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种衣服，张旗愿意穿才怪，估计他宁愿冻死也不愿往身上套了。
他也知道，这话可不能直接说出来，当下就说：“爷爷，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在我小叔家睡，我跟我哥还没聊完呢。”
张富贵跑这么远，特意来接孙子，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有些失落，张旗回来这两天，陪着他们老夫妻俩的时间还没跟郭靖靖在一块一半多，他哪里舍得，想了想就说：“你小叔家就两张床，你在这儿也没地方睡啊？还是跟爷爷回去吧，以后还不愁没你兄弟俩聊天的时候吗？”
“怎么会没地方睡啊？我跟我哥挤一张床就好啦，爷爷你跟奶奶年纪大了，有很多话，我跟你们说你们也听不懂，我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当然有很多话想问我哥啊，爷爷，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啊。”
张富贵还想说点啥，张旗拉着郭靖靖就问：“哥，我今晚跟你睡，我想洗澡，你找你衣服给我换一下……”
张富贵站在原地张望着孙子的背影，昏黄的老眼里带着满满的失落。
张清走到他面前就说：“爸，我送你回去吧。”
张富贵回过神，干笑着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这天怪冷的，一来一回的，别把你冻着了”张清笑了笑说：“没事，我衣服穿得厚，您把这大衣套上，我送您回去，我也好久没陪您说说话了。”
张清这么说，张富贵也没再继续拒绝，张清拿过大衣，帮着张富贵穿上，又去屋里跟郭靖靖说了一声，便跟着张富贵一起出了门。
冬天的夜晚不像夏天那般，到处都是虫鸣蛙叫的吵闹，四下都是一片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一阵寒风吹过，刮过树梢，梭梭的响。
“爸，你看今天天上月亮又圆又亮，明天肯定是个好天气。”张清抬头望了望天，笑着对张富贵道。
“哪儿啊，这天气，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得下雪了，月亮亮没用，得有星星，星星多说明天晴，天上没啥乌云，这样第二天才会是个好天儿。”
张富国耐着性子给张清解说，张清笑了笑，怪不好意思的说：“是，我又给忘了，以前您还教过我的。”
张富贵也跟着笑了笑：“呵呵，是啊，可你偏偏老记不住。”
中间顿了顿，张富贵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阿清，旗旗那孩子有没有在靖靖面前说我和你妈啥？”
“爸，您怎么忽然问这个？”
“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孩子跟我们有点生疏了，回来这两天，也没正经跟我们聊聊天，你妈那人你也知道，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的，这么大一孙子站在自己跟前，怎么可能没感觉，可旗旗不太爱在家蹲，总是天一亮就跑没影儿，天黑都不见回来的。”
张清放柔了声音就说：“爸，你别想太多，他要跟你们生疏，哪能一受了委屈就找爷爷啊?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贪玩，你要想老老实实让他在家待着，他根本呆不住，而且现在的孩子，都讲究什么私人空间，就我和阿靖，有时候我想跟他说会儿话，他都不愿理我，说什么代沟不代沟的，这可不是说孩子不孝顺，主要这时代进步太快，我们这j-i,ng力要想跟上，也确实困难。”
“你才多大啊，在你爸面前说这话。”
“是不大，但也不小了，前两天照镜子，都发现我头上长白头发了！”
“是吗？那你可别用手拔，这白头发啊，拔一根长两根。”
“真的啊？那我不拔，我听您的！”
第87章 天大误会
这边张清有心送张富贵回去，那边张旗拿着郭靖靖递给他明天要穿的衣服，一脸嫌弃。
“哥，你就没别的时尚点的衣服吗？这衣服……太难看了。”
“你觉得哪个好看，自己找吧。”
郭靖靖的衣服其实并不难看，就是普通点，不过也算规矩大方，他自己也不怎么注重搭配,衣服干干净净，穿在身上能驱寒就行了，哪儿还有那么多讲究，他是懒得理张旗了，干脆打发他自己来。
张旗跳下床，兴冲冲地打开郭靖靖的衣柜，上下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败兴而归。
“算了，我就穿这个吧，对了，哥你家有新棉被吗？其实我不太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也就你是我哥，别人我肯定不愿意的。”
郭靖靖把手里早拿好的棉被往床上一放，对于张旗“施舍”般的语气置若罔闻。
掀开自己这边被子，躺了进去，盖上，闭眼，睡觉。
张旗也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不过他可睡不着，在一旁翻来覆去，跟条毛毛虫似的拱来拱去过了会儿，实在受不了似的，撑起身子s_ao扰郭靖靖。
“哥，哥你别睡啊，这么早睡什么啊，起来聊天呗，哥，其实我……喜欢男人。”
郭靖靖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睁开了，不过没出声。
