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闯祸伤人

    张富贵绕着桌子走了两圈，气的不行。

    “你说说，阿清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计较？这有点当长辈的样子吗？兄弟之间，就算真打打闹闹又有什么关系？怎么自己家的孩子是宝，兄弟家的就不是了？”

    张氏不疾不徐地放下筷子说：“你急什么，这当中肯定有误会，阿清是那种人吗？”

    “奶奶……”张旗眼周红了一圈，可怜巴巴地看着张氏，“我……我没说小叔不好，是我自己正在长身体，饭量大，而且，我看电视上，兄弟之间都是那样的，我没想跟哥打架，我、我就是闹着玩而已，奶奶，你别生我气。”

    张旗这么说，张氏眉头都蹙了起来，张富贵那人虽然胆子小，可他吃软不吃硬，耳根子就跟那橡皮泥捏的似的，软不拉几，张旗这话听着像是在帮张清解释，可落进张富贵耳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听听你听听，都这个时候了，这孩子还说这种话，旗旗，你别替你小叔说话，靖靖就是他的命，谁能碰啊，我都不能碰！”

    “你说的什么话，靖靖小时候，你把他门牙给磕掉了，阿清说过你什么了？还不是一个劲儿安慰你说没事？这些你都忘了？”张氏终于听不下去了，抬头看着张富贵就给张清辩解。

    “你就惯着他。”张富贵抖着手指着张氏，脸色很不好，“张清能在今天这样欺负旗旗，都是你给惯得，你听这话你不寒心啊？他父子俩当年要不是你，能不能活出个人样都指不定呢，如今倒好了，欺负起你孙子起来，这是人干的事吗？”

    “怎么欺负了？怎么就欺负旗旗了？”张氏也气的站起了身，指着对面的张旗给张富贵看，“你怪阿清小题大做，你好意思吗？旗旗哪受伤了吗？他这不也一点事儿没有，你自己心偏,旗旗是你孙子，靖靖就不是了？况且你问过阿清为什么那么做了就在家里骂？你又是怎么给人当爹的？”

    张旗算是听出来了，张氏话里话外地护着张清父子，他本来还能忍住，可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看着张氏就说：“奶奶，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觉得是我诬陷小叔对吗？”

    张富贵拉着张旗的手安抚：“旗旗你别瞎想，你奶奶不是那个意思。”

    他没说完，张氏一脸严肃地看着张旗就问：“旗旗，不是奶奶不相信你，但是你小叔那人向来温和，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说那样的话，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好好跟奶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要真是你小叔的不是，奶奶让他给你道歉，都是一家人，不管谁做错了事，只要诚心道了歉，都能得到原谅，对不？”

    张氏这话说的在理，她没说张旗不好，但最后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两个意思在里头，张旗心里有鬼，张清说了那话是没错，可他说的话也不怎么好听，这会儿张氏又说了这么一句，他就觉得张氏是意有所指。

    “奶奶，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张旗气的直跳脚。

    张富贵赶紧把人揽进怀里。

    “旗旗，旗旗你奶奶不是那个意思，她是你亲奶奶，怎么会不站在你这边呢？”

    张旗张嘴就说：“奶奶就是偏心，我知道，奶奶不喜欢我妈妈，所以从我回来，你就一直不喜欢我，在你眼里我这个亲孙子还不如郭靖靖那个捡来的孙子！”

    “张旗！你说什么荤话！”张氏这下是真生气了，她最不爱听的一句都让张旗说出来了，张富贵也是脸色一僵，拉着张旗把他往屋里拽。

    “旗旗，快别说了，再说你奶奶真要生气了，你先回自己屋，洗洗赶紧睡觉，有什么话咱明天再说。”

    张富贵是知道张氏的底线，这些年她就把张清当亲儿子，郭靖靖就是她亲孙子，谁说不是都不行，以前村里有人敢乱嚼舌根，张氏当场就撂脸色，那气势能变天，后来再没人敢在张氏面前乱说了，这么多年过去，这话题也早被无数新话题给取代了，也就没人再说了。

    可今天张旗却说了，而且就因为是他说的，张氏才更觉得寒心，她对张旗是没靖靖那么熟络，不过那也是因为，张旗毕竟不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张氏对他要比对郭靖靖要小心许多，就怕他吃不惯住不惯的，每次回来都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

    张旗不让用洗衣机洗衣服，怕把衣服洗坏了，大冷天的，张氏蹲在门口，用大澡盆子一件件的拿手搓，刚找张旗要了鞋码，熬着夜的赶工给他做棉鞋，就怕万一下雪了冻脚，孩子没棉鞋穿。

    她怎么就不把张旗当孙子带了？十几年没见，从出生就盼着想着的孙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张氏低下头，喉见哽咽的一时都没能说出话来。

