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在坤宁宫,皇兄要淑顺向谁行礼?”
安歌云的脸刷的黑了!
燕彻喝道:“放肆!贤妃也是你皇嫂,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淑顺淡然道:“宫规十二卷,皇兄命淑顺抄过百遍,却不知其中有那一条,要嫡出皇女给一介嫔妃行礼。”
嫡出二字彻底戳中燕彻的痛点,他气急败坏指着淑顺帝姬:“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给朕跪下,在这里反省!”
淑顺帝姬不从,她一字一句道:“淑顺本无错,为何要反省?”
安歌云幸灾乐祸,出来假惺惺打圆场:“皇上莫气坏了身子,帝姬年纪尚小,日后定能调|教过来。却不知……帝姬是要去何处?”
于是燕彻的目光落在了食盒与包裹上,戴进忠立刻察觉了主子意思,便指使自己徒弟:“把这些东西打开。”
淑顺平静面上终于露出怒意:“谁敢!”
淑顺只带了两名侍女,那些狗仗人势的小内监不敢动淑顺,却不惧宫女手里夺东西。点翠不肯放手,双方撕扯开来——
刺啦一声,布包破了,里面东西掉了一地。
戴进忠手疾眼快,捡起来抖了抖,兴奋的对皇帝说:“皇上,是一套男人衣裳袜靴!”
登时众人哗然!
淑顺帝姬竟携着男装!
燕彻顿时想到了很多龌龊东西,不分青红皂白,咆哮道:“孽畜,还不跪下!”
淑顺帝姬冷笑:“为何要跪?”
燕彻自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得意洋洋:“还有脸问为何?你与男人私通,令先帝蒙羞,寡廉鲜耻的东西,快说那奸夫是谁!”
双方僵持中,有宫人唱喝:“皇后娘娘驾到——”
拓跋言下了凤撵,大步行来,见内监们拉扯帝姬侍婢,怒目道:
“放肆!”
拓跋言当真生气了,周身冷气森森,杀意凛然,一声暴吼便令些狗仗人势的太监屁滚尿流,忙不迭撒手退回。
拓跋皇后……是见过血的。
燕彻也被她骤然大吼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边安抚瑟瑟发抖的安歌云,一边强撑着架子:
“皇后怎么来了?”
拓跋言没有理会他,而是上前执住淑顺帝姬双手,问她:“没事吧?那些狗奴才有没有冲撞到你?”
淑顺眼眶发红,盈盈双目含着泪水,脸上却绽放出笑容:“他们不敢。”
拓跋言只当淑顺受了惊吓落泪,摸出手绢给她擦拭,安抚道:“别怕,有我在呢。”
帝姬闷闷嗯了声,将那手帕握在掌心。
拓跋言拍拍她肩膀,转身与皇帝对峙:“敢问皇上,帝姬犯了什么过错?”
燕彻定了定神,他道:“这个……”看着拓跋言骤然凌厉的眼睛,他把贱人二字吞了回去,“淑顺不敬贤妃,还与人私通!人赃并获,皇后自可以去看。”
拓跋言不信他的鬼话,伸手道:“证据何在?”
戴进忠战战兢兢将那套衣服递给拓跋皇后,拓跋言摆弄了两下,笑了:
“淑顺手艺还真不错,上次我说缺套衣裳,竟这么快赶出来了。”
全场寂静无声。
这衣服……是给拓跋皇后的?
第8章 第八章
安歌云反应快,她道:“妾知道皇后娘娘与帝姬素来交好,可此事关系皇家体面,戴公公搜出衣袍靴袜皆是男子款式,抵赖不得,何来为娘娘所制之说。恕妾直言,您千般为帝姬遮瞒,究竟有何居心?”
燕彻绕过拓跋言,厉声指责淑顺:“未出阁的女儿家便与他人私相授受,秽乱宫闱,你是要皇父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么?”
淑顺未来得及回话,拓跋言先发怒了:“住口!”
她双目赤红,额角绷起青筋,原本姣好的面容染上煞气,那衣衫往淑顺手里一塞,大步上前。
戴进忠大惊失色,尖着嗓子喊:“护驾,护——”
拓跋言早看这阉货不顺眼,脚下不停,手臂闪电般探出,掐住戴进忠脖颈!
她的手劲极大,短短几息功夫,戴进忠的脸就紫了,两只三角眼金鱼似的鼓起,赤红舌头外伸,拼命挣扎着想掰开拓跋言的手指。
燕彻哪里见过这样阵仗,怀中安歌云也骇得浑身发抖,前者气急败坏:“拓跋言,你要造反吗?!”
拓跋言冷笑,随手把戴进忠丢开。
戴公公于生死线上徘徊这片刻,裤裆已经尿湿了一大片,好容易拓跋皇后松了手又摔在青石板上,全身骨头都要散架,虚弱的抽搐喘息。
因为皇上要和贤妃娘娘谈情说爱,侍卫早被远远撵开,待戴进忠半条命赔进去,他们方姗姗来迟,挡在皇帝面前,燕彻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一点,他斥道:
“皇后,你放肆!竟敢在宫里动手伤人!”
拓跋言不畏惧燕彻,但此时眼下不是与皇帝彻底翻脸的时候,心中某个念头愈发强烈。她一眼不烦,将散落披帛团起,狠狠掼在脚下,转身牵起淑顺帝姬的手。
拓跋言鄙视不屑的姿态气坏了燕彻,可他忌惮边关三十万西北狼,不能轻易动拓跋言,便冲淑顺发作:“燕有福,你给我回存清宫面壁思过,以后无诏不得外出!”
拓跋言权当燕彻在放屁。
两人自顾自走了。
奇耻大辱!
燕彻回到翊坤宫,越想越气,将桌上茶盏和华贵摆设扫落在地,全屋的宫人都吓得跪倒,安歌云柔声道:“你们都下去。”
宫人如蒙大赦,匆匆退出殿门,安歌云则绕到燕彻身后,指尖按压在他头部穴位上,不轻不重的揉捏按摩,让皇帝舒缓精神。
燕彻捉住安歌云手腕,摩挲片刻,恨道:“贱人!欺我太甚!”也不知是骂拓跋氏,还是燕有福,更可能两者都有。
安歌云挣脱皇帝的手,拜倒道:“陛下,妾有一法,或许能缓解陛下之困境。”
安歌云如今是双身子的人,腹中孕育着燕彻的希望,此刻硬撑着福身行礼,脸色苍白极了,他忙将安氏扶起,自责道:“怪我疏忽,爱妻今日为那贱妇所惊,该好好歇着才是,我这就传太医过来,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安歌云倔强蹲着,不肯起身:“请陛下听妾一言。”
僵持一番,燕彻只好退步,让安歌云到殿内榻上歇着,然后再听她之计。
安氏的法子很简单:赐婚!
淑顺帝姬老大不小的,整天赖在宫里,从前没有拓跋氏撑腰倒还算安分,如今竟敢顶撞皇帝了,再加上她身份上的特殊之处,绝不能任由她继续和拓跋氏走近。
安歌云一针见血:“陛下别忘了,拓跋氏在西北根基颇深,她不但不传扬圣上恩泽,反大肆收买民心,据闻已至‘只知镇北大将军,不闻京城有新帝’的地步。而淑顺曾被先帝议储,若二人联手,陛下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