张旗自顾自继续道：“可惜我爸不理解我，他觉得喜欢男人是不正常的，我觉得他才不正常呢，现在同性恋人很多的好吧？在网上一搜索能搜出好多对的，我特别羡慕他们，每天过的那么幸福，还有好多粉丝喜欢，跟明星似的，以前在日本确实有很多人反对同性婚姻，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至少我的同学大家都能接受啊，我觉得我们班至少有四个男生跟我一样，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哥，我跟你说件事，其实是怕你误会，我今天跟贺梵行表白了，我觉得我挺喜欢他的，我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他没同意，不过，我并不打算放弃，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这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而且啊，上次我不是被唐大业骗去卖身吗？对方就是贺梵行，所以我觉得，他也是喜欢男人的，所以我还有很大的机会，而且我觉得，他其实心里对我也有点意思，不然怎么老爱欺负我。”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了。
“哥，我有件事一直忘了问你，之前在停车场，后来……后来你怎么样了？你身手那么好，肯定跑掉了吧？对吧？那你跟贺梵行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跟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啊？”
感觉身边的人似乎坐起了身，郭靖靖立刻闭上眼睛，屋里没开灯，张旗整个人几乎趴到郭靖靖身上，盯着他的脸看。
“哥？搞什么啊，居然睡着了，害我解释那么多，真没劲。”
张旗又重新躺了回去，翻了个身背对着郭靖靖玩起手机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张旗玩游戏的声音太吵闹，那之后郭靖靖很久很久都没能睡着。
周一一早起来，天色就有些不大对劲，六七点钟了，屋子里暗沉沉的，张旗还没起，郭靖靖煮好早饭，张清从后院进门，就对郭靖靖说：“看这天估计真要下雪了，这天真冷，刚刚我去j-i舍，平时一个个野的很，这会儿全缩在一块取暖，还翻白眼呢。”
郭靖靖给张清跟自己一人盛一碗粥，张清碗里照例多一个j-i蛋，父子俩坐在桌边吃了起来张清夹了块豆腐r-u进郭靖靖碗里，笑着说：“昨天送你爷爷回去，你奶奶给了一罐子豆腐r-u，说今天这豆腐r-u咸淡刚刚好，味道也香，对了，她还给了我一罐子红辣椒，弄些放上面更好吃，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爸，不用了，我吃完就走了，不然要迟到。”
“走？”张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会迟，梵行开车到你学校最多也就半个来小时，来得急。”
“我今天自己坐公车去，他要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郭靖靖快速消灭掉碗里的粥和豆腐r-u，擦了擦嘴，起身拿过围巾系上，嘴上说了一句：“爸，我走了。”
人都已经跨出大门好几步路了。
张清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捧着碗赶紧走到门口，郭靖靖沿着小路往大路上走，张清蹙了蹙眉：“阿靖怎么了……”
说着转头朝儿子屋里看了一眼，直觉告诉他，儿子会这样，肯定跟张旗有关。
张清嘟了嘟嘴，捧着碗就好像跟粥有仇似的，用力划了几口。
这之后没多久，贺梵行开着车到了，张清一听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梵行……”
“梵行哥！”
张旗揉着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急吼吼跑到贺梵行面前，他不知道贺梵行是来接郭靖靖的，只当他一大早过来，心里想着，或许他是来找自己的。
“梵行哥，你……你怎么知道我昨晚住这儿的啊？怎么样，考虑了一晚上，是不是还是觉得我很不错，对吧？”
贺梵行从来没见过如此y-in魂不散的人，这人到底是说他乐天派还是没脑子，难道他昨天说的话还不够直接吗？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梵行，你跟旗旗……”张清也不是傻子，他对这方面向来敏感，见张旗这态度和他说的那话，心里立马敲起了警钟。
贺梵行更聪明，一见张清这神色，就知道未来岳父想的有点多，立马出声问：“张叔，阿靖呢？我来接他。”
“哦，这样啊。”张清立马松了口气，走过来就说。“旗旗，我跟梵行有些话说，你赶紧回屋把衣服穿上，今天降温了。”
张旗嘴巴都能挂酱油瓶了，又是来找郭靖靖，为什么每次都是找他哥不是找他！他哪里比他哥差了！
“小叔，你不就是想赶我走吗？我走就是了，你们不想让我听我还不想听呢。”说着，气冲冲地回了屋里。
张旗一走，贺梵行脸色都冷了下来，问道：“张叔，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清皱着眉小声道：“昨晚他莫名其妙非要留在我家跟阿靖睡，我送完我爸回来，还听见他在房间里跟阿靖聊天，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早上起来，阿靖脸色就不大好，吃完饭就走了，说不要你接，你说这么冷的天，公交车上也不开空调，万一冻着了怎么办啊。”