    张旗不知道，张富贵跟她生活几年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孙子是心疼，可老婆子也不能不要，张富贵头一回朝张旗冷下脸，拉着人就说：“旗旗，跟你奶奶道歉，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啊。”

    “我说的就是事实！”张旗不听，见张富贵也给他脸色，气的都能自燃了，“奶奶不喜欢我，爷爷也不喜欢我，我走就是了！”

    张旗拿起自己的背包，转身就要出门，这会儿外面天已经一片漆黑，天气又冷，张富贵哪里放心，赶紧拽着张旗手臂死死不放。

    “旗旗，旗旗啊！都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儿啊？你这孩子，跟你奶奶置什么气啊，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比谁都疼你，走，快跟爷爷进屋，乖乖听话跟你奶奶说声对不起，快。”

    “我不回去，这不是我家，我奶奶都不想认我，我还留在这里干嘛？”

    张旗其实也没真想走，这地方他一个熟人都没，天又黑又冷，他能去哪儿啊？可他不服气，张氏那么对他，他咽不下这口气，张氏要是不先低头，他怎么都不甘心，也拉不下那个脸回去。

    “爷爷你别拉我，让我死在外面，冻死饿死好了！反正这个家，我和我爸都是外人，小叔他们才是奶奶的亲孙子，亲儿子！”

    张富贵想堵他嘴都来不及，张旗扯上自己就算了，怎么还把他爸给连带着上了，回头去看张氏，张氏眼里一片血丝，脸上的皮子气的直抖。

    “旗旗快别说了，听话，快给你奶奶道歉啊。”

    张富贵急的满头大汗，他今天能陪着张旗逛一天，已经是强撑了，这会儿饭都没吃几口，又来拉张旗，张旗年轻，怎么也比他有力气，他拉着人的手都快脱力了。

    可这会儿哪里顾得上这些，只能死死抱着张旗不撒手，一边劝张旗，一边给张氏使眼色，让她冷静点。

    哪知道张氏直接就说：“他要走让他走，咱家庙小，哪里供得起他们父子那两尊大佛！”

    张旗一听，一口牙都快让他自己咬碎了，这下真是铁了心要走了。

    “老婆子，你怎么能说这话呢？他才多大啊，你让他这会儿能去哪儿啊！”

    张富贵急的都要哭了，张旗这下是牟足了劲儿推他。

    “你放手，走就走，我走了就跟我爸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张氏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张富贵一听，干脆一闭眼抱着人咬牙不撒手。

    “放开，我让你放开！”

    张旗猛地一挣开胳膊，张富贵这下没能抱住了，整个人都被推了出去，崴着脚往后退了几步，只听“咚”的一声，砸的张氏的心都跟着一颤，张富贵的脑袋磕上了大桌拐，张富贵家这张八仙桌的年岁都快赶上他们的年纪了，碰巧前些年拐角缝裂开了，张富贵怕散了架，请人给四个桌角钉了四块贴片加固一下，张富国这一下撞上去，可想而知。

    “富贵！”

    张氏赶紧过去看，张富贵痛的只抽气，扶着长板凳“噗通”直接跪地上了，扶着额头抬起身子，鲜红的血不要钱似的沿着他手缝往外渗。

    “富贵呀！你这是怎么了啊！”

    张氏一见这情形，当场哭喊了起来，抖着手从兜里掏出帕子上去捂张富贵的额头，转头看着还傻站在一边不动的张旗，吼道：“还站着干什么，快叫人啊！快啊！”

    张旗这才回过神，步子往后退了两步，接着转头就冲出了家门，寻了一家最近的邻居，过去就拍门，嘴里连日语都冒出来了，一个劲儿求救。

    好在这个点大家都还没歇下，这家也是刚吃过晚饭，过来一开门见是张旗就问：“这不是富贵家小孙子吗？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富贵家小孙子回来这事，张富贵炫耀了也不知多少次了，周遭人还特意去他家看了看，所以对张旗也不陌生。

    张旗这才缓过来，自己说日语人家也听不懂，张嘴语无伦次道：“爷爷……破了，血……都是血……”

    “啥？”

    虽然还是没听懂，不过一说都是血，开门的老头也吓坏了，赶紧叫上自己的儿子就朝着张富贵家奔了过去。

    张旗看着张家堂屋里亮着的灯火，没跟过去，伸手一抹脸，一手的汗水，脑子里满是张富贵头破血流的场面，吓得小脸惨白，一副惊魂未定、六神无主的模样，他摇着头，嘴里喃喃：“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是爷爷自己年纪大摔倒了，不是我的错，不是我……”

    说着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

    第96章 爷爷住院

    张富贵出事这消息，当晚的电话是邻居打给张清的，张清刚好在洗澡，郭靖靖给接了电话“阿清啊？”

    “刘爷，我是靖靖，我爸在洗澡呢。”

