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少主是想借千重阁之手杀大夏的狗皇帝,也是想顺便除掉玉无瑕?”
用手中的木棍再次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笼中的金丝雀,眼前的少年随口似的问道:“那你又可知,吾为何不派人亲自动手?”
“这……”蒙面人心中咯噔一下:“属下愚钝。”
放下手中的细木棍,少年幽幽叹了口气,似是伤感道:“因为吾手下的人根本就割不了赵祎的人头。”
蒙面人皱眉,张口欲言,却又强行忍住,而那少年虽然未曾看向他,却像是察觉了他想说什么,主动为他释疑。
“这贼老头越老越是惜命,而且疑心病还重,若他只是让侍卫成天到晚把皇城围得像个铁桶,那倒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身边那些世代忠于赵家的高手,而在这其中又有一个名叫杨宇铭的人尤其厉害,连吾手下的黑白两鬼都打不过他。”
蒙面人沉吟片刻,说道:“我们也收买了几家武林中的名门,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人?”
“收买?”少年轻笑,摇了摇头。
他负手而立,像是在讲一个笑话般说道:“那些武林的泰山北斗俱都自命清高,即使他们私下里干的龌龊事一件不少,也不会与吾等同流合污,你不过是收买了他们门下的一些蛀虫,好似架空了门派罢了,蛀虫终究只是蛀虫,跑跑腿还行。”
一听这话,蒙面人心中警铃大作。
“属下该死!是属下无能!”
少年忽然蹲下身子,宽慰他道:“无妨,吾知道你也尽力了。”
说着,他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伸手想要将地上的蒙面人扶起,一面道:“是吾的不是,一讲起这些事儿就兴奋得停不下来,倒忘了你还跪在地上,这天寒地冻的,你快起来吧。”
蒙面人一愣,没想到这人会如此关心自己,这让他反而忘了反应,结果就见少年似乎因为他的表情吃吃笑了起来。
见状,蒙面人微窘,慢慢站起来。
他虽然是习武之人,但因为跪久了,加上地上寒气重,刚站起来时不免有些站不稳。
“属下……”
蒙面人低头,抱拳道:“少主大量,属下愿为少主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少年但笑不语,话锋一转,问道:“说起来,听你所言是见过千重阁阁主本人了?”
蒙面人恭敬道:“是。”然而心下却不解其意。
少年又问:“蛱蝶是他杀的吗?”而他口中的蛱蝶,指的是那名拿着骨笛的黑衣女人。
“是。”
蒙面人又点了下头。
“用了几招?”少年若有所思道。
这回蒙面人沉默片刻,才语气艰涩地说道:“回禀少主,两招。”
“两招?”
少年摸了摸下巴,望着灰蒙蒙的天,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出所料,是一把很快的刀,不能为吾所用,真真是可惜了。”
他似是惋惜,然而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惋惜之色,眼中神采反倒如孩童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亮晶晶的,下一刻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神机大炮的图纸还是没能找到吗?”
蒙面人闻言,手心顿时出了一层细汗,不敢直接回答,于是拐了个弯儿道:“属下怀疑是千重阁从中作梗,神机大炮的图纸是在那人杀了玉无瑕之后才不见了的。”
少年垂眸,眼中一抹暗色闪过,继而却微微笑了一下。
“那这可就麻烦了。”
话音一顿,他又道:“你的手下现在死了泰半,一时也回转不过来,这事你暂时就别插手了,吾眼下另有件十分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办。”说罢,从袖中取出一颗小蜡丸,将它递给这人。
“记住,这里面的消息十万火急,你尽快将其亲自送到阎不笑的手中。”
蒙面人一听递信的对象是那个传说中性情古怪的老头,心就不由得紧了一下,可又想到这封信如此重要,少主却将其交给他……
他双手抱拳,郑重地行了一礼:“属下必将信送到鬼医手中。”
说了这么多话,少年也有些乏了,他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挥了挥手,示意完蒙面人可以离开后,便转身自顾自地回房去了。
而就在少年踏入房门后不久,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自门外鬼魅似的飘了进来,虽然把两个大活人走路比作飘有些奇怪,可他们确实是飘着进来的,用轻功无声无息间就这样出现在了房间里。
“需要属下杀了他吗?”白衣人笑嘻嘻地问道。
这是个很奇怪的人,他说话的声音既尖又细,活似宫里头的老太监,听着让人忍不住要起上一层鸡皮疙瘩,而且穿得也十分奇怪,浑身上下一溜的白色,头上还带着一顶白色的高帽,上书一见生财。
少年颇为无聊地往太师椅上一座,摇了摇头。
白衣人又嘻嘻笑道:“那少主还真是信任他呀,不光和他仔细讲了个中曲折,还将那么重要的信件交予他。”
心知活无常是在说反话,少年抬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瞥向一处,好似恶作剧得逞了的孩童,炫耀般地说道:“阎不笑想从吾这儿拿几个武功底子不错的人做实验,炼制他那些药人而已,那人一身武功死了未免太过浪费,吾就顺手给他送去罢了。”
他说完,又将话音一转:“神机大炮的图纸就由你们两人继续追查,务必把它找回来。”说话时,少年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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