张清说着，小眼神忍不住往贺梵行身上瞟，贺梵行只当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就算张清说的有些夸张，但他相信，绝大部分肯定都是事实，所以张旗昨天晚上到底跟郭靖靖说了什么？“张叔，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您放心，晚上我会送阿靖回来。”
“嗯嗯，那你开车小心点。”
张清一听贺梵行这么说，立马阳光起来，丝毫不收敛自己的小情绪，朝着开车离开的贺梵行挥了挥手。
公交车开开停停，即便早走了十几二十分钟，贺梵行要追上也不难，追上之后，贺梵行给郭靖靖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他就这么跟着公车一路开去了学校。
坐在车上的郭靖靖其实已经发现了贺梵行的车，那人打来电话的时候，他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接，就这样，到了学校门口，郭靖靖一直没回头。
*
中午快放学的时候，郭靖靖想着，贺梵行今天应该不会给他送饭了吧，或许他今天应该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跟付伟一起的几个年轻老师又在商量着中午去哪儿吃饭。
“去吃火锅吧，这种天气就应该吃火锅。”
“不行不行，吃了火锅一身都是火锅味，下午还得上课呢。”
“就是啊，那吃自助餐吧，最近新开了一家滋味坊，听说他家的红烧排骨相当不错哦……”
几个人说说笑笑从郭靖靖身边过的时候，郭靖靖张嘴叫了一声：“付老师。”
“啊，郭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啊，你慢慢等你的爱心午餐，唉，真是的，我觉得我也该趁早找个女朋友了，再不济，男朋友也行啊……”
“哈哈，付老师你这想法有前途，我支持你。”
郭靖靖坐在那儿，抿了抿唇，其实他是想问他，那家快餐店在哪儿，他也想一起去的。
可办公室里所有人，不，应该说学校所有老师都知道郭靖靖有“爱心午餐”的事，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再提醒他吃午饭的事，付伟也不再喊他一块去吃午饭了。
就这么坐着发了会呆，郭靖靖有些烦恼的揉了揉头发，就想着下去买份泡面，去秦大爷那儿借点开水，随便吃了算了，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郭靖靖浑身一怔，转头去看，果然是贺梵行。
“怎么了？这么吃惊？”
贺梵行拿着午餐走过来，帮着他打开保温盖，边说：“给你做了红烧排骨，上次你不是觉得糖醋太甜吗？今天尝尝这个怎么样！”
郭靖靖抬头看了他一眼，贺梵行依旧笑得温柔，郭靖靖拿着筷子夹了块排骨进嘴里，不甜也不腻，真的很好吃。
贺梵行还以为这次如果自己不问，估计郭靖靖还是不会说，刚想问他早上的事，这次郭靖靖倒是先开了口。
“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不会拖着你，也不会拦着你，我说过了，这本来就是个意外，谁都没想到会这样，你放心，就算你跟别人在一起，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不会阻止你来看他，不过你别想把他带走，他是我的。”
郭靖靖难得说这么长一串，说到最后一句，才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贺梵行，却发现贺梵行的脸色……很不光明。
第88章 撞到门了
“你以为我喜欢谁？”贺梵行这么问的时候脸色挺难看的，连着声音也格外沉重。
郭靖靖拿着筷子没说话。
贺梵行对他总是耐心十足，可今天他似乎有些急躁，压低着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我喜欢谁？”
无形中，感觉有种压抑碾着自己，无法呼吸，郭靖靖干脆放下筷子，梗着脖子抬头对贺梵行说：“张旗都告诉我了，他已经跟你表白，他说你对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如果你觉得你们合适，完全可以试试。”
一抹y-in狠的表情在贺梵行的脸上稍纵即逝，但是张旗的话只会让他愤怒，郭靖靖的话才真让他有些心寒。
“所以，你觉得我喜欢张旗？”贺梵行笑了笑，眼里却并没有多少暖意，“我对他做什么了，让你产生这种错觉？还是你觉得，我对你的好还不够明显？以至于让你有此猜想？”
“你对我好是因为我的孩子，你说过你不会有孩子了，但这并不表示你不想有！”
“我说过要从你身边夺走孩子吗？”贺梵行的音量突然提高，倒不至于拍桌，不过豁然起身的气势还是有些吓人。
“郭靖靖，我从来没对孩子要求过什么，我是在乎他，他的存在对我而言并不光是意外，也是一个惊喜，但如果你把我之后对你的种种好都归结到他身上，那你还真是叫我心寒。”
郭靖靖抿了抿唇，他从来没见贺梵行朝他发过这么大的火，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不该说的话。
贺梵行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他已经尽量不去碰这个话题，但既然已经说了，索性一次说个够。
