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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套餐 第18节
    他有些心虚,视线乱飘了好几处地方,才看向瞿临。而这一看才发现,瞿临一直凝视着他。

    没有研判,没有探究,也没有xs,he线一般的审视。好像没什么情绪,就只是看着,又好像用目光在描摹,因为他的目光很轻,很柔和。

    和往常都不一样。

    在黑暗里,那双浅碧色的眼睛染上了夜色,像藏着汪幽潭。流淌着月光。

    不知不觉,两人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了,瞿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罗星弈被他看得头皮有点发麻,但他动不了,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在瞿临这样的目光下,谁还能想些别的呢?

    罗星弈都有种诡异的错觉,觉得再这么看下去,瞿临就要吻下来了。

    但是并没有。

    因为瞿临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低下了头来。

    那带着木质的温热气息,压了下来。罗星弈很熟悉,是桃源特有的木质香调的沐浴露的香味。

    特别契合瞿临,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就像夏天夜晚里偶尔翻涌的深色海水,第一眼看了觉得危险,第二眼看了猜测黑暗。然后要等到起风了,在风里才能感受到,深埋水汽中的,小心温柔。

    罗星弈被捂住了眼,什么也看不到,他感觉一道很热很热的呼吸来到了咫尺之处,停顿下来了。

    然后下一秒,黑暗里,柔软的触感落在了他的额头。

    那是一个吻。

    第五十七章 :游演

    接下来的几天,罗星弈的行程几乎排得满满当当,从早到晚,挤不出任何一点空余的时间。

    头三天,他每天都会驾车去往西面山头的陵园,花上大半天的时间陪在父母的墓碑前,事无巨细地讲述自己醒来之后的生活。

    瞿临有时候会来陪陪他,也不必多说什么,祭拜过长眠于此的长辈后,就和罗星弈在望舒的指挥下翻翻土、种种花,把陵园整理成罗夫人会喜欢的样子。等到夕阳落下的时候,两人再一起下去看看别墅里的徐焱今日过得如何。

    之后,因为推定死亡的继承人重新出现了,还没有收归国库的罗家夫妇的财产便都需要罗星弈去确认继承、办理手续。同时,纪舒窈在询问过罗星弈的意见后,也将徐焱监护人的身份交给了他。

    三位长辈的财产说多不多,说少也并不少,光房产都有好几处。

    久置的财产重新有了所有人,许多事宜也纷至杳来。罗星弈从未发现原来财产多了竟然会有这么沉重的负担,但他不仅咬牙处理好了所有事,还接下了纪舒窈委托他按“月宫”一队传统训练一支特殊军队的教官职位。

    他既不想休息,也不敢给自己休息的时间。

    便就在这样忙碌得分不出一点心思留给自己哭泣舔伤口的日子里,罗星弈告别了已经谢幕的人:故亡的父母、生死不明的曾经队友,还有“月宫”的残忍实验真相。将所有在现实里已经过去很久、很久的过往,埋在了西面山头的花园里面。

    种了一朵花。

    无论如何,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因为生活还在继续。总是沉湎于过去的人,如何走得远呢?

    ——

    一个星期后,一栋位于城东高级住宅区的小白楼重新装修改建完毕,焕然一新,迎来了它的新主人的入住。

    经过整整一周的忙碌,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的罗星弈这时才终于歇息下来,婉拒了纪舒窈和戴优让他和瞿临继续借住皇宫的建议,搬进了父母留下的房子里。

    至此,罗星弈终于结束了初至桃源的应接不暇与兵荒马乱,结束了在外漂泊的日子,住回了“家里”。这种落到实处的心安与妥帖是任何级别的酒店也提供不了的。

    就是有一点令他头疼。

    ——突然无敌客气的瞿临,说什么也不肯搬进家里来和他一起住,宁可隔着八百条街去住酒店。

    罗星弈邀请过两次被回绝,大概也明白瞿临的想法了。之前他们可以同住一室,甚至特殊情况下可以同睡一床,是因为那里都只是旅馆、酒店,暂时落脚之处;但这里,对罗星弈的意义是“家”,他不愿意随便登堂入室。

    毕竟他们现在,没有达到可以同居的关系,也并不是什么单纯的朋友。瞿临不想跟他玩不负责任的暧昧,既然界定不了“线”在哪里,就干脆后退。

    弄懂了这个问题,罗星弈意识到,有件被接二连三的噩耗打岔的事情,是时候给个说法了。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次日下午,十月九日,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将瞿临约了出来,想一同吃顿晚饭,顺便看看圣城的生活全貌。

    说来也是惭愧,他俩到桃源居住也有一个星期了,但现在才空闲下来,想要好好见识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深入了解桃源的状况。

    瞿临倒还好,有不少外出的时候,而罗星弈一直忙着处理后事,心思也不在外界,还没仔细留意过这座城市。是以整个下午,他一个别有目的人,倒是逛得比瞿临更用心。

    作为桃源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圣城的城市规划相当分明。城市的中心区域是成片的恩典古树林,最中心有一座被称为“祖树”的树木所搭建起来的巨大树屋。枝繁叶茂,参天蔽日,似一方神明荫蔽着它的子民。

