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船夫憨厚的笑着:“捞尸体是要晦气的,我可能一年都捞不到鱼了,没有补足我一年的鱼钱,我怎么可能就捞尸体?只要二十两,那是便宜了你们,我们这么多人一年的鱼钱二百两都不止。”
一群船夫和渔夫大声的叫着:“就是,我们这是良心价,二十两,一文钱不能少。”
郑斯顿浑身发冷,怔怔的看着他们,只觉血往头上涌。
秦瑶大声的道:“我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的钱,你们立刻救人,我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们。”
“那究竟是多少?”一群船夫渔夫问道。
秦瑶掏出一个香囊,就在手中翻转,里面的银子和铜钱都落到了渡船的甲板上,估摸也有十一二两。一群船夫渔夫看着郑斯顿:“你呢?”郑斯顿闭上眼睛,然后猛然张开,从怀里取出一个香囊,也是尽数倒在了甲板上。
“总数大约十七八两银子。”渡船的船夫凑了过来,想要捡银子,却被秦瑶一脚踢开。“先救人!”
附近的几艘渔船客船这才慢慢的摇橹过来,几艘渔船开始撒网,一些船夫在稍微远些的地方下水寻找。
只是片刻,那落水的阿毛就被捞了上来,却已经全无了气息。郑斯顿和秦瑶不住地给他腹部控水,敲打心脏,却终究没能把人救回来。
一群渔夫船夫在旁边大声的责备:“快给钱!怎么,想赖账啊,快给钱!不给钱我就去官府告你!”【注1】
郑斯顿恶狠狠的看着一群渔夫船夫,这就是善良的渔民?这就是淳朴的船夫?
岸边,数百骑护着一辆马车缓缓的到了,将岸边无数人喧嚣,江中数条船挤在一起,有人在马车中问道:“前方何事?”
很快,就有人探听了回来,脸色很差:“圣上,有人落水,船夫敲诈银钱,见死不救。”
一条人影猛然从马车中冲了出去,瞬间就到了江边,随手一剑,就斩下了一截树木,远远的扔了出去,不等众人看清楚,人影一闪,那人已经跳到了树木之上,凌空飞向江心的渡船,阳光之下,只见那人的背影瘦弱,手中的长剑闪着光芒。
“是胡星君!”岸边的众人立刻醒悟了,纷纷跪下。好些人回头看那队骑兵,只看见了骁骑卫的旗号,却没有看见龙旗,这是微服私访了?
有人耻笑:“这里是扬州地界,距离丹阳只隔了一条江,圣上随时都打几个来回的。”胡雪亭讲究效率,哪有空在家门口往来的时候大张旗鼓浪费时间和金钱的,以为大军出动不要钱啊?
一群郑斯顿的手下在岸边听着众人的言语,有些小小的激动,这是遇到了皇帝了,要不要劝谏一下,完成名留牌坊的伟大事业?
“可是,圣上……会飞啊……”某个郑斯顿的手下喃喃的道,一群手下忽然颤抖了,要是胡星君会飞是真的,那星君就是真的,那吃人血吸人魂魄就是真的,谁忒么的敢与妖怪讲道理!
“郑将军,千万要冷静啊!”一群手下死死地看着渡船上的郑斯顿,管劝谏去死,千万不要作死啊!
秦瑶听得岸边的动静,转头看去,立刻就注意到了空中飞来的胡雪亭,眼睛立马瞪得像铜铃一般,再也转不开,死命的拍着身边的郑斯顿:“斯顿,斯顿!快看!”郑斯顿忙着救人,不耐烦的转头看了一眼,下巴瞬间就掉了。
胡雪亭站在树木之上飞出了老远,树木其势已衰,渐渐落向江心,距离渡船还有数丈之遥。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掉下去了!”郑斯顿傻傻的道,完全不知道掉下去了又会怎么样,以及自己说了些什么。
剑光一闪,树木掉向了江水之中。空中,长剑前伸,胡雪亭整个人跟在剑后激射,闪亮的剑光闪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啊!”惊呼声中,胡雪亭已经到了渡船之上,船头重重的一沉,又复弹起。
“噗!”胡雪亭一闪身,已经出现了在了郑斯顿的身前,一矮身,一掌打在了阿毛的肚子上,一股清水猛然从他的嘴中喷射而出,却没见阿毛有反应。
胡雪亭一探脉搏,已经没了,她不死心,又是几个心脏起搏,许久,终究没有动静。
“他死了。”胡雪亭站了起来,看着周围的人,淡淡的道。周围的所有人早已全部跪下,好些渔夫船夫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今日能够见到胡星君飞天,能够和胡星君说话,能够近距离沾染龙气仙气灵气,足够吹一辈子的了。
“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胡雪亭盯着郑斯顿,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只是想看看是不是猜错了。
郑斯顿老老实实的说了一切,没有多增加一个字。“这些人都是见证,我绝没有胡说。”郑斯顿指着渡船上的其他客人,附近的船夫渔夫,以及阿毛的客船上的人。众人一齐点头,郑斯顿说的都是真话,而且也没有什么犯忌讳的事情,没有必要掩盖欺瞒,欺君之罪可是死罪。
胡雪亭闭上了眼睛,没有出现奇迹啊,就是她预料的丑恶。为什么她奋斗了许久,依然是如此的世界?
“所有船只靠岸。”胡雪亭道。
一群船只慢慢的向岸边划去,一艘渔船上,某个渔夫有些惊恐,他从小机灵,感觉到了胡雪亭身上的愤怒和悲凉。“难道,死得这个是皇帝的贵亲?”那渔夫有些颤抖,县令都不会因为死了一个陌生人而跳江飞天的,皇帝至于为了一个普通人飞来飞去吗?这个死的人一定是皇帝的亲戚!那渔夫想到无数的得罪了衙役的表哥,得罪了李刚的儿子,得罪了地主老爷的外甥,结果全家人头落地的血泪教训,立刻猜到了得罪皇帝的贵亲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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