“郭靖靖，我对你好，为你做的这一切，是因为我喜欢你，其实你心里一直都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承认，张旗不过是你自己推出来的借口罢了，你就这么急着要给我身边安排个人吗？”
郭靖靖想说他没有，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贺梵行吐了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
“郭靖靖，我最后再说一次，张旗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我以后也不会再跟他见面。”贺梵行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放缓了声线，“快吃吧，天气冷，菜凉的快，吃完饭盒你先收着，下班带上车就好，这几天我比较忙，会安排其他人接你，之前跟你说过的唐筛检查，你看看这周六有没有空，医院那边你随时去随时有时间，我先走了。”
郭靖靖看着贺梵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明明刚刚还觉得饿的不行，可看着色泽诱人的排骨，忽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伤了贺梵行的心。
贺梵行离开学校之后，立马给郭子章打了个电话。
“你这次的假期是多久？”
“半个月吧，工伤假，没紧急情况应该不会联系我。”
“你好，今天的见面取消，这件事情我会再安排。”
郭子章了解他，听他电话里的语气不大好，也没强求，虽然他确实有些心急，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
贺梵行又说了一句：“你回部队之前，我一定会让你们见面，你放心。”
“可以。”郭子章答应的爽快。
那天下班，车还是那辆车，不过接人的人换了，这人郭靖靖也见过，是贺梵行的司机，之前还收过他一百块油费。
车子开的很平稳，贺梵行事先就跟他打过招呼的，人必须送到门口，开进院口石子路上的时候，坐在家里一直观察外边情况的张旗，立马就从屋里跑了出来。
“哥！你回来啦？”
嘴里喊着郭靖靖，眼睛却直往车驾驶坐上瞄，这车他认识，是贺梵行的。
郭靖靖连应他的心情都没有，反正估计他应不应，张旗也不会在乎，低下头就跟司机说一声：“谢谢，路上小心。”
司机礼貌的颔首笑了笑，开着车就离开了。
张旗一见那人不是贺梵行，嘴巴撅的老高，跟着往屋里走的郭靖靖后面问：“哥，那人是谁啊？他为什么开梵行哥的车？梵行哥人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郭靖靖压制着怒火，语气僵硬地说了一句：“他有自己的事，凭什么天天来这里！”
张旗被顶的一愣，回过神的时候郭靖靖已经进屋了，张旗哼了哼，就说：“总会让我等到的，不说算了，等见了面，我自己跟梵行哥要手机号！”
就这事上，张旗还真是满腔的热血，他干脆赖在红砖房，天天跟着郭靖靖挤一张床，关键他晚上总是睡太晚，一个人玩手机能玩到凌晨，郭靖靖被弄得失眠，连着又睡了两天，干脆让他一个人折腾，自己搬过来跟张清睡了。
对于贺梵行接连几天没出现，张清倒还好，张旗反倒越来越暴躁了，他不习惯早睡，更不习惯早起，可现在每天为了就着郭靖靖的上课时间，每天都得在车子来接人前起，就怕跟贺梵行错过了，结果黑眼圈也出来了，整个人看着也没之前那么激情四s,he了。
今天已经周五了，车子早早到了，坐在驾驶上的人依然不是贺梵行。
“爸，那我先走了！”
郭靖靖刚要出门，张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过来拉住他。
“哥，明天都周末了，你怎么也不打电话约约梵行哥来玩啊？你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就得常联系，不然感情肯定要生疏。”
“他没时间。”郭靖靖匆匆回了一句，拿过手套、围巾戴上就要走。
张旗哪里肯让他走，语气不好的说了一声：“你不打怎么知道他没时间啊？”
郭靖靖赶时间，今天早自习是他的，他得早点到才行，一年级的孩子没自制力，就算上课铃响了，老师不在，他们照样玩玩闹闹，不像高年级的学生，会自觉拿出课本背诵、阅读。
张旗毕竟身高在那，手上力气也不小，见郭靖靖不理他，反倒要出门，这几天没见到贺梵行，他心里也憋着怨气。伸手过去扯人的力道更不会轻了，嘴里还直嚷嚷。
“哥！我跟你说话呢！”
只听“嘭”的一声，郭靖靖被他这一下拉的，脚没能抬起来，直接踢上了门槛，以前的房子虽然是双扇门，不过很窄，比现在的单扇门宽不了多少，关键门槛还高，郭靖靖被绊了一下,半个身子都往前倾斜，好在他自己伸手扶了一把身侧的门框，这一扶人是没摔着，不过有半边身体直接撞在了木门上，把门都撞得好大一声响。
“阿靖！”
张清脸都吓白了，丢下碗筷赶紧跑过来扶人，车里的司机也赶紧拉开车门下了车。
“郭先生没事吧？”
张清也一脸着急地问：“阿靖，你没事吧？撞到没有？”
郭靖靖现在的身子，张清再清楚不过，虽说已经过了三个月，可危险还是时时存在的。
郭靖靖是觉得痛了那么一下，弓着背缓了缓，觉得好多了，起身朝张清宽慰道：“爸，我没事。”
“真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张旗本来还有点内疚呢，站一旁见郭靖靖也没伤到哪儿，张清就紧张成这样，随口就说了一句：“都说没事了，还这么小题大做干什么……”