    “靖靖啊，你跟你爸现在在哪儿呢？去你家也没找着人，你爷爷出事了，你赶紧的，跟你爸来县医院。”

    郭靖靖一听，脸色都变了，那边邻居挂了电话，郭靖靖起身出门就去敲隔壁贺梵行的房门贺梵行开了门，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正在跟人通话中，见郭靖靖一脸的慌张，就跟那头说了一声：“先这样，有时间给你回电话挂了那边的电话，没等他问，郭靖靖拉着他的衣服一脸冷峻道：“我爷爷出事了，现在人在县医院，可不可以借你车用用。”

    贺梵行没多说废话，只说了一声：“你等等。”

    便转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穿着外套拿着车钥匙就出来了。

    “我陪你一起过去。”

    郭靖靖看进贺梵行的眼睛，无声点了点头。

    “阿靖？”

    张清洗完澡出来没见到儿子，心里不安，穿着睡衣就出来找人，看见郭靖靖跟贺梵行站一块，张清走过去拉着郭靖靖的手。

    “阿靖，我心里老觉得不安，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郭靖靖知道这事要瞒着张清，事后张清知道了肯定要难过的，也不知道爷爷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没考虑多久还是把事告诉了张清。

    “爸，刘爷刚刚打来电话，爷爷出事了，现在人在县医院。”

    “什么？”张清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这下更难看了。

    “张叔，先不要着急，我现在先送你们过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

    张清连连点头：“好，好，快，快去。”

    三个人疾步奔向电梯，去了酒店的停车场，贺梵行取了车送张清父子俩去县医院，好在济宁离县医院也不远，路上也就二三十分钟的车程。

    半个小时之后，三人在住院部的走廊上见着了坐在张富贵病床前，直抹眼泪的张氏。

    “老大姐，可别再哭了，哭多了伤眼，你看老大哥这会儿不也没事了吗，好人有好报，老天爷不会亏待老大哥的，别哭了，啊。”

    张旗喊了人之后莫名其妙就没影了，刘老头也不傻，估摸着张富贵出事，跟他那个嘴里当宝贝疙瘩疼的小孙子有关系，看张氏这样，刘老头也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着，就想着等张清他们来了，他再走，他儿子开车送的人过来，这会儿也站旁边陪着呢。

    张清见到这情况，心都直颤，快步过来叫了一声：“妈……”

    张氏手里拿着s-hi帕子，先前上头都是血，她拿着去水池边上洗了洗，这会儿还冰凉的，可手帕再凉，也没她心凉了，听见张清叫她，一抬头，看见儿子的脸，老太太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阿清……”

    “妈。”

    张清赶紧过来，一把抱住张氏，张氏再大胆，可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张富贵那满头血的模样真是把她给吓坏了，即便是医生说不会有大碍，她这悬着的心也没能放下，直到这会儿见儿子来了，才算是着了陆，再没法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郭靖靖眼睛都红了，贺梵行见他这样，只想把人抱进怀里才好，可他现在不能那么做，只能伸出手臂，轻轻拍了拍郭靖靖的后背。

    郭靖靖食指跟拇指抹掉眼里没落出来的眼泪，走到刘老头面前，满脸诚恳：“刘爷，小刘叔，谢谢。”

    小刘善意的笑了笑，刘老头伸手拍了拍郭靖靖的肩，感叹道：“人没事就好，都是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你这孩子，还跟刘爷客气啥，赶紧，照顾好你爷爷奶奶就成。”

    “唉，我会的！”

    既然张清他们来了，天色也不早了，回山里路不好走，刘老头跟着儿子也就先回去了，郭靖靖出去把人送到门口，刘老头想了想还是把实情告诉了郭靖靖。

    “当时你那个小堂弟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儿拍我家门，我去你爷爷家一看，你爷爷头上，地上全是血，你奶奶哭的都快厥过去了，好在你小刘叔平时给人送货，家里有辆面包车，就赶紧把你爷爷送来了医院。”

    郭靖靖也不傻，很快就抓住了重点，问刘老头：“刘爷，我堂弟人呢？”

    “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呢，”刘老头也一脸不解，“当时情况乱，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也没注意到他没跟上，后来抬着你爷爷上车，也没见着人回来，我们着急也就没再等了，靖靖，刘爷多句嘴，你就当听听，照理说你爷爷都伤成那样了，他不在身边陪着，还跑了个没影儿，这刘老头这么大岁数，明白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他就是心里不平，说了一些自己觉得不合常理的地方，也没直接说张富贵会磕破头就是张旗干的，毕竟这事他也没亲眼看见。

    再说，孙子把爷爷的头打破了，那可是天打五雷轰的缺德事啊！

    郭靖靖听完，当时也没多说话，脸色还算正常的把刘老头父子给送走了，一转身，眼睛都充了血丝，站在冷风口里没进门内，拿出手机就给张旗打电话。

    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通了，可一直没人接，郭靖靖不死心，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打，牙关都快咬到嘴唇了。

