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够温柔,洒在他肩上,少年的神情却不够清晰。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陈漫云的问题。
云珊和沈放舟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难得的默契,陈漫云没必要知道这些,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让陈漫云知道她的亲生父亲一直把她当作可以用来交换的工具?
沈放舟没准备让陈漫云知道,他给顾行书那笔钱是自愿的,造成现在的局面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即使是在最无能为力的十八岁,他为了陈漫云,什么都可以做。
什么都可以。
他好久没回答,陈漫云继续哭着质问他:“说话,沈放舟,你说话。”
她怕又像那些夜里没有应答的电话。
周围人喧闹又肆意,沈放舟置身其间,声音很哑,没回答陈漫云的问题,只是嗯了一声。
更像是一种安抚。
“妹妹”,不管过去多久他还是喜欢叫陈漫云妹妹,区别于很多称呼,单纯是妹妹,沈放舟勉强笑了笑,他似乎学不会流眼泪,只陈述事实,“我稍微有点麻烦...可能回不了淮市了。”
沈放舟没后悔过,但结果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他没办法回淮市了。
陈漫云脑海里很乱,很多细枝末节的线索从记忆里涌现出来,但又像迷雾一样乱成一团,让她理不出头绪。
什么叫...回不了淮市?
陈漫云顿了顿 ,继续问他:“什么意思?”
沈放舟笑了笑,隔着电话哄她:“完了再告诉你好不好,你别哭。”
你别哭啊陈漫云,你哭了我最难过。
王川刚刚看状况不对,早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教室里很安静,陈漫云蹲在地上忍着眼泪,她声音很低,没再追问沈放舟,语气很轻。
陈漫云鼻音有点重,还带着委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呢。
沈放舟不知道说什么,他不能接陈漫云的电话,一旦被发现事情都会败露,之前的一切都白费。
陈漫云眨了眨眼,忍住泪,换了个话题:“我去找你好不好。”
既然沈放舟不能来淮市,那她去找他。
沈放舟在电话那边顿了顿,说这地方没什么好来的。
陈漫云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带着恼意:“我只是想去见见你而已沈放舟。”
又安静了几秒,陈漫云眼眶红红的,语气放软,说的好小声。
“小船哥,我好想你。”
可是你知道吗沈放舟,我好想你。
沈放舟把手机拿开,闭了闭眼,没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怎么形容神明的灵验之处,让这人间有他软肋,一触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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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漫云订的是下周五晚上的票,但是周四傍晚放学时候一出校门就看见了赵雾灵和她家的司机。
陈漫云从发现她就开始弯唇笑,小跑着接近她。
淮市的冬天已经算结束了,赵雾灵手里举着个冰激凌甜筒,朝陈漫云晃了晃,笑着逗她:“云朵,要尝一口吗?”
陈漫云摇头,说好凉,又让她也少吃点。
赵雾灵敷衍地点了点头,她没穿校服,薄开衫里面是印着莫奈油画的杏色衬衫,陈漫云发现了,但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
赵雾灵手里举着冰激凌,没忍住,看了好几眼校门,才斟酌着开口:“这个校门...真的好夜总会啊。”
之前杨程宇回去和赵雾灵说她还不信来着。
陈漫云也笑了,想起来好多事情,比如同学们传言,整个淮大附中最不正经的就是这个大门。
等赵雾灵吃完了手上的冰激凌,拿纸巾擦了擦唇角的奶渍,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司机回头问赵雾灵要往哪开。
赵雾灵笑了笑,沉吟了半天没想出来个地方,随便指着窗外:“孙叔,饶它淮市一圈。”
赵雾灵做事情向来随心所欲,孙叔也没意外,答了声“好勒”就认真开车。
晚风很舒服,赵雾灵和陈漫云在车上耳语,她们说话没脉络,想到哪儿就说哪儿,赵雾灵说了句话,不知道哪个字戳中笑点,两个人都莫名其妙笑起来。
车一直绕到淮市的轮渡附近才停下,下面是江景,淮市波澜壮阔的入海处和江面,赵雾灵撑着栏杆看江面,突然抱了抱陈漫云,说她明天的飞机出国
陈漫云脸上的笑停滞住,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轻轻回抱住赵雾灵,拍了拍她的背。
赵雾灵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神情,安慰她:“云朵,你别伤心。”
赵雾灵耸了耸肩,警告她:“你也不许来送我。”
眼泪什么的实在不适合赵雾灵,大洋彼岸的一切对她都有着吸引力,不用高考还有钱花,拜托,不要太舒服。
晚风把陈漫云的发丝吹散,她意识到青春的最后一页是离别,陈漫云笑了笑,握紧她的手。
说一路顺风。
赵雾灵也笑了,说会的,接下来的话题聊到江也,赵雾灵蹙眉,说不懂江也在搞什么。
赵雾灵语气很疑惑地和陈漫云抱怨:“你们学习好的都这样?谈个恋爱都这么认真。”
江也的喜欢太病态了,不允许任何东西吸引走赵雾灵的注意力,要她的目光永远为他停留。
吻她的时候总是很用力,要确定爱意和占有唇齿。
江也甚至准备放弃清华的保送,申请国外大学的of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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