了摆手,道:“派个人去瞧瞧,五小姐为何没来。”
赵归雁不是那等目无尊长的人,恐怕是出了什么事。
李妈妈躬身退出去。
老夫人环视了一圈屋子,道:“你们以后的态度都收敛些,还当是以前吗?五丫头过不了多久就是皇后,千金之躯,若她对你们心生不满,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你们。”
老夫人盯了一眼赵云莺,沉声道:“尤其是你,嫡庶尊卑,如今她为尊,你为卑,恭顺行礼便好,我可不想听到你对她再说些其他难听刺耳的话。否则别怪我不念祖孙情分。”
赵云莺面色微变,咬着唇点了点头,“孙女知道了。”
训话间,李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还将采月一同带了进来。
“老夫人,请您替我家小姐请个大夫吧!小姐看着病得十分严重,整个人都炭一样烫了。”采月跪在地上,焦声道。
老夫人皱眉:“病了?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采月道:“小姐在香积寺的路上受了伤,本就伤还没好,昨夜许是吹了风,又将病症引了出来。”
老夫人颔首,对着李妈妈道:“你去请府医去给五小姐看病。”
采月感激地磕了磕头:“多谢老夫人。”
说着,采月激动的站起身,跟着李妈妈一起离开。
赵云莺没想到赵归雁真的病了,想到自己刚刚还在说人家睡懒觉,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老夫人想了一下,淡声道:“今日无事都回去吧。”
众人纷纷告退。
“老大媳妇。”
杨氏刚要起身离开,老夫人喊住了她。
“你随我一同去看五丫头。”
杨氏脸上划过不情愿,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道:“是。”
*
“付大夫,如何了?”
老夫人坐在床侧,小声问道。
头发花白的大夫皱着眉,道:“这病不好治。”
老夫人一惊,忙问道:“怎么说?”
付大夫收回把脉的手,语气沉重:“五小姐本就先天不足,自小也没有好好养着,身子本就比平常女子弱一些。好在她生性豁达,没有被俗事沾染,这些年倒也好好的。只是接连惊惧,邪风入体,牵扯出了娘胎里带来的病症。这病来势汹汹,恐怕不好。”
老夫人怔住。
她哪里知道赵归雁先天不足,还从娘胎里带了病出来?
赵清鸿当时抱着尚在襁褓里的赵归雁回来,闹了一通,也就将赵归雁扔在了后院不闻不问。
左右是个庶女,还不受重视,哪里有人会关心她的来历?
就连老夫人都只是连蒙带猜,猜出她的生母。
“那……可有救治之法?”老夫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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