    贺梵行看不下去了，从一旁走过来，伸手夺了郭靖靖的手机。

    “如果这件事真的跟他有关，他根本不可能会接你电话，你再打也没有用。”

    郭靖靖瞪着眼，齿缝里挤出声音道：“我就是想问他，为什么做这种事，为什么要逃跑！”

    贺梵行怕他心情起伏太大，按着他发抖的肩膀就说：“阿靖，你先冷静下来。”

    “我不明白，就算是他做的，他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屋里躺着的可是他亲爷爷！”“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不能用自己的道德去衡量所有人，去问他们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值得你那么做，阿靖，我们只要保持自己，保持自己的本心就可以，明白吗？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们先进去，别让你奶奶看出来，她肯定不希想声张此事。”

    贺梵行说得对，张氏没把这事告诉刘老头，这不光是因为张旗，也是为了张富贵，孙子把爷爷打了，这话要在村子里传开了，张富贵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郭靖靖显然也知道这点，贺梵行伸手拉他进去的时候，他没再反抗，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贺梵行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声音轻柔道：“阿靖，你的心绪波动太大，会影响到他，你试着放松些，他还太脆弱，他需要你来保护他，因为你是他的爸爸，明白吗？”

    郭靖靖抬头去看贺梵行，贺梵行跟有感应似的，回头对着他笑的温柔，郭靖靖张了张嘴，心生愧疚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贺梵行轻摇了摇头：“怎么会。”

    回到走廊的时候，张氏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张富贵还没醒，郭靖靖走到张氏身边，拉过老奶奶干燥枯瘦的手握在手心。

    “奶奶……”

    张氏疼他，眼睛都肿了，看见他还是还是露了个笑脸，安抚道：“奶奶没事，没事。”张清抬头对郭靖靖说：“这大晚上的，走廊里也没个空调，睡在这里肯定不行的，阿靖你再去医生那里问问，看能不能挤出个空床位，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可经不住冻。”

    原本就是因为没有床位，张富贵只能睡走廊的病床，可这天实在太冷了，年轻的还好，他这都七十多了，睡这里张清实在不放心，而且张氏这样肯定是不肯回去的，就算他爸熬得住，他妈也受不啊。

    郭靖靖听了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贺梵行伸手拦住他：“不用了，阿靖，我已经给杨泉打了电话，济宁那边的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因为很快就能到，你帮你爷爷办理一下转院手续。”

    张清没想到贺梵行居然这么用心，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这点，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却是安心，两个人在一起不光是两个人的事，还有彼此的家人、朋友，贺梵行对张富贵这么上心，这说明在他的心里，至少是尊重、早已对方家人的，这样郭靖靖跟了他，他也能放心张氏见贺梵行的次数不多，上次还因为张旗的事，觉得这人似乎不大好相处，可这会儿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激动又感激。

    “贺先生，真是太谢谢你了。”

    贺梵行笑的谦和道：“奶奶您别这么说，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和阿靖是朋友，帮忙也是应该。”

    张氏连连点头，重重拉着郭靖靖得手道：“唉，好，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之后不到二十分钟，救护车也到了，随行的还有一位医生，一位护士，进了济宁就被直接安排进了单人病房，房间里有中央空调，环境也好，比县医院干净太多，郭靖靖自然不会让张氏留下，他爸今天也刚出了点事，把两位年纪大的催去酒店休息，他留下来陪床。

    贺梵行把两位长辈送去了酒店之后，自己又返回了医院，陪郭靖靖了。

    张清的房间本来就是双人间，张氏刚好睡郭靖靖那张床，跟着张清洗刷后坐在床头，眼神有些沧桑。

    “妈？”张清不忍她这样，看着都心疼，“您别想太多，爸没事就好。”

    张氏点了点头，抬头问道：“对了，靖靖说你今天昏倒了，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阿清，要是不舒服你可一定要告诉妈，不许瞒着知道吗？”

    张氏一直没忘这事，只是没找着机会问，张清怎么会不知道张氏对他的关心，笑了笑就说：“妈，我没事，就是这两天睡得不好，您别听阿靖说，他就是瞎紧张。”

    “是不是旗旗那孩子不听话？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张氏现在是彻底不相信张旗之前的那套说辞了。

    张清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事告诉她，这会儿张富贵又出了这事，他就更不会说了，笑了笑只说：“都过去了，他也就是个孩子，我不会跟他计较的，妈你就别c,ao心了。”