    而围绕着它的宗教祭祀、礼拜的广场和教堂与住宅区和商业区基本分离,各不相扰。因为城市面积并不大,人口也少,显得处处井然有序,舒适规整。

    或许是因为崇尚他们特有的“自然众”教的缘故,桃源三个城市的建筑风格都特别复古,带着点偏安一隅的古国习俗,与外界大不相同。

    这里没什么钢筋水泥的外形,住房多是独栋小楼,窗扉半开,屋檐上垂挂着誊抄的宗教经文,似翻晒的画卷一般层层叠叠。

    街道上植物萋茏,鲜花盛放,一路芬芳馥郁。清澈的水流穿城而过,小河上架着木质拱桥,戴着叮铃银饰的年轻姑娘说笑着从桥上走过,在水中惊鸿照影。

    夜幕低垂后,城北商业区的街道上却一点也不冷清,正是热闹时候。

    游人如织,街灯璀璨。

    罗星弈和瞿临在戴优强烈推荐的一家餐厅吃过了晚餐,见时间还早,便并排走在步行街上观光。

    沿路氛围温暖,欢声笑语不断,身在其中,很难不被这种幸福感染。一路看下来,罗星弈连日以来y-in云的心情都跟着轻松了不少,渐渐露出了往日的笑容。

    因为两人样貌太出众,又穿着款式相近的衣服,一有递水说话的什么互动,就频频收到路人赞叹的注目礼。

    圣城的居民不知道是认出来了还是压根没认出来瞿临,似乎不怎么惧怕他,悄悄打量的目光中有惊异,却没有什么恶意和恐惧。

    甚至有几位眼冒绿光暗中兴奋的,仿佛不是路遇首席通缉犯,而是碰见爱豆逛街一样。

    走到一半,还有一个特别勇猛的女生冲上前来跪求两人的社交账号,但由于言行太过丢人,被她的朋友们强行叉走了。

    被带走时,她不甘,她愤恨,她意难平:“撒开我!磕双通缉的女人,绝不认输!”

    罗星弈虽然不确定女生所讲的黑话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但被她坚毅不屈的神情给逗笑了,他喝了一口柠檬水,微微笑着跟瞿临说:“瞿临,我发现你好像格外受桃源人民喜爱啊,从夏老到戴小姐再到普通群众……你这是要通吃啊?”

    “不过,挺好的。”他晃了晃手里的柠檬水,冰块在被子里哐啷作响,“我喜欢见到大家都喜爱你。说明人民欣赏水平高,非常有眼光。”

    瞿临听了没回话,望舒在兜里机械鼓掌:罗先生这一波吹得有水平。根据瞿先生心跳分析,三秒钟之后他必将开口——

    果然,三秒之后瞿临说:“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罗星弈一抬手,将喝空的饮料杯扔进垃圾箱,摇着食指,笑了:“自信点啊临总,你天下第一好!”

    步行街共有两条,两人不知不觉走尽一条,转弯来到另外一条街道上时,正好遇见一出在沿街游演的歌舞剧。

    剧组规模不大,盛装的演员一路载歌载舞,不仅不简陋,还热闹非凡。似乎正演到什么j-i,ng彩片段,群众的叫好声此起彼伏,买了不少鲜花抛掷过去。

    或许是早已习惯这样的节目表演,路上的游人并没有上去将整个演出队伍围个水泄不通,反而还主动为他们让道开路,让游演进行得更顺利一点。

    “来了来了,是我最喜欢的那一幕!”

    “听说今天这场好像有改编?魔君好像都换了人。”

    “是吗!那我很期待了!”

    四周议论纷纷,罗星弈一时新鲜,也拉着瞿临驻足下来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歌舞剧演的内容竟然十分有意思。

    故事的主角一共三位,一位是头戴花环身披粉裙的花神明恩,一位是没有名字衣衫褴褛的普通人,还有一位是黑袍银发美艳绝伦的魔君落日。

    三人又唱又跳,讲述了一段花神明恩与魔君落日斗法的故事。

    在花神的唱词中,魔君落日因为急功近利,破坏了自然法则而被自然神褫夺神位,贬下凡间。不仅不思悔改,还变本加厉屠戮人间生灵炼成自己的死尸大军,实在罪无可恕。

    然而魔君连连冷笑,说诸神不思进取,说众生不知好歹,既得永生与力量,还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

    花神当即怒斥魔君鬼话连篇,出手施法将她驱赶,“你所过之处皆是死地,你所爱之人皆是死人,你要的不是一个全新世界,是一人加冕为王!落日,滚出我这方土地!”

    花神的法力显然在魔君之上,在一段节奏急促的舞蹈之中,魔君被打得节节败退。她在逃跑前,如同每个标准反派一样,撂下了一句狠话:“我早已非神,我寄生于人心中每个不可告人的角落。凡人不绝,我亦不灭!若我会卷土重来,必是众生请召我而归!”

    “到那一日之前,你的自然神,能否渡空这人间呢?”

    可能是经历不同的缘故,在其他人为花神的胜利欢呼时,罗星弈却一时听得愣住,隐约觉得这段台词意有所指。

    这个故事肯定是桃源“自然众”教猝不及防软植入的意识形态,这没得辩,寓意也很明确——花神代表神恩花,落日这反派的名字都这么明显了,除了“落日”病毒还能有谁?而花神打退魔君,是在说桃源不受丧尸病毒侵染,大家只要信仰自然神,就能家宅平安。

    看着好像没什么毛病。

    可如果这只是一个编造的普通传说故事,为什么不按照套路把落日设定成脸谱化的跳梁小丑让众人反感就好?相反,故事还给它添上了堕神入魔的设定和台词,就好像知道“落日”是当初实验原液的异变一样……

    游演中的剧团远去,在满天飞花之中消失在街道尽头,他们的演出还在继续。

    罗星弈刚想跟瞿临说说这个故事的内容,便听见有人忽然高呼一声:“愿自然神恩泽你我!”

