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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半分不管,只稳当当坐在别宛等消息。

    晚食过了,乌四一溜烟儿进了院子。

    这人进院也不找小丫头通传,径直大步走去廊下。

    听见外头脚步响,谢姜放下书,抬眼去看。

    乌四上前躬身揖礼道:“夫人吩咐查的事儿……有信了。”

    近些天诡异事一波连着一波,参搅进来的人又个个行踪诡秘身份难测,谢姜要查的事情直是多不胜数。

    这会儿半腰里突然冒了这句话……

    谢姜一蹙眉尖儿,轻声问:“是哪方的消息?”

    乌四猛不丁也想起来,拿手一拍额头,惭愧道:“回禀夫人……夫人前天叫查陈全山,现下那边传了讯来。”

    这个来的正是时候。

    谢姜眉尖儿一松,道:“说来听听。”

    乌四见几个小丫头垂手收颌,老老实实站在廊外,便朝前走了两步,小声道:“早在五六年前,陈全山便曾经令丫头脱了……以便使在身上作画,此种行径……当时在陈国氏族之中狠是风行了一阵子。”

    脱了衣裳作画?

    谢姜略一垂睑,瞬间又抬眼看了乌四问:“近几年姓陈的没有异常?”

    听她这么一问,乌四脸上露出来几分尴尬。

    只再想想,这汉子硬了头皮道:“近两年陈全山年岁渐长,也愈发沉迷美色,常常派家仆往周边几国搜罗美人儿……至于画技,倒像是荒废了。”

    像是荒废,不等于真的荒废。

    再说……既然有癖好在***身上画画,那画人皮……想必也是一样。

    谢姜心里一动,陡然间想起来陈元膺,这人既然是得意弟子,陈全山的日常行径,这人必也知晓一二。

    是不是陈全山……

    且看看今晚陈元膺有什么反应。

    思忖片刻,谢姜吩咐北斗:“拿笔墨纸砚来。”

    北斗去里头书案上取了笔墨,待转回来,便不等吩咐,往砚里滴了几滴子水,拿了墨条研墨。

    这边谢姜左手一拢袖口,右手捏了笔管,斜过去笔尖儿往砚台里滚了一滚,提了笔刷刷写了。写完了也不叠,更不封入信囊,拿了直接递给乌四道:“速将这个送去给陈元膺。”

    乌四双手接过,因墨迹不干,便拿了上下略微一抖,这么一呼扇一抖动,不由瞄见中间两行。

    ……听闻陈郎君棋技高超,上次错失……今特于城南落雪别宛之望月楼,邀请两位棋道大家对弈。

    瞄见这个,乌四眼皮子一跳,忙三两把叠了,再躬身揖了礼,便转身奔出去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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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月昏昏有戏开场

    到了晚上,谢姜用罢晚食,便吩咐北斗服侍换衣。  几个人是出来游玩,带的东西并不多。

    小丫头闷头想了半天,解开包袱东翻西翻,翻出件绛色云雀锦长裾:“夫人,穿这件衣裳宴客……行么?”  谢姜看了摇头道:“这件裙摆子拖了足有一丈,穿它干嘛,换件儿轻省些的。”  “轻省些……。”  北斗嘟嘟哝哝,又转回去翻包袱:“夫人要与萧郎君陈郎君对弈,他两个穿戴都甚是讲究。”

    谢姜眉捎一挑道:“今儿个对弈是假,看戏是真。”说罢,眼见小丫头仍旧是一脸迷糊,干脆说明白些“万一有打斗,短裙子跑起来不绊脚,知道么?”  提起来打斗……北斗刹时两眼放光,三两把由包袱里扯出件暗紫色博山锦夹裙,巴巴拿过来给谢姜看:“夫人,这件儿裙面儿短,颜色又暗,不成不成?”  谢姜斜眸子瞟了道:“行了,穿它罢。”伸手接过来穿上。  北斗便紧赶着上前扯住衣襟扣玉绊,扣妥了,又折回去拿了丝绦香囊,手下利利索索往谢姜身上挂:“夫人,等会奴婢也去换一身,再掖上棒槌……。”  她说了半截儿,新月在外头禀报:“夫人,萧郎君与陈郎君到了。”  这两个一起来了?  谢姜眼中波光一闪,低声问:“没有引去望月搂?”  新月道:“回夫人,此时两位郎君就在望月台。”  到了地头就好。

    谢姜见周身该系的扣绊,该挂的香囊玉佩之类,都已收拾妥当了,便掀了帘子出门。  “夫人,走这边,这边直通望月楼楼下。”  新月见主子出来,忙走前头为谢姜引路。

    眼见要走,这边儿北斗也顾不上再换什么短打衣裳,忙小跑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七拐八拐,待穿过一道长长的迥廊,前头现出扇雕花小门儿。  新月推开门,侧身子让过谢姜,低声道:“主子,这道门只阿絮知道。”  只阿絮知道,便是说只有周启的心腹知道。  谢姜略一点头道:“上楼罢。”  三人鱼贯上了望月楼。  木阁中,有木梯直达阁顶。  谢姜拾级而上,到了顶上木台,便脚下一缓。

    木台子四角挂了七八盏笼纱灯,照的台上亮如白昼。  亮晃晃光线之下……  但见陈元膺负手在栏杆旁站了,又七八步外站着萧仪。

    两人刚才似乎都俯身往下看,这会儿脚步声一响,不约而同转过身来。  谢姜轻巧巧走过去道:“此时天空高阔,于楼台之上赏月对弈,想必是一大雅事,两位郎君且坐。”  木台中央铺了毡毯。

    毯子上又置摆了木桌。

    另张木桌在三四步之外,上头摆着蔬果茶壶酒器。  陈元膺眼中如春山映水,露齿一笑道:“夫人既有雅性,小可敢不从命。”说罢,走到桌边坐下。  萧仪笑声朗朗,向谢姜略略一揖道:“某向夫人讨教棋技,夫人可要手下留情。”  说罢,走到桌边在元膺对面儿坐下。  两人这么一走一动,谢姜便看见……往常两人都喜欢宽衫大袖,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穿了绛地交龙锦胡装,仿似刚才骑马遛了一圈儿,这会儿顺道过来。  另个穿件儿鸦青色光明锦外衫,只外衫不系不掩,露出里头束腰革带,又革带上一杷银鞘吞口,上镶玉石的刀柄。  要说姓陈的是骑马遛过来的,这说的过去。

    姓萧的带刀……是想干嘛?  谢姜心里念头一恍,面儿上却声色不动,向两人略一点头,扭过去示意北斗:“摆棋盘罢。”  说着话,亦走到毯子上打横踞坐。  这种坐法……  陈元膺笑意深深,抬眼看看萧仪,而后眸子一转,落到谢姜脸上:“夫人是想本郎君与他对弈?”  谢姜抿嘴一笑,认认真真点头:“正是。”  陈元膺略一思索,再转去看萧仪时,便一脸无奈感叹:“夫人曾战败天下第一弈棋高手,如此……你我赢者与她对弈,也不算吃亏。来来……摆上。”  北斗上前摆下棋盘棋罐,又悄没声退去谢姜身后。  陈元膺拿了白子,略一思忖,抬手扣在中间。  萧仪眉眼低垂,拈了黑子紧贴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