张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转头瞪着罪魁祸首，训斥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小题大做?一定要等人摔倒了，出事了才叫严重吗？张旗，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别凭着性子来，不是所有人都得惯着你，由着你，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
张旗估计从来没这么挨过骂，否则也不会养成他这恣意妄为的性格了，这会儿被张清这么一顿数落，小脸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张清就吼：“你凭什么这么教训我！”
“我不是教训你，我是教育你，就凭你叫我一声小叔，我还能告诫你几句，你自己好自为之，你爸爸没教过你一句话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这么横下去，早晚遇到比你还横的，到时候估计你后悔都来不及！”
郭靖靖还从来没见过他爸这副面孔，虽说张清偶尔也会发脾气，不过这么言语犀利地说一个人，似乎还真是第一次，就连一旁的司机也惊呆了，频频看着张清，没想到外表斯文内秀的人，口才这么好啊。
张旗气的脸红脖子粗，捏着拳头说了一句：“你还真当你是我小叔了？我爸他们从来就没认过你这个弟弟，你就是个疯子！”
当年张于海他们兄妹几个嫌弃张清脑子不好，是个疯子，可张氏先斩后奏，已经把张清这名字收进了自家的户口本，那年的年三十，这事才被告知摆上桌面，一众兄妹对这看着脑子就不灵光的张清很不喜欢，怪张氏没事找事，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损了他们的面子，而且就他这情况，免不了以后得让张氏贴贴补补，张氏年纪也不小了，平白找这么个麻烦，儿女心里自然不舒服。
当即年夜饭都没吃安生，直接大吵大闹了起来，那时候张清已经多少有些明白了，连夜带着郭靖靖回了红砖房，逢年过节知道张于海他们回来，张清再没带着郭靖靖在他们面前出现过这事张于河也知道，兄弟们偶尔联系的时候，也会提起些陈年旧事，张旗算是无意中听到过，张清不喜欢他，他心里又何尝真的看得起过这位得过疯病、无血缘关系的小叔。
张旗就这么从红砖房跑了出去，郭靖靖怕张旗又跟上次似的，跑去爷爷张富贵那儿告状，到时候张清心里又得难过，转头叫了一声：“爸……”
张清怎么不知道儿子眼里的担忧，可一转头看到那门槛，张清就怎么都没法儿容忍了，刚刚要不是郭靖靖自己反应快扶了一把门框，就这高度的门槛，真摔了上去，就是正常人也得摔个头破血流不可，到现在，他还一手的冷汗未消呢。
抬头冲儿子笑了笑就说：“没事，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找校长请个假，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爸，我没事，就碰了一下胳膊，没碰到肚子。”
“那就好。”
第89章 知心姐姐
郭小年晃着腿看着坐在一旁的郭靖靖，今天又下雨了，而且就爱赶着快放学的时候下，一年级班的小朋友坐在座位上等家长来接，郭小年坐在郭靖靖旁边帮着喊人。
“靖靖，你不开心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郭小年私下不喊郭老师，改喊靖靖了，郭靖靖也试图让他改过，不过人家郭小年有自己的一套理，所谓亦师亦友，就是说上课的时候是老师，下课了就是朋友，朋友之间，都是叫名字的。
郭靖靖挺无语地，也不知道他有从哪儿学来的歪理。
这会儿被问开不开心，郭靖靖想了想，就说：“是有点。”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啊？”郭小年吸了吸鼻涕，最近天气好冷，他总是流鼻涕，真讨厌。郭靖靖看着郭小年，顿了顿才说：“郭小年……”
“现在你可以叫我小年，我们是朋友。”郭小年一脸的认真。
“……小年，如果你说话伤害了你爷爷……”
“不会，我爷爷脸皮厚不生气。”
郭靖靖觉得自己会想到和一个孩子聊心事，真是纯属没事找事。
“靖靖，你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郭靖靖选择闭嘴。
“郭小年。”门外有人推门朝里探了进来，是郭子章。
“舅舅！”
郭小年一见郭子章，立马从板凳上跳了下来。
“郭老师你好，”郭子章礼貌地跟郭靖靖问了声好，大手盖在郭小年头顶上，挑眉说：“跟老师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不行。”郭小年甩了甩头，甩开郭子章的手，走到郭靖靖面前，拉着郭靖靖的手十分慎重道：“我在开导靖靖，靖靖遇到不开心的事了，舅舅你等我一下，我陪靖靖聊完天就跟你回家。”
郭子章一边忍着笑，一边摆手：“好好好，那你陪……靖靖聊天，我帮你看着小朋友。”郭靖靖觉得郭子章一定是故意的！那声“靖靖”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像是“静静”！郭子章就觉得这人真挺好玩的，明明在生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就一双眼睛，亮的不行。
郭子章往讲台边上一靠，说帮忙看孩子还真帮着看了起来。
郭小年回到郭靖靖身边做好，伸手拉过郭靖靖的手，两只小手上下握着，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道：“靖靖，你说吧！”
郭靖靖抿了抿唇，吐出一句话：“我没话说，你快跟你舅舅回去。”