    晚上八点整,远处的钟声敲响。

    接着,如同漾开的涟漪般,身边跟着传起了人们响应的声音:“愿自然神恩泽你我。”

    他们声音不大,却发自内心的虔诚。

    “愿自然神恩泽你我。”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放下了自己手中正在进行的事情,看向钟声传来的方向,整理衣冠,聚集起来。

    最开始只有几个信徒开口,但很快整个步行街都回应起来,连绵不绝。

    声音一浪又一浪。

    “这是怎么了……”

    街道开始拥挤,路上的行人都自发地朝一处涌去,罗星弈站在不知何时多起来的人潮中被挤着走了两步,连忙伸手去拉瞿临。

    摩肩接踵,衣料摩擦,瞿临有力地牵住了他伸出的手,用绝对优势的身高挡开拥挤的人群,将罗星弈拉至身前,带着他横跨人群往外走,“别说话,先出去。”

    两人走了几步,路段不好,实在太挤,罗星弈整个人都贴在了瞿临身上。听见了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在人声嘈杂中,格外清晰。

    罗星弈忽然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文盲错觉。

    众人都向街心的空地淌去,而罗星弈和瞿临二人却逆行其中,像逆流而上的游鱼,蹦上了岸。

    离开了拥挤的步行街。

    那声八点整的钟响仿佛是集结的号角,这商业区瞬间万人空巷,让一街之隔的地方,成了另一个冷清世界。

    从人群中心出来之后,罗星弈松了口气:“我果然是个没信仰的人,这是什么宗教集会场面?”

    “每月九日,他们都有定时的朝圣活动,刚刚正好遇上了。”瞿临解释说。

    “我们这运气也是还可以啊。”罗星弈说着,还没忘记之前自己想说的话,“刚刚那歌舞剧你看了吗瞿临?感觉那编剧……应该有点东西,找个时间可以查一下他。”

    瞿临便道:“你怀疑他在用这场游演传递着什么信息?”

    罗星弈点点头,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i can breath trouble……”

    桃源道路格局并不复杂,方方正正,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径直穿过一条小巷,来到了一座架在水流之上的木桥外。

    此时夜色已深,而木桥也很僻静,无人通行。从商业广场转场到这里的感觉,就像一场绚丽的烟火大会后安静下来的夜空。

    一下子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安宁的环境里,罗星弈和瞿临同时收了声,心有灵犀地看了对方一眼。

    然后瞿临率先迈步走上了木桥。

    罗星弈跟在他身后,感觉此刻心中千言万语翻涌,可他偏偏像个哑巴,什么也说不出来。又忐忑,又着急,心就要跳到耳朵里了,手臂都开始发麻。

    直到快走下木桥了,罗星弈想:是该给个说法的时候了,就是这个时候,现在。

    便是在下定决心的这一刻,他忽然冷静了。他停下脚步,出声说:“瞿临,我知道你的心意。”

    瞿临的脚步一顿。

    罗星弈站在桥上,路灯的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瞿临背对着他,停下来了,没有回头。

    罗星弈听到了心跳声,那或许是他的,或许是瞿临的,但他知道自己的思维很清晰,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想你在确认这份感情之前,已经考虑了很久,最后仍然是选择了我,我很感谢,也感到非常荣幸。我这个人的确非常迟钝,没有早发现这一点,不过现在,为时应该还不算晚,我也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从罗星弈开口的那一刻心就在咚咚狂跳的瞿临,听到这一句,平静下来了。

    他知道。

    可他真的已经做下了不会后悔的决定吗?

    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内容的望舒根本不敢吱声,但它高速运转的机体辐s,he却影响了照明的路灯,让路灯的电压不稳了起来。

    明明灭灭的灯光中,瞿临转过身,抬头看着罗星弈:“你或许应该好好想一想,不用在现在告诉我——任何决定,都不要轻易做出。罗星弈,我期待答案,但我并不期待一份头脑发热的答案。”

    “我知道。”罗星弈笑起来,目光柔和而清明地看着瞿临,看着他一直都很认真,没半点玩笑神色的脸,“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也希望自己好好考虑之后,再答复你的认真。对你负责,对我负责,也对我们的未来负责。因为我,所求的也不是一份说散就散的感情。”

    作者有话说

    不走剧情是不可能不走剧情的,我莫法啊,恋爱线还是一直在谈放心吧。

    我多嘴说一句,这两个人啊,这种慎重的态度,根本是冲着结婚一辈子在一起去的,你们懂我意思吧?

    第五十八章 :探病

    罗星弈说考虑,当真殚j-i,ng竭虑地思考了起来。

    隔天收到许久不见的欧阳瑛要前来打秋风的消息,还把他一起拉来参谋参谋。想听听这位虽然大部分时候不正经,但偶尔也会十分靠谱的欧阳道长有何高见。

    欧阳瑛作为间接促成罗星弈与瞿临二人现状,可谓功不可没的神级助攻选手,当然并没有对两人如今的感情发展感到任何吃惊,不过他听完罗星弈的一些想法后,倒是很惊讶:“罗兄,你们年轻人现在谈恋爱都这么谨慎的吗?”