    张氏看着张清，想了想，还是把今天这事告诉了张清，张富贵是怎么受伤的，张旗又说了怎样的胡话，张氏边说眼泪边忍不住往下流。

    张清一直听她说完全部，心里有气是肯定的，却也没说什么，现在还不是他抱怨、发火的时候，主要得先安抚张氏的情绪，老人年纪大了，哪儿能经得住这么苦，就这样，母子俩一直聊到十二点过后才睡下。

    第97章 帮忙寻人

    张富贵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挪了地方，张清带着张氏从酒店过来，还给他们买了早餐“怎么样，爸，头还疼吗？”

    张富贵见张清一脸的关心，一早又发现自己住了这么好的地方都是拖了儿子、孙子的福，拉着儿子手就说：“不疼，一点儿也不疼，就是磕破了点皮，能有什么事啊？”

    张氏把带来的粥端出来，一早上都没好脸色，听了这话，口气不善道：“什么叫磕破点皮?敢情那几针白缝了？”

    张富贵也知道张氏什么性子，自己这次确实也把人吓到了，昨晚迷迷糊糊还听见这人坐在她床头一直哭，听她这么说，也就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跟你这老婆子计较。”

    张氏把碗往张清手里一丢，不爱搭理他，张清无奈叹了口气，张富贵伸手要接。

    “阿清，我自己来吧，我是伤了头，也不是伤了手的。”

    张富贵就觉得自己手脚健全的，要让张清喂他，怪丢人的，张清也明白他的想法，就把碗递进了张富贵的手里。

    郭靖靖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张氏对他的态度跟对张富贵就截然不同了，拉着孙子的手问：“昨晚在这肯定没睡好吧？看着最近都瘦了，来，奶奶买了你爱吃的烧麦，你快过来多吃点，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嗯，谢谢奶奶。”

    郭靖靖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张氏把买来的点心摊在他面前，笑着让他多吃，张富贵朝那边看了好几眼，明显有心事。

    吃过早饭，医生过来帮着张富贵换了次药，张氏撇开头都不忍去看那伤口，张富贵胆小怕疼，开始还倒吸了两口气，见张氏那样，抿着唇没让自己再出声。

    嘴里说着再嫌弃的话，可毕竟是两口子，在一块生活这么多年了，两人早已是叶连着枝，枝连着根，谁也离不开谁了。

    等处理好了，屋里就剩下他们一家四人，早在张清他们没来之前，郭靖靖便让贺梵行回了酒店休息去了，昨天他也跟着忙活了大半宿，那会儿张富贵还在输液，必须得有人看着吊瓶，贺梵行让郭靖靖睡下，自己就在板凳上坐了一晚上，郭靖靖嘴上没说，早上起来看他有些樵悴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舍。

    贺梵行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先回去了，门口还跟张清他们碰了个面，张清自然知道他陪了郭靖靖一宿，张氏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酒店有供应的早餐，只当他起得早吃早饭去了。

    张富贵昨晚送医院处理了伤口之后，身上还没洗呢，衣领子上、上衣胸口都沾着血，张清和郭靖靖帮着他把衣服换了下来，换上医院的病服，顺便给他擦了擦身。

    原本张富贵还怕张氏会把他受伤的事说出来，结果来了好一会儿了，张氏除了摆脸色给他看，问了医生要忌口的东西，旁的就再没多说了，这会儿就坐在旁边整理他换下的衣物。

    张富贵想了想，自己憋不住了，抬头就跟张清说：“哎吆，你看，这都年底了，我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在自个儿家里还能把自个儿的头给磕了，这下好了，事都干不成了，可不得累死你妈一个人啊？”

    张清还没开口呢，张氏从后面冒了一句：“可不就是不长眼！”

    张富贵被骂的尴尬，知道她这话里有话，却又不敢招惹她，只能硬生生受下了。

    张富贵转身又跟郭靖靖说：“靖靖，听说这病房是你一个朋友给安排的？这地方好的，估计不好住吧？那一晚多少钱啊？贵不贵啊？要不行还是给我换个普通病房吧？反正医生刚也说了，再观察一晚，明天我就能回家养着了，咱没必要花这冤枉钱。”

    “哪儿啊，这一晚的钱怎么也比不上一件袄子啊。”张氏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张清和郭靖靖没听明白，张富贵可听懂了，不就是说他给张旗买的那件棉袄吗？不过是挺贵，就那么一件，要两千多，亏得张富贵带了银行卡，否则还指不定要在人家店里怎么出洋相呢。

    不过这会儿张富贵可不敢把这价钱告诉张氏，越说估计张氏越寒心，可不管怎么样，张旗是他孙子，他也是真心疼他，都这样了，他还是舍不得张旗的。

    都说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块都舍不得，可在孙子身上花再多，张富贵也愿意出。

    张富贵算是明白了，自己现在多说多错，说什么都是错，他瞥了张氏一眼就说：“行，我不说了，是我对不起你，行不？你也别生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当。”

