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场面在此时此刻显得危机四伏,他着哪个人都像是前来刺杀的凶手,可能被诅咒师控制,可能无知无觉地携带了能够诅咒他人的咒具,普通人理解不了的杀人手段有千千万万,重赏之下根本不知道哪种有可能会奏效。
但工作并不能立刻脱离,绪方九段走过来:“镝木,关于棋谱的事情——”
也有记者要来:“我们也想听听别的专业人士对于这场比赛的看法……”
甚尔烦躁地看了他们一眼,非术师的世界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挤占在狭窄的角落,敌暗我明,而攻击不知道将会在哪个时刻,哪个地址不期而至。
“抱歉,稍等一下,想要先跟家里人商量几句话。”
阿镜微微鞠躬,一溜小跑地跑过来,附耳在他的耳边:“放心吧,未来的三个小时都是安全的。”
她的表情亲近又放松,脸上带着笑意,在别人眼中就像是爱人的低语。紧绷的肌肉猛然松弛下来,他看着对方转身离开,世界似乎一瞬间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记者们举着摄像机,更远处的吸烟区有人在吞云吐雾,好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棋局,场面祥和又安稳。
回去的车上,甚尔解释了今天从孔时雨那边得到的消息。阿镜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在听说“尽可能保持完整的尸体”这个要求之后微微怔住。
两人都是咒术师大家族出身,一瞬间就能够联想到十几种不同的理由。
“我记得有能够操纵尸体来行动的咒术。”
阿镜摸着下巴推断:“不过我的术式本身并不特殊,关键的眼睛如果在受控状态下根本没办法进行精密的观测,价值基本上折了大半,应该不是这种原因。”
“有没有可能是想要移植眼睛?”
甚尔问。
“没办法,观测前路的媒介是眼睛,但关键在于对于读取到的未来进行解析——不然历代的六眼绝对会死得更快,没有能够匹配的身体,单靠眼睛的话根本没用。”
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两个人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咒术师尸体的各种用法”,一点都没有避讳不吉的意思。
说到底,虽然情况不妙,但冷静下来之后,两人也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被随便干掉——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暗杀,有钱赚也要有命花,真要碰上那种亡命徒,按照他们这种过于充沛的战力完全可以做到来一个送走一个。
而且她还有作弊的逃课手段,甚尔从汽车的中央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异色的眼睛和他接触上视线,很明显地笑了一下:“那之后就又要拜托甚尔啦。”
“嗯。”
他很理所当然地应声:“会保护好你的。”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像是早知道术式杀手的本事,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一切如常平稳安静,甚至他们两个还一并清理了两只棘手的一极咒灵,救下来了一个还在上高专的年轻咒术师——对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出来一起揽活赚钱的夫妻组合,大呼小叫地感叹了好几句“好厉害”,不顾脑袋上新鲜摔出来的肿包,眼神闪闪发亮。
“非术师家庭出身的小鬼。”
甚尔评价道:“还没遇到过生死关头,对祓除咒灵的工作报以盲目的乐观。”
“要是就死在这里的话,也太可惜了。”
阿镜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话避开了那个没比她小几岁的少年,并未打算告知对方他的人生有很大概率会在刚刚的那个帐里戛然而止。
“那个术师也不会因此感谢你——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死。”
“我又不是为了要被感谢才这么做的,而且甚尔知道就好了嘛。”
“但浪费了很多咒力。”
甚尔现在完全将对方的咒力视作水桶里的水,每天蓄水量有限用一点少一点,本来做符咒就要费功夫,还要额外消耗眼力。
“所以回去以后吃点甜东西吧,上周收到了寄来的蜜瓜,可以一起切开吃。”
甚尔其实对饮食没有偏好,不挑食什么都吃,但因为阿镜偏甜口,家里的食物中水果点心的出现比例就大了不少。他很熟练地打转向变道超车,开上高速,开始在心里思考今晚的主菜吃什么。
然而,就在悬赏发出的第一个月末,一个所有人都沉睡着的后半夜,暗中的敌人终于开始了动作。
第40章 40
对方并没有正面袭击, 而是在深夜里差使式神偷偷拧开了厨房的燃气阀,正好房间里门窗紧闭,形成了绝佳的密闭空间。
结果不受影响甚至不需要呼吸的咒灵半夜很努力地撞破玻璃窗, 冷风灌进来冻醒了房间里的所有活物, 并且成功让大家发现了厨房里的燃气泄漏。
“这种方法……”
甚尔表情很不爽地关掉了开关:“下作手段。”
阿镜则是有些遗憾地看了看玻璃:“得请人来修啊,房间变得好冷。”
她裏在厚厚的珊瑚绒睡衣里,打了个呵欠:“等天亮之后去给维修公司打电话吧。”
现在天半亮不亮,窗外一片昏沉, 睡回笼觉又冷,虽然杀伤力不强,但造成的麻烦却成吨,还有一地的碎玻璃要扫。
甚尔从她手里把扫帚拿走:“之前没看到这个吗?”
“只是粗略地确认了一下自己不会受伤也不会死,没想到这个结果是用这种形式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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