    他正好和罗星弈散步走到小院子里,便抖了抖一身素袍,在石阶上坐下来了。

    阳光正好,小院花草清香,欧阳瑛的娃娃脸在这样的景色里,显出一丝和蔼带笑的神情:“据我所知,年轻的爱情都是很炽热的,像两团发光的火球,不顾一切地向对方撞去,也不管是更加变得耀眼明亮还是两星相撞世界毁灭。至少在我年轻的时候,就从没考虑过什么周全与未来,只注意到眼前,我很喜欢这个人,我想要得到这个人。”

    罗星弈也跟着坐下来,看着欧阳瑛,没去询问这位道长“年轻时候”又经历了什么爱情,只问:“可是这样,你只想到你自己啊。”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欧阳瑛点头,“每个个体都是自私的,在你真正去爱一个人之前,你所想到的都是你自己的感受,首先考虑的也是自己的得失,所以我们只叫这种感情为‘喜欢’。无数人被情欲迷了心,不管不顾就上了,后来发现两人许多方面都不可磨合,一拍两散,辗转多场,却终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在这一点上,我该为你和瞿临的清醒点个赞,至少在盲目扑向对方之前,你们已经意识到了每个决定背后要承担的责任。不过……”

    欧阳瑛话锋一转,摸了摸下巴,“我看你们这谨慎的模样,不像是要谈恋爱,是直接奔着结婚去的啊?要是每场恋爱都像你们这样深思熟虑的谈,那这世界还要不要人身不由己的坠入爱河啦?

    罗兄,别想太多,差不多行了啊。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在开始前就计划得尽善尽美,所有人的成长都是在发展的过程中摸索进行的。你也别在这里自己上下求索了,看看外面,你俩的世纪爱情早已传遍东方大陆,在每一个cp粉心中源远流长……”

    罗星弈作为一代现充直男,哪里又会知道这外面掀起了什么腥风血雨,“什么爱情……?”

    欧阳瑛一听,敏锐地嗅到了商机,一扫刚才的智者模样,死性难改地掏出了他的平板,打开书架页面,跟什么都不懂的罗星弈介绍:“你看,这些都是最新的圈内著作!由临弈三杰谱写的旷世绝恋,这本《当彗星降临的那一夜》被称为入圈必读的圣经;这本古代au《争权》被封神为第一虐文,目前销量最爆的一本;还有这个《你曾居住的岛屿》现代校园au,刚刚完结本子就卖空了!我今天还在安排加量印刷呢!怎么样兄弟,了解一下吗?”

    “等等,”罗星弈觉得信息量太大有点处理不过来,“这些都是写什么的?”

    欧阳瑛放大了页面上的“临弈”二字,指着它理所当然地说:“写你和瞿临的同人文啊!”

    “啊?”罗星弈万万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专门写他和瞿临的故事,别扭之中,还有点不该有的危险好奇。他左右望了望,凑近欧阳瑛,问道:“瑛老板,借一部说话?”

    欧阳瑛正了正衣冠,清了清嗓子暗示:“有借必有贷。”

    罗星弈看他一眼,还价:“借贷必相等。”

    “成交!”欧阳瑛快速点了几下屏幕,把文集的电子书打包发到了罗星弈的通讯器上,“都是我j-i,ng心挑选代理的同人文,质量有保证!你参考一下人家的爱情观,或许对解决你的苦恼有帮助!”

    罗星弈道:“我没苦恼……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值得好好商榷,瞿临应该得到最好的,而我并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给他最好的。毕竟,我们未来的变数很大,我不知道我的贸然靠近,会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欧阳瑛听了,思索良久,最后看着罗星弈问:“兄弟,你就给我一个信息,你真实想法是什么?”

    “要多真?”

    “能有多真就多真吧。”

    他们并排坐在石阶上,秋风吹下了几片火红的枫叶,罗星弈好好考察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是个第一次谈恋爱的人,以前从没遇上过这样的情况,难免手足无措,所以总是想考虑考虑再考虑。可是在这些看起来很理性的表象之下,他的心的感觉,其实更为强烈。

    瞿临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掉进浮不起来的弱水里。

    所以被要求直面内心真实想法的罗星弈低头,挣扎了三秒,决定不要脸了:“坦白说,要是科技允许男男生子,我连我们孩子在哪儿上小学、报什么兴趣班都想好了。”

    欧阳瑛目瞪口呆:“你这也太真实了吧……”不过,他拍了拍罗星弈的肩,“罗兄,我看啊,这个问题你也不用考虑了,你的内心已经很有答案了,不是吗?”

    ……

    欧阳瑛走后,罗星弈想着他最后这一句话,一边翻阅手中的资料,一边后知后觉地补了一句:这不是没什么真实感,想找个人确认一下吗?

    最近他受纪舒窈委托,给她的亲卫军做训练教官。几天过去,倒是有了些成效,模战系统反馈了不少变化的资料回来。秉持着认真对待的工作态度,罗星弈一般都是会将每个成员的状态资料审查一遍的。

    他看完手边的两份资料,望舒接到了一条瞿临发来的消息,说他一会儿会来接罗星弈去一个地方,是关于他们一直在追踪的“黑洞”线索人的事。

    “黑洞”啊……最近事情太多,倒是差点把它给忘了。

    目前关于“月宫”和“存火计划”的谜团倒是解决了——虽然望舒并没有那段相关监控资料可以对证纪舒窈,目前只有她的一面之词,但罗星弈还是打算相信。但另一个,谁要找他的问题还悬而未决,仍是谜团。

    罗星弈想着,让望舒直接给了瞿临他家一路畅行的门禁特权,然后去重新换了件一会儿出门要穿的衣服。路过镜子时还忍不住s_ao包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这才重新坐回书桌前,继续审查资料。

    看资料时因为环境太安静,总感觉差点什么,总是有很多享受想法的罗星弈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叫望舒开了道后台程序给他有声朗诵一下从欧阳瑛那里买来的同人文本子。

    望舒受命,点开了一本同人文开始朗读。对同人文一无所知的年轻罗星弈稍微听了一段开头,发现这个故事假设的是他和瞿临少年相识,以学校为背景展开的一段故事。他想象了一下十五六岁的瞿临的模样,觉得挺有意思的,便继续让望舒读了下去。

    不过听了一会儿,他发现资料里一个人的数值波动有些大,翻出了他的初始资料,想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专心投入,便没空再听下去了。

    等他处理完手中的资料再抬头,望舒还在朗读,正读到——

    【……被瞿临抱着,搂住他的脖子不停颤抖,体内那根粗大灼热的东西一点也不客气,每每进入都会擦过他最要命的一点上,简直合不上嘴里魂飞魄散的呻吟。

    “嗯……瞿……瞿临,慢,慢,”他喘了口气,“我疼。”

    “我轻点,乖。”瞿临吻走他下巴上滴落的汗珠,将人重新压回了床上,往深处一顶。】

    罗星弈:?