郭小年丝毫没听出郭靖靖口气里的催促，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就说：“那不行，说好要陪你聊心事的，我怎么能自己先走。”
谁说要你陪着聊心事了！
“靖靖，你怎么了？看你脸色都不好了，一定很难过吧？每次妈妈打我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她还不让我睡觉前吃糖，逼我喝小牛奶，明明我都已经这么大了，牛奶那是小宝宝喝的，我才不想喝呢！我觉得，我肯定不是我妈妈亲生的……”
一旁支着耳朵偷听的郭子章不得不出声提醒了：“郭小年，说什么呢。”
郭小年就当没听见，继续对着郭靖靖说：“然后有一天啊，我跟我妈妈说了这句话，我妈妈当时都气哭了……”
“后来呢？”
郭靖靖忽然来了兴致，郭小年眨眨眼，扭了扭屁股更兴奋了。
“后来啊，妈妈再也不逼我喝小牛奶了，但是我舅舅最坏了，他跟我说，如果不喝牛奶就长不高。”郭小年抬头看了看郭靖靖的个子，“我如果不喝牛奶，长大了大概就只能像靖靖你这么高，但是我想长得想我舅舅一样高，于是我又喝了。”
“咳咳。”郭子章掩饰着干咳了两声，收到侄子的怒视，郭子章朝着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郭靖靖不动声色地把郭小年的话题扯回来：“你妈妈被气哭了，后来呢？”
“什么后来？”
郭靖靖抿了抿唇：“你妈妈原谅你了吗？”
“哦，这个啊。”郭小年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傲娇，“那当然了，我可是个好孩子，我立刻就跟妈妈说了对不起，然后妈妈就原谅我了。”
相对于郭小年乐开花的表情，郭靖靖显然若有所思，郭子章摸了摸下巴，这老师真够可爱的，在自己学生身上寻找经验，关键对方还只是个刚满七周岁的小屁孩儿，有意思。
郭小年牵着郭靖靖的手走到校门口，依依不舍的放开，转身牵起自己舅舅的手，挥了挥手手臂说：“靖靖，那我走了，别太担心，你妈妈一定也会原谅你的。”
“什么？”郭靖靖显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郭小年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小表情说：“你肯定也是惹你妈妈生气了对不对？没关系，只要你道歉，妈妈就会原谅你了！”
郭靖靖抿了抿唇说：“我没有妈妈，家里只有我跟我爸，快回家吧，记得好好写作业，别每次写得都跟螃蟹爬似的。”
“知道了。”一说到作业，郭小年立马成了霜打的茄子。
郭子章深看了他一眼，颔首上了车，等车子都开出去百米远了，郭小年忽然转过身，趴在后车座上看着身后郭靖靖朦胧的身影。
“郭小年你干什么呢，快点给我坐好！”
郭小年转头看着开车的郭子章问：“舅舅，没有妈妈是什么意思啊？”
郭子章的半张脸落进灰暗里，声音发沉道：“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的意思吧。”
郭小年大概是被这忽然压抑的气氛给感染了，没什么气力的“哦”了一声，没敢再爬起身，只是小脑袋却一个劲儿的往后扭。
郭子章的车离开不到十分钟，来接郭靖靖的车也到了，那一刻，郭靖靖有些恍惚的以为，来接他的人还是贺梵行，车门被拉开，下车的人还是司机，郭靖靖忽然觉得胃里一阵阵泛堵，格外的难受。
“郭先生！”
司机见郭靖靖站在那儿半晌没动，出声叫了一下人，郭靖靖这才回过神，忽然就不想坐面前这车了，话里带着赌气的味道就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坐公车。”
说着也不理人，打着伞就朝公交站走了过去。
“郭先生，郭先生……”
司机跟后面怎么喊都没用，郭靖靖倔起来，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的；司机没办法，只能先上了车，转手给贺梵行那边打了个电话。
贺梵行当时正跟唐大业在一起，这人估计又接到了京城那边的电话，跑到他这里来打探情况来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来。”
贺梵行挂了电话，唐大业半个身子都朝这边倾斜了过来，一张盘子大的脸上满是横r_ou_。
“怎么，梵行，你有事啊？有事也不行啊，你说咱俩都多久没一块吃过饭了，今天可不许走。”
贺梵行收起手机就说：“抱歉，表舅，今天这顿饭我是吃不了了，有点急事。”
“什么急事能比跟我一块吃饭还重要啊？”唐大业见贺梵行起身拿外套，眼珠子转了转，就说：“该不会是为了小情人吧？”
他看着贺梵行穿进袖子的手臂微微一顿，心里划过一丝了然。
“果然……难怪最近总看不见你人影，原来是有心上人了，梵行，你别说表舅没提醒你，这女人啊就是不能惯，你越惯她越蹬鼻子上脸，那情人就跟风筝似的，你适当的时候收一收，再放一放，保准你手到擒来，想怎么就怎么。”
贺梵行抬头笑了笑说：“表舅，他可不只是情人，也不是女人，我还真输不起，我先走了，这顿饭我先欠着，改天一定补回来。”
不只是情人又不是女人，贺梵行这副紧张的样子，分明就是真上了心了！唐大业差点儿没忍住拍手叫好。
先不管那人是谁，只要是个男的，能绊住贺梵行，就齐活了，他表姐那边也能交差了，接下来他又能过回以往吃喝玩乐、逍遥快活的日子。
不过这会儿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唐大业一脸遗憾的砸了咂嘴，感叹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弄得我都想见见那个让你五迷三道的人了，去吧去吧，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我也不坏你好事了，反正这饭随时都能吃。”
