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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 杨广在长安城按照文帝的喜好举办了无遮大会, 剃度善男信女一百二十人, 奉为文皇帝敬造金铜释迦坐像一躯, 通光跗七尺二寸,未及庄严, 而顶凝绀翠, 体耀紫光,放大光明, 照应堂宇,即感通于嘉瑞。

    杨广继位,太史令袁充上表称,皇帝即位, 与尧受命年合,想率百官上表庆贺,礼部侍郎许善心言国丧刚过,不宜称贺。

    宇文述与许善心素来不合,怂恿御史弹劾徐善心,杨广未曾受理。

    庆贺不庆贺杨广也未曾放在心上,在太子之位上能做的事太少,他如今坐在上首, 俯瞰着下面的朝臣江山, 只觉天地开阔,隐忍谋划多年,这一日得偿所愿。

    他是要花上不少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得意忘形, 国丧刚过,他身为人子,在这时候失了神态,难免落了下乘。

    庆贺一事,纵是有朝臣提,也被杨广一应压下了。

    皇帝登基大典过后跟着便有册封皇后的仪式和大典。

    多年前因碰上战事仓促匆忙,他未曾给她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这次也可一并补上了。

    祭祀宗庙天地,皇帝登基要忙活好一阵的。

    那种因得偿所愿点燃的热血沸腾慢慢在厚重的仪式里沉淀下来,杨广领着文武百官回到了大兴宫,问了跟在旁边的石云一句,看没看见皇后,下头人太多,他看不见她,但还是想要她看见他登基为帝的这一幕。

    石云摇头,低声禀报道,“自先皇西去,李德林大人身体不适,皇后每日都去给老大人问诊,晨间本是说会赶来看,这会儿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住了。”

    杨广听得蹙眉,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未说什么,在大兴宫坐下来,处理这两月因着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堆积的朝政。

    处理完政务杨广自己在皇宫里逛了两圈,吩咐暗七回东宫守着,皇后若是回来了,便立刻过来回禀。

    暗七领命去了。

    杨广在汜水亭里站了一会儿,他想见贺盾,很想,想知道她是不是为他高兴,想知道他身上可有了紫气,是否成了她的良药,往后她是否能在他怀里安心入眠了。

    他想抱一抱她。

    杨广让石云去把铭心叫来,吩咐道,“你选一些药材珍品,快马加鞭送去李德林大人府上,便说让大人好生养病,朕过几日来探望他,问问皇后可还缺什么,一并给她备齐了。”他这么说,她该是能想起他今日登基为帝的事了。

    铭心领命去了。

    埋头走几步鼻尖一阵香风,诧异抬头,猝不及防晃了晃神,一头撞在路边榕树伸出来的嫩枝丫上,惨叫一声一把捂住眼睛,这才回了神,忙不迭跑了几步又顿住,回头看看亭子里的帝王,又看看这倾国倾城美艳动的美色莲步轻移往亭子里去了,脑袋懵了懵,想呵斥一句,想起对方的的身份,脸色变了又变,转身撒丫子跑了。

    铭心那惨叫声太过渗人,杨广看这娉娉婷婷举手投足间万种风情低头垂眸我见犹怜的女子,心不在焉地坐着未言语。

    “妾身见过皇上。”

    声音娇软柔酥入骨,这便是将父亲迷得神魂颠倒的美人了,确有倾国之色。

    只真有意思,他身边跟着的暗卫和侍卫,除却一开始微微晃神惊艳之后,大多都戒备非常,目光里的敌意盯得这位丹阳夫人脸色越发惨白,身形摇摇欲坠,我见犹怜。

    不必想便知是因为贺盾的缘故。

    这感觉并不赖,杨广在心里估量自李德林的府上到这里要多长时间,听丹阳夫人轻轻唤了一声,这才让她平身了。

    这宫里的事他再清楚不过,国丧一过,这位美人是想来他这自荐枕席了。

    不知阿月知晓了会不会被吓坏了立刻赶过来,等她来了,他拒绝了这倾国美人的自请言事,她定是十分开心的。

    杨广久不开口,丹阳蔡氏自袖中拿出一物,缠枝鸳鸯相绣的香囊,美人未语脸上先带了一层羞意,眼波流转间媚色十足,微微上前一步,纤纤玉指奉到了杨广面前,垂头间一截玉白的脖颈。

    杨广未接,指了指亭子边角的位置,含笑道,“你先坐去那里,等皇后来了你再拿出来,介时想说什么说什么便可。”

    杨广心里有些莞尔,等阿月来,他便义正言辞的拒绝她,对此等绝色女子不屑于顾,阿月大概再不会说他是好色之徒了。

    蔡氏脸色白了白,却也不敢违抗圣旨,朝杨广微微服了一服,提着裙角往旁边坐下去了。

    杨广很有耐性,硬是在这汜水亭里等了一个时辰,没等到贺盾,倒是等到了气喘吁吁跑回来禀报的铭心。

    铭心上前行礼道,“皇后说她手里药材够的,只是老大人身体不适命在旦夕,她得候在那施针,让属下转告主上,下午要陪太子课业,让主上带着太子一道看书做学问,日落之前回不来也不要等她,让主上和太子一道用晚膳,早些歇息。”

    铭心说着腰越弯越低,实在是压身上的视线有如刀锋实质,很明显自家主上很不满意他的回禀,铭心抹抹汗,心说即是不想要这女子,直接拒绝了便好,偏生还要叫皇后来看,和做好了功课等着皇后表扬称赞的小太子也没什么分别了……铭心晃晃脑袋,把脱缰了的思绪拉了回来,头埋得更低了。

    杨广知道他这样是很遭人笑话,但他就是想她,想见她,想看她立刻奔到他面前来。

    杨广压下心里的烦躁和不悦,沉声问,“你没把这里发生的事告知她么?”

    铭心心里苦味一阵一阵往上涌,擦擦汗哎哟苦笑了一声,回禀道,“人命关天呐主上,病的又是李德林大人,皇上您这样……”真是幼稚得可以了!

    铭心扫了眼坐在亭子边角,连香风都吹不到这边的美人,又放心不少,见皇帝脸色阴沉地坐着一言不发,躬身行了一礼,回禀道,“东宫收拾出来与太子殿下住,属下这就去忙活了。”

    等不到要等的人,杨广亦不耐在这候着喝西北风,起身回宫,路过蔡氏时脚步顿了顿,不耐道,“东西拿出来。”

    蔡氏脸上划过一丝惊喜之色,将香囊拿出来奉上了。

    杨广心情不虞,铭心知趣上前接了,解开绳头倒出来看了,里头是一个同心结,红色的丝线相互缠绕,筑以同心结,缘以结不解,连铭心这等没读过多少书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杨广看也未看一眼,只吩咐左右道,“此女不守妇道,对先帝不忠,赐酒一杯,让她给先帝赔罪,都领旨散了。”此女虽为尤物,却是先帝碰过的女子,赏赐给臣子属下不妥当,虽是可惜,也只好赐死了。

    蔡氏听懂了杨广之言,花容失色地跌坐在地上,哭得我见犹怜,不住求饶。

    杨广充耳不闻,出了泗水亭,裹着一身寒意往东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