    ???

    这不是校园背景吗?怎么内容突然这么成人?

    因为罗星弈没有第一时间叫停,望舒的和谐号还在高速疾奔。

    也是世间巧合都在此刻凑一堆了,门外家庭管家系统验证过来者信息,发现来者拥有主人限权之后,通报了罗星弈一声,就直接对瞿临敞开了大门……

    至于这从玄关到客厅的几十秒时间,罗星弈不想提了。

    和瞿临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只有一个问题:绝妙的主意?我,在秀些什么啊?

    不过他也镇定的很快,转头对还在捧读云霄飞车的望舒温声说道:“望舒,收声啊。天天看些什么东西?”

    这个世间只有一个法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锅丢得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罗星弈继续甩锅:“现在这些写书的人,啧,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剧情?你说是吧瞿临?……瞿临?你为什么不看我?”

    瞿临收了神,神色倒是如常,就是耳朵尖还带着一丝薄红,视线落在罗星弈的衣领上说:“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希望你都了解之后,再好好考虑。”

    罗星弈把望舒藏了起来,配合地问道:“是跟‘黑洞’有关吗?”

    “和未来也有关。”瞿临抬高视线看了罗星弈一眼,彻底正了神色,“这次我们算是找对人了,那位线索人的确是个重要人物,掌握着很重要的信息,不过,他想用信息和我们做个交易。并不轻松……我想,你也有权来做这个决定。”

    话题说到这里,罗星弈也收了其他心思,站起来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放到一边,朝瞿临走去:“那我们就去见见吧,既然重要,不管山就不就我,我迟早都是要去就山的。抢先手,对不对?”

    瞿临收下了罗星弈这个稍纵即逝的wink,点了头,和他一道往外走。出门前,他补充了一句:“还有,有些关于我的事情,希望你也参考一下。”

    罗星弈心想瞿临他不会是打算推销自己吧?一想到那样的画面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微一颌首:“好的,一会儿我也听听吧。”

    或许是生活环境优渥舒适,居民身体也强壮健康,桃源圣城的病人少,医院也并不多,总共两家,都是公立医院。

    不过虽说是公立医院,医疗水平和住院环境都是一等一的好,能赶上末日前不少私立医院的水平。医院门诊部和住院部分立两座楼,整个看病流程配备智能服务系统不说,还有专人指引,一切井井有条,清幽安静。

    二十分钟后,罗星弈和瞿临跟在了引路的护士长身后,前往住院部的302号病房。

    至于为什么要来医院,原因还得从瞿临去往溪城的那天说起。

    那日瞿临去了溪城,找到了线索人,却不料这位线索人很勇猛啊,居然给瞿临设下了一个陷阱,妄图反杀。

    结果当然大家也看到了,瞿临一刀下去,人就立即送了抢救室。稳定病情后又被瞿临截了一手,转来了圣城的医院,在眼皮子底下放着,这会儿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看这情况,谁在跟谁谈条件,显而易见。

    302号病房在走廊尽头,门开之后,罗星弈迈进病房,率先看到的便是一个盯着自己瞬间警惕起来的少年。

    少年把手中削水果的小刀握成了准备攻击的姿势,一双锐利的眼睛锁定着进门的他,全身戒备的样子,像头炸毛的小狼崽。

    但随即,这头小狼崽见了后一秒进门瞿临,立即夹起尾巴后退了一步。显然是非常忌惮瞿临的。

    “小五,退下吧。”一道不急不缓的声音响起。

    循声望去,这时,罗星弈才注意到病床上的另一个人。

    若说罗星弈有什么识人技巧,那大概就是看气质。瞿临冷冽但纯粹,欧阳瑛通透,纪舒窈威仪……而面前这位,不太好,大概是“y-in鸷”。

    的确,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年近五十,身上打着绷带,穿着洁白的病服,可是这些“脆弱”信号,丝毫没有掩盖他身上的气息,那是长居上位、玩弄权术的人惯有的气息。

    一看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却相当有意思的,躺在了桃源的病房里。

    “二位来了,这很好。想来,还是打算跟我谈谈条件,听一听我的肺腑之言的,是吗?”病床上的人微微一笑,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罗星弈和瞿临并没有答他的话,径直走过去,落座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这便是可以谈的意思了,病床上的人笑了起来。大概这几天也是被瞿临晾怕了,他再开口后,几乎不饶什么圈子:“之前的事,我很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瞿先生。”旁边的小五少年听见他的话,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他按了下来。

    “作为赔罪,也为了聊表我对这次合作的诚意,二位请容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名秦达玉,虽然现在是条被撵得到处逃窜的丧家之犬,但也曾担任过水城的城主——哦,水城是我们自己的人称呼,外人叫它‘钢铁之森’。”