    “是不值，”张氏撂下手里攥着的衣服，抬头瞪他，“我自打嫁给你之后，就没一天活的值当过。”

    说着起身就去了洗手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都多少年了，当着孩子的面，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张富贵喝了一声，洗手间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张富贵伸脖子看了看，张氏回回跟他吵架都要把自己关进里屋，叫喊不应，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是不会出来的。

    张富贵眼睛不离卫生间的门，私下拉了拉郭靖靖的手臂小声道：“靖靖，爷爷有个事想找你帮帮忙，行不行？”

    “爷爷，你说。”郭靖靖大概知道，这事估计跟张旗有关。

    果然，就听张富贵道：“昨晚上你奶奶跟旗旗也不为个什么事，就吵了一架，你奶奶你们也知道，刀子嘴，旗旗毕竟年纪小，就顶了几句嘴，那孩子也是实在不像话，他一个小辈，做错了事奶奶说几句这不是应该的吗？他偏要跟你奶奶对着干，你奶奶一时说了气话，把他赶了出去，你说他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半大孩子，大半夜的跑出家门，还能去哪儿啊。”

    郭靖靖听着，虽然张富贵这意思表面看着指责了张旗，不过比起实情，这已经是为张旗开脱了最重的点。

    张清抿了抿唇，低着头没说话。

    郭靖靖自然也不会揭穿，张富贵说到这，他也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了。

    “爷爷是不是想让我帮着找张旗？不过昨晚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接。”郭靖靖压着怒火，不想让张富贵看出来。

    “没接？那……那他去哪儿了啊？”张富贵一脸的着急，“靖靖，你那朋友不是挺有名头吗？你看看，能不能……能不能帮着找找？爷爷知道，张旗年纪小不懂事，肯定说了什么让你跟你爸不爱听的话，可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堂弟，你把找回来，我让他给你们道歉，啊。”“爷爷，您先别急，我会尽力去找的。”其实就算张富贵不说，郭靖靖也是势必要把张旗给找回来！

    张富贵点点头：“那就好，好孩子，旗旗能有你这哥哥，是他的福气啊。”

    张富贵又跟郭靖靖说了几句话，张清一直低着头没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氏这会儿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看样子是洗了把脸，头发丝上还沾着点水，张清拿毛巾帮着她擦了擦，只当没看见她眼里的血丝。

    “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张氏推开张清的手，不让他忙活。

    “阿清，你爸这边我陪着就行，你还是快回去吧，家里j-i不能没人看着，靖靖也一块陪着你爸，忙了一晚上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

    “妈，你跟阿靖回去，爸这儿我陪着就行。”张清不可能放心留张氏一个人在这的，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家。

    “不用不用，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呢，你们回去吧，回去吧！”

    张氏笑了笑，摆手催促他们快走。

    张清知道张氏的性子，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转头见张富贵那一身的脏衣服，就说：“妈，爸那衣服明天出院肯定是不能穿了，你回去给他找身干净的，明天一早让阿靖请半天假，把衣服送过来，我跟阿靖也都不知道爸该穿哪些啊。”

    “那行吧，那我明天过来。”张清这么一说，张氏也没法子说不了。

    “明天我都回去了，你还来回跑干嘛，让靖靖顺道给我送来就行了。”张富贵也不想让她两头跑，昨晚是急糊涂了没注意上，张氏原本还有些晕车。

    临走的时候，张清悄悄告诉郭靖靖：“你奶奶早上就喝了一小口粥，昨晚也是下半夜才睡，天不亮就起，回去之后你给她做点吃的，吃过了让她去床上躺下，你在旁边陪着别走，她心疼你，肯定不舍得你为难。”

    “我知道了，爸。”

    郭靖靖拿起张富贵的脏衣服，领着张氏走了。

    本来想给贺梵行打个电话的，又怕他在睡觉，郭靖靖想了想就没打，带着张氏出门打了辆车回了马井村。

    回到张家，堂屋里的血和桌上冷掉的面条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张氏见了屋里的情况，怔怔站在那儿半晌没动。

    张氏把事告诉了张清，郭靖靖这边还没说呢，她不想为张旗开脱，转头叫了一声：“靖靖可叫完了，她又实在说不出口了。

    郭靖靖只当没注意到，搀着张氏往屋里走，说：“奶奶，你先坐着休息会儿，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奶奶来，你坐着休息。”张氏伸手就要去碰碗口，郭靖靖拦着没让。

    “我来收拾，您刚还晕车呢，先歇会儿吧。”

    刚巧从地里回来的刘老头从门口过，见大门开着就走了进来。

    “老大姐，你回来啦？我大哥没事吧？”