贺梵行颔首跟他道别，转身脚步匆忙地离开了包间。
唐大业见他那步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一屁股坐回沙发上，也亏得那沙发质量好，不然就他这吨位，指不定要散架，唐大业一边哼着小曲，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抖着腿。
后仰着头对一旁那姓黄的说：“黄盛，你说我这日子过得，他怎么就这么顺畅呢？原还以为那事让你办砸了，想再给贺梵行下套，肯定不容易，没想到他自己倒是一头钻了进去，舍不得出来了，这下好了，我姐那总算有个交代了，我也不用天天费神去盯着他，我这心里别提多舒坦。”
黄盛倒是没这么乐观，蹙着眉就说：“唐总，虽说这事是好事，可我总觉得不大对劲啊，你说贺总那边，动静挺大，可对方是谁，咱们查了半天也没查到，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啊？”唐大业伸手敲了黄盛的脑袋，就说：“你真当贺梵行是软柿子啊？想捏就捏，他要真想藏个人起来，别说对方是谁，就是有没有这人你都不敢确定，现在能让咱们知道那人是干嘛的，住哪儿已经不错了，至少咱肯定，确实有这位的存在不是？哼！真没想到，这人倒是个情种，要不是他动静大，我还不知道愁到什么时候呢。”
黄盛连忙点头：“是是是，还是唐总英明，唐总看的就是比我多。”
“行了，别拍马屁了，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放你几天假，去天上人间好好玩玩吧。”黄盛这人好赌，平时整天跟着唐大业，时间没个准，能赌的日子不多，这会儿一听说给他放假，立马笑的脸成菊花。
“谢谢唐总，谢谢唐总。”
*
郭靖靖坐着公车一路到了村口，虽说里面也是水泥路，不过那儿窄，公交车只跑大路不跑小路，再说那一片村落不少，车子要是每个村子都绕，那估计得花半天时间才能绕完。
所以一般乘客说了你那村子的名字，到了村口，司机停下车，你自己走进去。
郭靖靖在村口下了，往里没走几步，一旁停着辆车，这车没见过，郭靖靖也没大注意，走边上过的时候，车门被打开，车里穿着黑色大衣的贺梵行从驾驶座上跨步下来。
第90章 试一试吧
郭靖靖一怔，人都来了，当没看见也不是他的性格，身侧的拳头捏了捏，还是朝着贺梵行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
贺梵行看起来比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轻减了些，这一刻，郭靖靖恍然觉得，自己跟他好像已经很久没见了。
今天的雨并不大，但是风不小，人一靠近，贺梵行就见到郭靖靖半个肩膀已经被雨水打s-hi了，好在这人穿的衣服面料还算防水，雨珠落上去之后，没有立刻溶掉。
“到车里再说。”
贺梵行说着，伸手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郭靖靖没动。
“进去吧，外面风大，有话进车里再说。”
贺梵行拉着车门的手没松开，这么点功夫，贺梵行的衣袖和手背上都落了雨水，露出手腕的毛衣也因为雨水的缘故加深了原本的颜色。
郭靖靖抿了抿唇，还是收了伞，坐了进去。
贺梵行跟着他一起坐在了后车座，车里开着暖气，顶灯也被贺梵行按亮了，从纸盒里抽出纸巾，贺梵行生疏却认真的擦拭着郭靖靖身上的雨水。
郭靖靖低着头就说：“对不起。”
贺梵行停了手，抬头看他。
郭靖靖似乎做了些心里准备，才与他对视道：“在办公室里，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向你道歉。”
贺梵行看进他的眼睛，郭靖靖有些紧张的捏紧了双拳，贺梵行看见了，他试着伸出手，握住了郭靖靖的其中一只手，郭靖靖本能地反抗了一下，贺梵行的手立刻收紧，郭靖靖没能抽开，却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过激反抗。
“阿靖……”贺梵行看着两人叠加的手，眼里带着微微的火苗。“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觉得自己错了，那么你认为什么是对的？”
郭靖靖没回答。
“告诉我，阿靖。”贺梵行的声音很低。
郭靖靖犹豫了一下，偏头看着贺梵行，一脸的困惑：“我不知道，我觉得我错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我想不通。”
贺梵行循循善诱：“好，好，你想不通，那我帮你回答，你知道我并不喜欢张旗，你知道自己说那样的话伤害了我，你在内疚，说明在你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我，对吗？”
郭靖靖被这句话给惊到了，他看着贺梵行，贺梵行也没再出声，他在等郭靖靖自己反应过来。
自己心里，真的在意贺梵行吗？仔细想想，这一周，他的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想起贺梵行的事，想起那天在办公室，贺梵行临走时看他的眼神，有好几次，他想给贺梵行打电话，但他一直没有那么做，如果真的打了，他会说什么？
“为什么你让司机接我？”“为什么给我送饭的人不是你？”“明天的体检……你能陪我一起去吗？”“为什么，即使没有了张旗的手机游戏声，我还是会睡不着觉？”