    秦达玉靠坐在窗口,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看着罗星弈和瞿临,亮出了自己的第一张底牌:“想必,二位已经发现了,水城是个完全封闭、踢不动的铁板。的确,那里常年封闭,不会外露任何不想露的信息,就连通婚也不会接受外界人员。想要进去探知信息,比登天还难……但是,我既然能从城中逃出,自然也有方法再进去。我可以将这个方法告诉二位,不过二位,也要帮我拿到想要的东西才行。”

    作者有话说

    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放飞自我s_aoc,ao作一波了?感觉不对赶紧叫我刹车

    第五十九章 :前夕

    有趣,堂堂一个大型基地的主人,括弧,前任,也要逃进桃源来避难了。

    在他的言辞中,他通过自贬的方式似乎将姿态放了下来,听起来没什么前任城主的架子,但他习惯性嘴角微勾的模样,显然还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很有底气的。

    秋阳高照,病房敞亮,罗星弈看着这位名叫秦达玉的中老年男人,神色不变,用食指抵着手机的一角使它立起来:“你说是就是啊?既没人证又没物证,一来就想提条件,你以为这剧本是你在写?先生,我以为你懂什么叫谈话的诚意的。”

    没想到罗星弈第一句回话就是怀疑秦达玉的真实身份,小五当即坐不住,把水果刀往桌上一拍,站起来就要为自己的主人正名。

    他刚耿直地喊了一句:“我们现在这样,有什么好骗你们的!”便被秦达玉喝停,严厉地训到一边去站着。

    “小孩子没教好,失礼了。”秦达玉笑了笑,“的确,我现在拿不出任何可以自证身份的信物,就算我说出经历,也能被合理怀疑为编造故事。但是二位,我想你们相信我,并不会有什么损失。你们要进城,我可以提供进城的渠道,就算我是骗子,你们最多也只是进不了城而已。但我若不是骗子,你们站在我这一边,帮助我,凭我在水城多年的经验和人脉,东山再起并非空谈!到时候你们甚至也能在水城混得如鱼得水!金钱、地位、人脉,不管你们想在城中寻找什么、做什么,都能……”

    “行了,别发债券了。看来你不是真的明白现在的情况。”瞿临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滔滔不绝,“我们还可以找其他人,但你,似乎没得选了。”

    秦达玉笑了一下,带着点不相信冷嘲之意,“年轻人事不要做得这么绝,到时候恐怕不好退。是,你可以杀掉我,不费吹灰之力,这威胁很直接,不过我也有个威胁——听闻瞿先生你到过极乐城,也到过北方基地,想必,你已经见过那里的人间地狱之景,那你可知……”

    秦达玉勾着嘴角,慢悠悠地又翻开了一张自己的牌:“丧尸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罗星弈拿着望舒想查找秦达玉相关资料的手指一顿,注意力完全被抓住,将目光投向了病床上的人。

    怪不得这前任城主看起来一点都不怕死,原来是早有准备,留着这样的后手啊。对,这信息听起来还挺命中红心的,不过……罗星弈转头看向旁边的瞿临,上一个威胁这位大佬的人,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果然,瞿临开口就是一句拉满仇恨的嘲讽:“我不知道你这么大把年纪了,都学了些什么。”

    他没看秦达玉,表情也没什么变化,脸上是一如既往冷淡。但就是这种毫无反应的冷漠,比跳着脚大骂你错了,更令人难堪。

    “你所有向我们承诺的美好前景,都必须有一个前提才能实现——你活着。但你似乎脑子不清楚,你在桃源。就算你之前藏得再深,在被我c-h-a手转院的时候,你以为,女王和教皇会没发现吗?”瞿临将桌上的茶具非常强迫地调整为了一条直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保命活下去,而不是跟我叫板。”

    这局口头博弈上,双方牌面一翻再翻,瞿临毫不留情又直白得不能再直白地切中这个问题,让秦达玉瞬间变了脸色。

    一下从稳c,ao胜券的人,跌落云端,输空了。

    他嘴角的笑已经撤了下去,眼神彻底冷了,死死盯着瞿临,脑内想法翻涌不断,不自觉间,已经洇出了冷汗。

    一个事实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秦达玉的脑海里:他不选瞿临,他恐怕没命活了。

    的确,他自昏迷醒来之后,就全神贯注于如何对付瞿临,企图靠上瞿临这艘大船,回去夺回城主的位置,只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却放过了桃源这边的漏洞。

    可凭他现在这样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样子,又有什么办法!但凡他还有一点权势翻盘,也不至于被赶出来像条狗一样东躲西藏,要不是那该死的逆子封死了其他的路,他又何至于流落到这规矩古怪的桃源来!

    他不知道桃源的立场站哪边,但总归不站他这一边!何况他的确知道一些足够引来杀身之祸的事……

    在秦达玉脸色忽白忽青的内心斗争时间里,罗星弈往旁边挪了挪,靠近瞿临,拿过他的手,翻过来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nice啊瞿临!”