    “没事了没事了，老刘啊，这事我得好好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

    趁着刘老头分散了张氏的注意力，郭靖靖麻利的收拾屋子，面条都倒进盆子里，送去刘老头家猪笼里喂了猪，一共也就三个碗一个锅，洗起来也快，等洗完了，清碗的水被郭靖靖拿塑料水桶盛着，拿出来擦地上、桌上的血。

    下了好些天的雨，今天可算是放晴了，张氏跟着刘老头坐在门口说着昨晚的惊险，看着郭靖靖拿着拖把、抹布一遍遍的擦着，血干了本来就不好擦，可郭靖靖不想留下一丝痕迹，握着拖把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不想让张氏看见他的脸色，一直都拿背对着外头的人。

    张氏看着他弯着腰忙活的样子，心里酸涩不已。

    刘老头也看了看郭靖靖，笑了笑就说：“靖靖这孩子，从小就勤快，他爸也是，都是有心的好孩子，说句实在话，老姐姐，当年听说你收了阿清当儿子，我是真不能理解，现在看来，还真是你俩的缘分，阿清的病能好，可少不了你的功劳啊！”

    “嗨。”张氏感叹一声，低头拿帕子擦了擦模糊的眼。“其实能有阿清这么个儿子，是我的福气才是，都说养儿防老，你看着这些年，他们一个个的，回来的次数十跟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要是没阿清跟靖靖这俩孩子在我身边，你说我这日子还有什么活头？”

    刘老头不赞同道：“你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于海他们那是在外头忙着赚大钱，想让你们老俩口过上好日子啊。”

    “我们再过，还能有几年？再好的日子，那也比不上一家人聚在一起，有什么事互相帮衬着、照顾着好啊，我宁愿他们像你家小刘那样，开个粮油铺子，一家人在一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我就知足了。”

    刘老头听了，琢磨琢磨，好像是那么回事，他儿子虽然赚的没张家几个儿子多，可这日子过得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他在家种个几亩地，带带孙子，偶尔也跟儿媳闹闹小矛盾，这才叫日子嘛！

    见张氏心情这么低落，刘老头转了画风道：“你看这不还有阿清在你身边陪着吗？你待张清是真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张清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们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他忙前忙后的跑，亲儿子都未必能做到他这样啊，还有靖靖，也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今年也二十好几了吧？等他结了婚，养了孩子，老大姐你可有的忙了，这重孙子还不得你带着呢？”

    这话是真说进张氏心坎里了，脸上立马现了笑意，就说：“只要靖靖这孩子不嫌弃我，带几个我都愿意，老刘啊，你家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可得给我们靖靖介绍介绍啊，只要姑娘心善，人老实就成。”

    “行啊，我给你留意留意。”

    “那感情好，这事我可指望你了啊。”

    第98章 j-i蛋面饼

    贺梵行给郭靖靖打电话的时候，郭靖靖正好在刘老头家吃午饭。

    刘老头人客套，本来他们从济宁回来，都已经快十点了，再干点活儿，就快十一点了，家里冷锅冷灶的，刘老头就说干脆去他家吃算了，中午买点板鸭、花生米，一张八仙桌，满满当当八个人，大冬天的挤在一块又暖和又热闹。

    刘老太知道昨晚张氏受了惊，家里炖的j-i汤连着给她盛了两碗，张氏连忙说喝不了，刘老太就说：“汤汤水水哪里喝不了？大不了一会儿少吃口饭。”

    总之拿着张氏的碗，手上盛汤的动作不停。

    郭靖靖拿着手机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出门走到屋檐下才接了电话。

    “喂，贺梵行……”郭靖靖其实是有点心虚的，回来没跟贺梵行说，都这会儿了也没给人打个电话，多少有点怕贺梵行不高兴。

    “嗯，吃饭了吗？”没有想象中的质问，贺梵行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正在吃，在刘爷家吃的，刘爷你昨晚见过的。”

    “好，奶奶呢？心情还好吗？”

    “嗯，刘奶奶拉着说话，脸色看着好了很多。”郭靖靖似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跟你爸他们一起吃的，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对了，有件事问你，你会开车？”

    “会，学校里学的。”

    “嗯，我知道了，下次回去记得给我打电话，不然我不放心，你快去吃饭吧，晚上要不要我去陪你？”

    “不用了。”郭靖靖这句话说得有点快，想了想又怕贺梵行误会自己不想让他来，又添了一句，“我想晚上陪我奶奶，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好，那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传来贺梵行低低的笑声，郭靖靖莫名就觉得脸有些发热，匆匆忙忙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微微出了出神，他好像有点想见到贺梵行了。

    “靖靖，电话打完了就快点来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堂屋里刘老太热情的朝他招手，郭靖靖揣起手机进了屋。

    在刘老头家吃过午饭，祖孙俩就回来了，郭靖靖烧了开水，张氏拿着大澡盆子出来，把张富贵沾血的衣服泡了进去，郭靖靖自觉拖着一条小板凳过来要帮忙搓洗。

    “不用不用，这个不用你来，我自己来。”

