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栖迟正欲叫大夫来看,却被裴煜制止,他看着萧栖迟的眼睛,问道:“昨日我说完那些话后,你可曾难过?”
萧栖迟点点头,说道:“一夜未曾踏实。”
裴煜又道:“那你为何不来见我?”若不是他打翻了屋里的所有东西,那两个伺候的太监跑去通知她,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来?
有了前世的裴煜的做例,萧栖迟明白,若想让一个人患得患失,便是在他极度渴望知道答案的时候,将话说的模棱两可,由他去猜想。
念及此,萧栖迟道:“我以为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裴煜闻言心头愈发焦躁,他这一日一夜,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斩断和她的关系,可他根本遏制不住想要见她的心,若她也像他那么爱他,即便他说了那么绝的话,就能遏制住想见他的心了吗?
裴煜目光里满是忧心,复又问道:“若伺候我的那两个人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来?”
裴煜极是渴望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萧栖迟偏不正面回答,只笑着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萧栖迟冲他抿唇一笑,转头对跟来的婢女们吩咐道:“收拾屋子,再去吩咐厨房,给六殿下备膳。”
婢女们依言去办,裴煜紧紧握住萧栖迟的手,生怕一撒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再次问道:“你回答我!若我此番忍耐了过去,你会不会来找我?”
萧栖迟凝视了他的片刻,而后轻叹一声,回道:“事已至此,我怕是这一生,都得和温行玖维持着这名义上的夫妻。我也不想离开你,但若你不能接受,我总不能自私的霸着你,你完全可以再找一个很好姑娘,成亲生子,而不是和我呆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
萧栖迟句句为他好,裴煜细寻摸了半晌,方才喉结微动,问道:“你不会来找我是吗?”
萧栖迟神色黯然,“我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
裴煜的心一沉,也就是说,面对他说分开,昨晚她离开之后,再未想过来找他挽回,如此反反复复,在徘徊里挣扎,忍受折磨的只有自己。
这个念头在裴煜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立马将其否定,甚至多一分都不愿深想。
萧栖迟为他做了那么多,对他那么好,他不该怀疑她对他的感情。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跟她和好,回到以前那样,不要因为他昨日说的那些话,而伤害到他们的关系。
念及此,裴煜复又紧盯着萧栖迟的眼睛,问道:“你当真不会和驸马发生任何关系?”
萧栖迟郑重点头:“当真!”
得了这个承诺,裴煜的心暂且踏实了下来。但其实,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再告诉他,毕竟已经成婚,若想毫无交集,怕是很难。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东西,他根本无法去验证真假。他看不到萧栖迟和温行玖如何相处,也只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比起如今她成亲的事实,显然失去她,带给他的痛苦要大得多。他真的无法承受这种痛。她既然说不会和驸马有任何亲密之举,那他便信吧。
离不开她,也只能装聋作哑,尝试着不去想她已经成亲的事实,刻意的去忽视掉这些事实。
至于从今往后,他呆在她身边,是个什么古怪的身份,他也只能忍住不想。即便浑身不适,即便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但与失去她的痛苦相比,他也只能自己想法子去消化和接受。
萧栖迟看着神色轻松下来,却又无奈叹气的裴煜,就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想走但是深爱,想留下但是膈应。她当真好想问问他,打碎所有痛和不情愿,再和着浓郁的爱往肚里咽的感觉,恶心吗?
念及此,萧栖迟微微低眉,忽地似又想起什么,朝裴煜摊开手,头微微一侧,俏皮道:“我的玉梳呢?”
裴煜闻言,尴尬的笑笑,看向地面,目光落在摔成两截的玉梳上。
萧栖迟顺势看了过去,见已摔断,轻叹一声,走上前,亲自俯身捡起来,复又走回裴煜塌边坐下。将那两截翡翠递给他,神色间隐有落寞,说道:“嫁的人心里没有我,爱的人也想放弃我。原是我不配……”
“不是……”裴煜看着萧栖迟失落的神色,心骤然一疼。这一刻他当真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摔这柄玉梳?
他长这么大,做事从未后悔过。即便有什么事,事后才发觉不对,但他也会觉得这么安排亦有这么安排的好处,没什么可后悔的。但是现在,他真的体会到了后悔的感觉。
半个多月的功夫,除了睡觉便是打磨,才将这把玉梳做到这个程度。
他这半生,想送玉梳的唯有萧栖迟。姑且不说,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一个人像她这般待他。而且他也有感觉,再过几年,等他再成熟些,即便再遇到一个像萧栖迟一样的人,他也不会再有如今少年时般如此炙热的感情。大抵他这一辈子,想送玉梳,只想与她纠缠一生的人,也就唯有一个萧栖迟了。
这把玉梳,当真不该摔。
裴煜一声长叹,从萧栖迟手里接过玉梳,对她道:“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说着,他看向她的眼睛,认真道:“你没有不配!你是我唯一想送玉梳的人,唯你,仅你。”
萧栖迟伸手,指尖拨开的他额前凌乱的碎发,对他道:“昨夜没休息好吧?等下用过膳,你补个觉,我就在你屋里陪你,守着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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