    指尖在手心滑动的触感又热又痒,罗星弈写完最后一横,食指就被瞿临抓住了,继而再一张五指,包住了他整只手。

    瞿临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心有薄薄一层刀茧,指间也有枪茧,并不柔软,却很温暖。罗星弈任他牵着手,拿过旁边已经出了搜索结果的手机查看了起来。

    关于秦达玉的信息并不多,现在能找到的也只是他在封闭“黑洞”之前的早年事迹。

    罗星弈快速浏览了一遍信息,大概也对此人有了些认识。

    乱世之中最不缺乏的,便是机遇。所谓时势造英雄,便是在这种动荡年代,最真实的写照。

    末世刚开始那会儿,社会秩序崩塌,政体瓦解,一个又一个自给自足的幸存者基地建立,很大程度上,都并非偶然。能在这样飘摇末世之中屹立不倒的基地,往往都有军政背景,最不济,背后也是个资金雄厚的财团。

    但秦达玉就是个典型的逆袭例子。

    罗星弈从没听过他名字很正常,因为末世之前,他不过一个普通上班族。后来大概也是一身机遇与狠劲,乘风破浪建立了基地……但现在,不知这位前任城主是不是遭了滑铁卢,又被赶出来了。

    在罗星弈看秦达玉好戏的时候,秦达玉也在计算这次全盘托出求一个保命的赔率有多大。

    没过三分钟,他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放开了僵硬汗s-hi交叠在一起的双手,坐起来了一点,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瞿临,看来,我们该重新谈一谈交易筹码了。”

    说完,他没急着抛出自己保命的底牌,而是先到处看了看。自瞿临提到纪舒窈以后,他便再不敢对任何地方掉以轻心。

    瞿临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道:“这里有磁场屏蔽,监听不了。时间是你的,早说或晚说,都是你的选择。”

    秦达玉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被动的一天,可他真没得选了。怪不得这些天瞿临从来不慌不急,因为该着急保命的人,是他啊……

    想了想,秦达玉破釜沉舟道:“水城的进入渠道,我可以告诉你们,甚至给你们带路,但是相应的,你们也要保我的性命。”

    “可以,”瞿临点了头,“离开桃源,我会让人接你们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那我如何才能离开桃源呢?”秦达玉很识相地提问。

    “刚刚,你不是说你知道那些丧尸是哪里来的吗?说来听听?”罗星弈提议。

    说实话,这个问题比起“黑洞”来,其实更让人关心。

    “落日”已经低调多年,此时无缘无故无征兆,突然卷土重来,还成了2.0版本,又来厉不明,锅都不好随便乱甩给中央军区。

    眼看着一场悄无声息的y-in谋已经酝酿开了,谁不想下场抢点信息呢?

    这个问题,对于秦达玉来说,显然是极为重要也极为谨慎的,罗星弈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出,若不是他现在走投无路,根本不会透露一丝一毫。

    但秦达玉好歹是个乱世之中*丝逆袭的经典案例,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取舍,他还是有数的。思索了一分钟,他这么开口:“我知道的,也并不多。这几年来,我的权力被架空得厉害,很多关键文件都不会送到我这里来了,但是——我可以保证,下面我说的话,只要我说了,一定是有用的。”

    “有人,在计划一场全新的人类进化实验。具体是谁,我们都猜是中央军区,或者,军部的某一团势力。现在中央军区掌控下的一队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兵团,我曾听闻,他们也是实验的产物……这一点,我想瞿先生的消息应该比我灵通,我就不多做赘述了。”说着,秦达玉看向瞿临,瞿临略一点头,示意他继续。

    “但三年前,很多基地都收到了一份投资邀请,附带一份关于未来人类实验计划的股份认缴……这个年代,哪个基地没有搞点什么人体实验?这样便宜的股,没有基地会不买。我也投了,但除了每年通过网络传来的分红和全年进度资料之外,什么也没有。直到不久前,我听说极乐城和北方基地完了,我知道,那实验一定是又失败了。是,那些新生的丧尸,就是人类进化实验失败的产物。”

    “实验的具体目标,你知道吗?”

    秦达玉点头:“他们想通过生物改造的方式让人类快速进化,前年,向我们派发过几个半成品,的确比我们自家的研究先进很多。一旦实验成功……他们承诺向股东提供优先购买的名额。”

    买来干什么?

    像罗星弈和瞿临这样杀伤力巨大的人形兵器,一旦流水线生产,组成军队,那还不横扫六合了?

    “不过,最近和实验那边的信息沟通都是那小逼崽子在接洽,我只知道之前他们实验陷入了僵局,想找从前一个成功的样本来参考,但具体成没成,倒是拿不到消息了……”

    突然被点名的罗星弈手指收紧,心想这群魔鬼还是不肯放过他,挖坟的目的果然是想抓他去切片。

    感觉到罗星弈的不适,瞿临转移了话题:“你连幕后主使都不清楚,就敢购入股票,从没想过花钱买了堆废纸吗?”

    秦达玉摇了摇头,说:“他既然能入我水城的网络,想必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再说,购股的人又不止我一家,我可以做冤大头,但绝不能少分一杯羹!”

    “但是。”秦达玉话锋一转,“这场实验真正的进度我已经不知道了,一切信息都在坐了我那个位置的人手里,我猜,二位要入我们水城,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吧。”

    罗星弈和瞿临并不跟他多话,交易之中信息不对等是正常的——重要的是想方设法拿到更多的对方的信息,而不是暴露自己的信息。

    又来往几句,差不多问完了信息,两人也就都站起来,跟这位虎落平阳的前任城主告辞了。

    走前,瞿临应了他的请求,说道:“目前女王还没有对你出手的意思,两天后,我会安排你离开的。”

    秦达玉看着站在门前的瞿临,想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了,瞿临好,他才能好好活,便轻声说了一句:“她知道你和我见过面,她未必会放过你。”

    “这个,不劳你费心。”

    从秦达玉的病房出来,罗星弈和瞿临沉默地乘电梯下了楼,回顾着这场交易所接收到的重磅信息,漫步走出了住院部的大楼。

    虽然早就知道新出现的丧尸有蹊跷,但未曾料到,这背后竟然还牵扯着这么多势力。中央军区、极乐城、北方基地、还有更多更多不知名的基地,甚至……也许包括桃源在内。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参与了这场实验或没参与的,谁也分不清谁,简直是一场混战了。

    那实验背后的人也是能耐,能把这么多地方都聚在一起,这么大手笔,要是铁了心来抓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挡不挡得住啊。

    罗星弈想着,反复在心里念叨了几次“实验”二字,觉得真的是很好笑。这么多年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层出不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人类好像天生就对追求这种更高更强有一种百折不挠的执着。

    还是说这样更高更强的诱惑的确太大?