“为什么……”
郭靖靖喃喃，他不是在问贺梵行，而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一切的问题都围绕着贺梵行。
贺梵行眼神沉了沉，他说：“阿靖，你想过吗？如果我真的和张旗在一起……”
贺梵行没说完，郭靖靖的眉头已经紧紧蹙在了一起，贺梵行叹了口气，说：“别忘了，这是你曾经极力想促成的结果。”
“我没有。”
郭靖靖几乎是立刻就这么回答了，矢口否认之后，一双眼睛直直看着贺梵行。
贺梵行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有揭穿这谎言，并且点头附和：“恩，你没有。”
说完，贺梵行准备趁热打铁：“阿靖，我们试试，好不好？”
郭靖靖有些慌乱地问：“试什么？”
“试着在一起，”贺梵行伸出另一只手，捏住郭靖靖的下巴，贺梵行的唇吻过来的时候，郭靖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或许是太过突然，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僵硬的跟他奶奶家屋檐下挂着的咸鱼差不多。
好在这个吻并没有很久，只是彼此贴了一下，不过几秒的时间，就分开了。
额头相贴，贺梵行的眼睛一直望进郭靖靖的眼底，他的手划过郭靖靖的下颚，指尖一直爬上他的耳廓，掌心的温度带着一股难言的酥麻之感，让郭靖靖微微有些发颤。
“不讨厌对吗？”贺梵行笑的温柔而缱绻。
原以为郭靖靖这种性子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这人竟然抬眼正视他，十分冷静地回了一句：“不讨厌。”
因着这个回答，惹得贺梵行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泛起欣喜。
“阿靖……”
贺梵行伸手扣住郭靖靖的腰，唇再次堵了上去。
这次的吻和第一次不同，贺梵行的动作甚至有些蛮横，舌尖描绘着郭靖靖的唇形，就这样，毫无经验的郭靖靖被轻易的顶开唇齿，让吻变得越发s-hi黏。
郭靖靖有些犹豫地抬起手臂，动作有些缓慢，可最后，他还是选择搭上了贺梵行的肩，他的动作十分生涩，手心甚至不敢全然放上面，只是有些紧张的抓起一块布料。
不过只是这样，用来对付贺梵行已经完全足够了。
贺梵行眼底浓深，伸手到郭靖靖的脑后，按在了他的后脑上，扶着人一点点向后仰躺，后车座毕竟还是有些窄小，为了避免郭靖靖的头贴上冰冷的车门，贺梵行的手一直没有撤走，郭靖靖的头压在他手心，手指因为血液流通问题变得有些发麻，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多少还是有些重量，但现在这种情况，这些都可以被忽略了。
这个吻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郭靖靖来看，估计有半个世纪那么久，本就青涩的身体因为怀孕的缘故变得更加敏感，贺梵行自上而下的看着他，郭靖靖的眼中一片的水润迷蒙，一只手忍不住摸向贺梵行的脸。
长长的睫毛扑下来，眼里泛着柔亮的光，一脸的无害，这幅样子，让郭靖靖微微有些失神，忽然想起之前办公室里，吴老师说过的话，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容易受到青睐，连她那么挑剔的人，都把这人说的天上有地下无似的，难怪都说俊男美女去哪儿都占便宜。
羽毛般的亲吻细密地落在脸侧，颈侧，伴随着对方磁柔的嗓音。
“在想什么？”
郭靖靖没回答，只是抬起下巴，努力伸长脖子，轻轻的吻了一下贺梵行的眼睛，跟想象中的一样，睫毛扫在唇上，不扎人，就是有些痒。
郭靖靖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偷袭”将自己推向了怎样的境地，很明显，覆在上身的贺梵行呼吸加重了起来。
“靖靖，你……”
贺梵行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没等他说完，突起的电话铃声瞬间敲散了所有的温存。
是郭靖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掉落在了脚垫上，老式手机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爸”字，虽然贺梵行真的很想按掉它，不过尚存的理智阻止了他的冲动，伸手拉着郭靖靖一起坐起身。
贺梵行弯腰捡起手机，递给郭靖靖说：“是你爸。”
郭靖靖眼神立刻清明，接过来按下接听键。
“喂，爸，嗯，已经到路口了，好。”
挂上电话，郭靖靖没能抬起头，只说了一句：“我爸问我怎么还没到家。”
这个角度，贺梵行几乎看不见郭靖靖的脸，不过那露在头发外的耳尖红的发透，贺梵行无声笑了笑，吻都吻了，现在倒是知道脸红了。
伸手揉了揉郭靖靖的发顶，问：“会开车吗？”
“嗯。”郭靖靖这声回答乖巧又温顺，贺梵行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那你自己开这车回去，我下去等公车。”
郭靖靖伸手拉人衣袖问：“你不去吗？”
贺梵行笑了笑，眼里有些凉道：“我现在的心情并不适合跟张旗见面。”听司机说张旗这几天都是住在郭靖靖家，之前的那通电话，再三考虑，司机又把早上张旗差点害郭靖靖摔倒的事情也告诉了贺梵行，贺梵行不敢保证自己见到张旗之后，会忍不住想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