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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

    她摇摇头,“没事!不重要。”她取来那太监衣袍盖在聿珏身上,又让人枕靠在她腿上。“咱们现下唯一想的,便是把妳安然送回宫里,其余的,都不必多想。”

    谷烨卿侧首,将她们之间的举止看在眼里;他回头,扯动缰绳,让马车在渺无人烟的大街上奔驰着。

    *

    隔日,皇帝才批了奏折,直到了一个段落,忽闻聿琤前来求见。

    “什么风把妳给吹来的?”即便每日早朝父女俩都会碰头,到底是少了互相讲话的机会。

    今儿个早下了点雨,稍稍缓解了些这蒸溽暑气;聿琤难得做了女子打扮,绾起的发带镶着一枚和阗白玉,簪着的银步摇与薄纱大袖,尽显娇媚风姿。

    “自是这温热的南风了!”她浅笑吟吟的走近,一手掩着抹胸行礼。“聿琤参见父皇。”

    皇帝不由打量起她的装扮,“瞧妳一身盛装,莫不是打算上哪儿玩乐去?”

    “才不,女儿这是在试试新衣,心血来潮,便过来给父皇过目;又,瞧瞧时辰,合该是父皇吃茶歇息的时候。”聿琤指向身后捧着甜美瓜果的顾怀安,以及带上茶砖、茶具的裴少懿。“这不,给您带了好东西来!”

    皇帝给女儿这般贴心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不愧是朕的好女儿!”他望向左右,身旁的宫人逢迎的话语不绝于耳,“这身打扮……是好看,妳不说,朕还道妳是与那梅郎有约,特地过来告假的啊?”

    她以袖掩唇,“父皇您就别笑话聿琤啦。”

    两人于是坐了下来,趁烹茶的过程中,谈及了一些招待西荻使节的细节;等到品尝了由裴少懿亲手点的茶,皇帝不禁频频赞道:“嗯!好,妳这裴少懿,果然是自妳母后那儿要来的人,点茶的功夫,是也不落那韩馥亭太多了。”

    聿琤微微睐了奉茶的少懿,“听见没?父皇在称赞妳哪。”

    “微臣谢圣上赞赏。”

    “说到母后……”聿琤吃了一口茶,齿颊尽是茶汤香气,却是幽幽地叹了一声。

    “妳母后又怎么啦?”

    “父皇镇日忙于国事,兴许是不明白,日前聿琤与母后,闹了一点不快。”

    “不快?”他皱眉,“梓韶怎地没跟朕提起?”

    谅皇后也不敢把母女间的嫌隙全都摊在皇帝面前;聿琤心底冷哼,柳眉却是微蹙,语带自责的将日前击鞠的经过全都给他提过一回。他于是沉下脸来,“有这种事儿……妳也太不小心了;伤着没有?”这不,也才只是不到十天前的事儿。

    “聿琤到底是冲动了,请父皇宽心,女儿毫发未伤……全因聿珏身边那蔺湘君出手相助,方能大事化小。”

    “又是蔺湘君……”他抚着须,总觉得近日来无论事情好坏,都会听见她的名字。“说到她,以她的武艺,当初听梓韶的建言,把人给安插在聿珏那儿当个小小内官,到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是么?聿琤倒以为,这便是母后把人安插在聿珏身边最大的用处。”聿琤敛眉一笑,纤指轻轻旋绕着茶碗,“若不是她,聿琤只怕凶多吉少,况且,也是因她教了聿珏武功,聿珏近日来的武艺不仅精进许多,亦是在那当下护住了母后。”

    皇帝渐渐听出了弦外之音。“妳似乎挺中意那蔺湘君?”要不,又何必对聿珏身边的内官赞誉有加?

    “是有些在意;不过,那毕竟是母后特意指给聿珏的人,聿珏对这个与她解下不解之缘的孝女,感情融洽得彷佛姊妹般,形影不离的,何况我又与母后起了些嫌隙,要是强硬地把聿珏身边的人给要了过来,只怕母后又要说话啦。”

    “妳跟妳母后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她抿嘴,刻意说得轻描淡写。“就只是给她痛骂了一顿,没什么,聿琤心知肚明,我本来就不得她的缘;母后心底,到底还是将聿珏看得更重一些。”轻抿了一口茶,“要不,她怎会连聿珏稍有些个小病小痛,都要把人留在凰宁宫里诊治才见心安?父皇,您说这不是偏心,什么才是?”

    皇帝又怎会不知这大女儿心底不平?不过,无意间却是听见了另一桩令他在意的消息来。“聿珏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五日前,父皇不知道吧?聿珏她这几日日课都告了假,母后直是把人给锁在她的寝殿里好生照料着,别说要差人去探探聿珏的病况,就算是我要过去,也恐怕都要给挡在门外……”她又是一叹,“父皇是知道的,打小聿琤跟聿珏一齐长大,直到十岁前咱们是每天都玩在一块儿,除了她,弟妹间无人让我再用上这么多心思。”

    皇帝深表同意的点点头,“毕竟妳跟聿珏是亲姊妹……梓韶当真是过分了,莫非还记着妳驾马冲撞着她的不是?”

    “不明白,可母后毕竟是聿琤的亲娘。天底下只有爹娘说孩儿的不是,聿琤纵然心底委屈,亦是只得顺着母后的意。”聿琤隐隐听出了皇帝口中的愠怒,却是微别开头,把姿态放得更低。“说真格的,就算母后对聿琤纵有百般不满,总不好连妹妹都不给见……不知道聿珏怎么样了?连个确切消息也没,真令人心焦……”

    皇帝思索了一会儿,重重的搁下茶碗,转而牵起了聿琤,“走!现在就去!”

    聿琤于是睁大了眼,“父皇莫不是想……”

    “去看看聿珏;朕也不是不把她放在心上,只是到底跟聿珏见面说话的机会是少了许多。此番前去除了探病,说不准朕还能在梓韶面前给妳母女俩调解调解,要她别再恼妳了。”

    她于是大喜过望,撩着袖袍盈盈起身,“聿琤多谢父皇!果然还是您懂得女儿的心……”

    “欸!朕不疼妳,谁疼妳呀?来人!摆驾,朕与聿琤一齐往凰宁宫,探探聿珏去!”

    她暗笑,抬起眼时却已只剩下对聿珏的忧心,把那份看皇后好戏的脸面藏于心底。

    究竟当皇帝发现榻上的“聿珏”并非本人时,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呢?

    她已经等不及想要瞧瞧了。

    *

    斜风细雨的,对已赶了一日夜又未能妥善歇息的谷烨卿来说,即使手早已给缰绳磨破了,如此彻夜赶路下来是又累又饿,但他们可没多歇息的权力。

    唯一庆幸的,许是这雨不似第二日赶抵容县时那样剧烈;而劳累的又何止他一人?司徒勒、邵云、何大等亲卫连疗伤的空档也没,只能披着星夜自谯县走脱,除了一大清早停留了小半刻啃啃干馒头外,没再多吃些什么东西。

    再多赶一会儿,如一切顺利,不用一个时辰便能看见长安城外郭,这是他们一宿未眠,发狂着赶路下所得来的结果。

    望向车内,聿珏这一路上半梦半醒,即便有湘君护着亦是睡不安稳,但为了赶紧把人送回宫里诊治,是一刻也无法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