    “看来,我们的路还长着,想要弄清楚那场人类进化的新实验,‘黑洞’是非去不可。”罗星弈出了口气,明明刚刚一直在降低存在感,把所有交涉都交给瞿临去做了,但还是觉得有些累。

    他们好像永远被什么各种y-in谋诡计逼着在往前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能停,不敢停,一旦停下,就是死亡。

    突然之间,罗星弈有一个想法,他之所以不敢贸然跟瞿临有什么死生契阔的誓约,便是因为在这样未来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不敢保证自己给瞿临带来的幸福能有多少。可是转念一想,正因为这样朝不虑夕,每天都过得像世界末日,才应该珍惜每个还在一起的一天啊。

    有了这个想法后,罗星弈就要冲动地说出口“不考虑了,就这样在一起吧,我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了,瞿临却先他一步出了声。

    他们正行走在医院花园的一条僻静小道上,两旁树林常青,花香鸟鸣。安静的环境里,瞿临忽然开口说:“‘黑洞’的事情暂时放一边,我有点关于我的事情,想要告诉你。”

    瞿临的语气很轻也很平静,却硬生生压住了罗星弈满腔热血和冲动,让他把都到嘴边的一句话给吞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因为仔细感受他这句话后,会发现他轻而平的语气下面,是一点不自然的……踌躇?

    但很快他就定下了语气,说了下一句话:“我记得你曾说,觉得我是很自由的。”

    罗星弈看着瞿临玉石一般浅碧色的眼睛,澎湃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点了点头,“是。”

    瞿临却否认:“不是这样的。”

    “我之所以会跟随那队雇佣兵来到极乐城,是议会的指令。”瞿临说话的风格一直都这样,没什么铺垫,就直接单刀直入了,“现在追查这后面的事情,为你,为我,也是在为议会。”

    “议会……是指东方军区的行政立法机关吗?”罗星弈问。

    “算是吧,一直以来,议会都只是个虚名而已。”

    他们走到了小道的尽头,花园中央,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瞿临说:“议会和军部,也就是中央军区,一直不合。但碍于军部实权在握,又把控了羲和控制了整个甘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与之相抗衡的力量。到了近些年,军部开始内讧,才让议会逐渐摸到了一点实权,开始反击。”

    “我拒绝继续实验,叛逃出狱一年之后,议会找上了我,说可以给我很大程度的自由,也可以为我在军部中周旋,驳回很多议案——”说到这里,瞿临忽然笑了,又是那种一点喜悦也没有的笑容,“其实都是我父亲的提议——罗星弈,对我来说,这里没有绝对的中立,我必须要站队。我和瞿家,也从来不可能断绝关系……我现在可以在外面肆意妄为,但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到甘渊,坐在我该坐的位置上。”

    甘渊是整个东方军区的首都,也是政治中心,权利与名利的漩涡点。

    罗星弈是个不图名利的人,也很不喜欢参和什么政治斗争,瞿临知道,所以他现在在征求罗星弈的意见。因为如果他决定和瞿临在一起,这些事情就无法避免,甚至会亲自下场去参加勾心斗角的游戏。虽然,他其实也从来逃不开这些东西。

    罗星弈无意识地用拳轻轻敲打在大腿腿侧,思考了片刻,停了手,转头看向瞿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其实瞿临根本不必坦白这些背后的故事,因为到了最后,他相信他自己必定还是会选择和瞿临在一起的,无论瞿临做出什么选择。

    “因为我不想骗你不明不白的和我在一起。”瞿临说。

    太靠谱了吧!

    罗星弈听完,忍不住笑了。怎么办啊,瞿临为什么要狂刷好感度啊?再刷就要爆表了。

    “瞿临,”罗星弈忽然往前一倾,靠近瞿临,“坦白说,很多人都跟我说你背后水深,叫我不要淌。但我其实更在意的是,你在那么深的水里,一定过得很辛苦。”

    “我不知道什么议会啊军部啊想怎么样,又有多少y-in谋诡计等在前面,但如果是和你一起走的话,”罗星弈牵起了瞿临的手,举到唇前,在他的食指指节上落下一个轻吻,“我觉得可以。我想好了,很清醒,不纠结。”

    瞿临动了动像是被灼烧到一样的手指,不自禁微微弯了眉眼,将手指顺着罗星弈的指缝c-h-a进去,和他十指相扣。

    两人牵着手走出了医院。

    ——

    公立医院大门外,繁华地段,车水马龙。穿着一身白大褂,手抱一个大纸盒的郝医生无语凝噎仰望苍天,叹了口气。

    在他身后,一个小护士追了出来,跑过来将一盆巴掌大的小仙人掌交到了他箱子里,喘着气说:“医生,还好你走得慢,差点就忘记它了。”

    郝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我丢三落四的,有劳你跑这一趟了。”

    小护士赶紧摆手:“没事没事!”她送完仙人掌,却没打算立马回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着郝医生手里的纸箱,慢慢地问:“郝医生,你……之后,有没有什么计划啊?”

    郝医生说:“我打算先去帮忙做下义工,再找找正式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