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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曹三爵一生不曾求人,现在我求你,帮我治好他。”

    他说着,磕了第三个响头,道:“你若不肯治他,我就杀了你。”

    他又磕了一个响头,道:“你若不尽力治他,我也要杀了你。”

    他说罢,再磕了一个响头,道:“你若治不好他,我还是要杀了你。”

    邢一善行医一辈子,没见过这样求人的。

    白马使劲浑身解数,终于把岑非鱼从地上拉起来,“你再这样我早晚会被你气死!若不是被你气死,便是替你丢人丢死!”

    “什么死啊死啊的?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岑非鱼缠上白马的唇,不让他再乱说那个令自己心惊的字,“再敢说那个字,打你屁股!”

    邢一善可半点都不怀疑岑非鱼会杀了自己——他岑非鱼是什么人?魏武帝的孙子,周武帝亲赐丹书铁券,武林第一人弗如檀的弟子,中原第一枪……甚至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又何惧一个江湖帮派里的小头目?多年来照拂十二连环坞,不过是看上一辈的情面。

    但是,邢一善并不害怕岑非鱼杀了自己,他只是有一种畏惧。说到底,岑非鱼出身帝王家,总是会令邢一善这个,从魏武帝的时候活过来的老人,感到无法接近,感到畏惧。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茶杯捡起来,道:“非是老头子刁难你们,确实是有所考虑。”

    白马哄好了岑非鱼,又来哄邢一善。

    邢一善惊魂稍定,不再拐弯抹角,对白马说:“你要找的药材,一共有五样。俱在我十二连环坞中,但少有人知。”

    他列举了五味白马从未听过的药材——

    其一,朝夕梦回草,在溯回坞。

    其二,晨昏水月练,在净月坞。

    其三,明灭山河气,在归宁坞。

    其四,虚实明王羽,在为羽坞。

    其五,长短万年木,在樟珂坞。

    施水瑶与徐弃尘相视一眼,提出质疑:“邢老大,我们在十二连环坞中数十年,可从未听过这些劳什子药材。

    岑非鱼亦不知,疑惑道:“若你所言真是药材,则必然是《本草》或《药经》上有记载的,你不过换了个名字,不愿让我们轻易寻得。”

    邢一善摇头道:“非也,我既已对你们坦诚布公,必定再无隐瞒。这几味药材,世上独有一份,自然无有记载——是我师父炼制出的东西。”

    “那就是你的东西。”岑非鱼笃定道,“你让人找来就是了,钱不是问题。”

    邢一善唉声叹气,道:“我师父临终时,把这五味药材,分与我、吴琼水、宁山河、杨雨怀跟何不同那混蛋。朝夕梦回草在我手上,故而白马需要寻找其余四味。可吴琼水他们拿这些药当传家宝,哪里肯轻易示人?若想集齐,难上加难。”

    岑非鱼仍然怀疑,问:“必须用这几味药?用了一定能治好他?”

    邢一善:“我师父医圣的名声,你不会不知。有了这五种药,我不说治好白马,但保住他这条性命,必不在话下。”

    岑非鱼想了数个法子,譬如万金或十万金一味药,譬如把他手下的兄弟们叫来洗劫连环坞,或者他亲自前往一个个挑了这些坞主。

    凡此种种,均被邢一善否决了——那几位坞主将药材视为至宝,来硬的说不定会玉石俱焚。他说了最后的话,道:“白马是赵家后人,虎父无犬子。退一万步来说,你若连这几味药材都找不来,那我把他们花在你身上,岂不是浪费?”

    “我懂了,前辈所言甚是。”白马抱了抱岑非鱼,便请徐弃尘带自己前往求药,并请施水瑶留下照顾岑非鱼。

    岑非鱼:“他们若敢欺负你……”

    “药不可乱吃!你若有事,我心难安。”白马打断了岑非鱼的话。

    岑非鱼把头扭向另一边,不再看白马:“告诉他们:若敢欺负你,老子便把十二连环坞拆了!”

    白马走出石洞,失笑道:“别犯浑,我想你。”

    “哎!”岑非鱼应了一声,白马的身影已消失在洞口。

    第79章 斩蛇

    溯流而上,排在最前的是何不同所在的樟珂坞。

    白马下了船,对徐弃尘道:“有劳徐大哥了,我自己去就成。”

    徐弃尘面露犹豫,道:“我同你一道去?大哥想帮你。”

    白马笑着摇头,道:“多谢,我自己能行。”

    徐弃尘不再坚持,只告诉他:“何不同号称毒手阎王,是邢一善的同门师弟,极擅制毒。他是个外家高手,练过铁布衫,浑身刀枪不入。以你目前的状况,不该同他起正面冲突。”他叹了口气,“你我皆是胡人,莫怪大哥交浅言深。”

    白马对徐弃尘拱手,道:“只是喝过一场酒,你便能如此为我着想,我感谢都来不及,如何会怪你?徐大哥,认识你是一件幸事。”

    徐弃尘低头笑了笑,道:“非常时期,若是能偷,偷来就是了。”

    白马已经走出数丈,背对着徐弃尘,摇了摇手:“知道啦!”

    樟珂坞位于一处背风当阳的港湾,气候较其余诸岛温暖,岛上有成片的樟木林,近湖的浅滩上鱼虾肥美。在此居住的百姓,多以伐木、打渔为生,日子过得悠闲惬意。

    午前,许多人都背着背篓,在林中捡柴禾。

    白马一上岸就遇上一名虬髯樵夫,经过一番简单询问,很快便知道何不同住在山顶上,并找到了通往他居所的羊肠小道。

    道路蜿蜒崎岖,两旁长满了小叶樟树。正是樟树结果的时候,紫黑色的小圆果隐在叶间,果子挂满一枝,将树杈压得低下头来。西风吹来,树枝乱颤,似小儿痴痴笑。樟树果接二连三地往下掉,落在枯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悠长岁月中缓缓剥落的时光,显得山林幽静。

    白马一路想着岑非鱼,明知他不会吃亏,却莫名怕他吃亏,不自觉地运起《鱼山落鹰》的轻功步伐,走得越来越快。他穿着一身月白锦袍,仿佛山间的一抹流云。

    路上没有积雪,只有些微落叶和樟树果。落在地上的果子被人踩碎,散发出尤为浓烈的樟树香气,甚至有些辣鼻子。幸而碎果子不多,那味道尚不算逼人,可见何不同的住处人迹罕至,他脾气是真的不好。

    白马行至半山腰,见一垂髫小童正跪在地上捡东西。

    天气虽不算冷,但山中寒气袭人,不过是举手之劳,白马想也不想便停下脚步,准备帮那小童一起捡。然而,他尚未行至小童面前,忽而听得一道古怪叫声。他抖了抖耳朵,目光如电,视线穿过小童,向密林深处望去。

    风已停,蒿草却仍在颤动,那是野兽逼近的讯号。

    白马不敢惊动小童,怕对方惊慌失措反倒添乱。此日,他没有扛枪,行走江湖不比行军作战,双刀总是比银枪要利索。他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