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亭斜眼看张晓刚,万万想不到一群贪官酷吏为了压榨银子,竟然逼出了一群良善地主。张晓刚擦汗,酷刑酷吏之下,老百姓就是老实。
“这四六的佃租实在太高了,小人等不堪剥削,祈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一群佃农用力的磕头,老实忠厚的脸上泪如泉涌。
站在衙役中的张晓刚死命的向郑地主打眼色,赶紧答应了,否则胡雪亭的心思可不好猜,赔个十倍的租金就玩死你。
郑地主惨白着脸,小命要紧,多少佃租都认了:“你们想多少佃租?”
胡雪亭失望极了,长长的叹息,还以为可以直接继承黄巾军太平天国的伟业,一口气建立老马的伊甸园的,没想到竟然搞成当庭和解了,现实和理想的差距真是巨大啊。
一群乡绅看着胡雪亭的脸色,更加坚定了不惜一切代价和解的决心,要是由着胡雪亭判决,多半倾家荡产,小命不保。
佃农们对视微笑,有充满爱心的女县令在,果然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啊。“一成佃租,已经很多了。”周三毛心砰砰的跳,死死的盯着郑地主,等待他的决定,要是一成租子,他用不了几年就能买第二块地了!
“一成?”郑地主浑身一抖,不敢置信的看着佃农们,却只看见了佃农们忠厚的脸上憨厚的笑容。他转头看看张晓刚,以及其他乡绅,众人都脸色惨白,但缓缓的点头。
“好,一成就一成。”郑地主咬牙道,怎么都比当场被打死的好。
胡雪亭一愣,嘴角露出了微笑。
“还要赔偿我们这些年多缴的租子。”佃农们继续提要求,周三毛眼睛都要红了,就一成租子怎么够,他还要起早摸黑好几年呢!必须赔这二十年的租子,他现在就能再买几亩地!
郑地主身体激烈的晃动了一下,闭上眼睛许久,才道:“好。”
“按照十倍赔!”一个佃农叫道,周三毛恶狠狠的看着郑地主,快赔!他可以买下几十亩地了。
郑地主身体一晃,怎么都没有办法答应,几十年的租子,按照十倍计算,答应了,怎么赔得起?赔不起,又要充军发配,想想那充军的非人折磨,郑地主只觉全家只有上吊一条路了。
“青天大老爷一直是这么定的,我们可没有多讹你,不然就要你赔一百倍了。”某个佃农严肃的看着郑地主,二十几年的佃租,要是拿来养鸡,鸡生蛋,蛋变鸡,那得多少银子?十倍真的是很公道的价格。
围观的众人中,一片欢呼声,这就是穷人的胜利!“果然是青天大老爷啊!”
胡雪亭笑眯眯的,眼前出现了未来三天内的场景:一群酒楼的小二状告东家,薪水太低,起码涨三倍,顺便赔偿十几年的低薪;一群成衣铺的小二同告,每月起码三两银子,否则坚决不干;一群药堂的伙计严厉要求,每月至少要……然后,哦,没有然后了……【注1】
公堂之下,围观众当中,有十余人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有几人嘴角含笑,胡雪亭果然是中二圣母,博爱世人;有人却怜悯的看着公堂上的人。
胡雪亭听着耳边的欢呼,努力在脑袋左右仔细的寻找。为毛脑袋边没有出现两个小人,一个浑身冒着白光长着两只鸡翅膀,大声欢呼着革命的风暴席卷天下,从此成为千古一女帝;另一个冒着黑气长着尾巴的小人鄙夷的看着胡雪亭,诱惑魅惑蛊惑煽动什么的。
“这不科学!”胡雪亭板起脸,别人家到了此刻,一定会有善恶纠结的,为毛自己就没有?明明她此刻很纠结啊!
只要轻轻的拍一下惊堂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历史性的案件,立刻就会席卷整个大随,什么征讨高丽,什么门阀,都将化为泡影,她将带着广大的农民,轻易的席卷整个世界。
可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该死的,快蹦出两个小人,好好地劝解鞭策鼓励鼓动我走向正路啊!
可惜,小人总是不来。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胡雪亭大笑,本座不在乎!用力的拍下了惊堂木。“来人,把这几个告状的刁民抓起来,重打500大板!今年的佃租提高到十成!不交就直接充军!”
公堂上青天大老爷的欢呼余声犹在,众人惊愕的看着胡雪亭,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县令老爷,你是不是说错了?我们是穷人,我们被他剥削!”一个佃农愤怒的指着郑地主,郑地主浑浑噩噩的,只觉整个人飘啊飘的。
胡雪亭冷冷的道:“你们都在猜,本官是不是中二,是不是偏向穷人,很像,是吧?可是,你们错了,本官是偏向好人,不是偏向穷人。合理的要求本官支持,想要借本官的手不劳而获,敲诈勒索,让本官当你们手上的刀……”声音中忽然带着笑声,“……你们做好了被本官报复的准备了吗?”
“我不服!我不服!”一群佃农大喊。
谁要你服!
“我……我……我还有妻儿老小,我交了十成的佃租,我怎么活啊!”某个佃农跪在地上涕泪交错,有真心担忧,也有一丝最后的希望。
“郑地主也有妻儿老小。”胡雪亭冷冷的道,“你不管别人的死活,我就要管你的死活?”
郑地主忽然清醒了过来,十成的佃租,只怕这些佃农当中,有好几个要卖儿卖女,他想说话,多少求个情,万事留一线,何必逼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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