    张氏硬是拉着不让他碰，郭靖靖怕伤到她，也没真敢怎么着，就干脆拿了张椅子坐在一旁陪着张氏。

    “靖靖，病房里你爷爷都跟你说什么了没？”衣服上沾了血也不好挫，因为已经干了，张氏一边抹肥皂，一边双手使力搓，嘴上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

    郭靖靖知道张氏估计是听到了些，也没隐瞒，就说：“爷爷担心张旗没地方去，让我帮着找找。”

    张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给找找，真找不着就算了，他那么大人了，不会怎么样的，真吃点苦头对他也没什么不好。”

    “我会找人帮着找找看的。”张氏心里气是肯定的，可张旗要真出事，张氏肯定最不好受，这些郭靖靖都知道。

    “你看这印子，怎么都搓不掉，靖靖你把水池下边那84递给我。”

    郭靖靖在一旁洗碗的水池子下面拿来84消毒液，张氏倒了些在血印子上，拉着那一片布料，泡进一旁另一个小盆子里，放了些些的水，暂且就不管它了，继续洗别的。

    搓完了，郭靖靖怎么都不让老太太去水边清水了，端着盆子把衣服倒进洗衣机里，这洗衣机是张清给买的，花了好几千块，买了有几年了，可张氏家这个看着就跟新的差不多。

    “奶奶，冬天衣服厚重，你就别去水边洗了，在家里用洗衣机也要不了多少电费，而且这些东西不用就容易坏。”

    “是吗？”郭靖靖这么一说，张氏也舍不得了，“那看来是得多用用，你爸好几千买的，坏了多可惜。”

    郭靖靖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是。”

    下午劝着张氏睡了会儿觉，晚上又以唤j-i回笼的名头把张氏拉去了红砖房，临出门的时候，把张富贵的衣服收拾着一并带去了。

    晚上祖孙俩躺在一张床上，张氏爱看庐剧，郭靖靖把电视换到放庐剧的地方台上，陪着张氏一起靠在床头看。

    “你看这人实在是没良心，老娘一死就争着跟哥哥分了家产，自己占了好的田地，种不出庄家的干地就分给了哥哥，现在倒好，连自家媳妇都不要了，娶这么个狐狸j-i,ng，这哪里是人干的事啊！”

    张氏一边看，一边说着，拿着帕子气的直拍被面，郭靖靖知道她心里指不定是联想到了自己，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奶奶，小时候您跟我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做了坏事的人，老天爷都不会绕过他们的，只是每个人失去的不同，有些人失去了金钱，有些人丧失了良知，还有些人失去的，比自个儿命还重要。”

    张氏有些感慨，她以前是这么告诉过郭靖靖，因为她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以后，能成为一个正直的人，希望他能坚持心中的正义，不要被长大后所遇到的挫折击垮，希望他能学会勇敢和坚强。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教他到底对还是不对，即便这个所谓的“公平”曾经一度让她自己都产生质疑，但这一瞬间张氏还是很欣慰的，如果当初她只是一味的把这个世界上的丑陋和恐惧都告诉给郭靖靖，那么很容易让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心里还不成熟的郭靖靖扭曲，兴许他也会因此变成那样的人，这才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世界需要正能量，我们或许不能改变自己看到的世界，带至少应该努力去改变孩子长大后的世界，让他读再多的书，学再多的东西，也不如让他能活得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张氏起得早，五点就起了床，用她给张清的麦面加水、加j-i蛋和成糊状，撒上葱花，烙j-i蛋饼，j-i蛋饼要一个个的放进油锅里烙，火头不能太旺，否则就容易糊掉，这样一来，一盘子j-i蛋面饼烙起来，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

    郭靖靖和张清都爱吃甜的，里面稍稍放上点白砂糖，味道又香又软，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甜味。

    郭靖靖刷了牙进屋就闻到了葱花的香味，走进厨房一看，张氏已经差不多快烙好了。

    “好香。”

    郭靖靖伸手要去拿，张氏笑着提醒他：“拿下面的，上面的刚出锅还有些烫手。”

    um"郭靖靖从中间抽出一块掌心大的j-i蛋饼，晈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郭靖靖自己也尝试做过，明明步骤是一样的，但就是做不出张氏做的味道，有些黏，像糯米团子一样，但又不像它那样粘牙。

    郭靖靖吃了一个又拿起一个，张氏见他闷头一个劲儿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什么好东西呢，笑着就说：“行了，这盘满了，你端出去吃吧，一会儿上学别迟到了。”

    “哦，好。”

    郭靖靖把手上剩下的塞嘴里，端着盘子放在大桌上，又去碗橱里拿碗，拿了两个，想了想又添了一个，再抽出三双筷子，摆上桌。

    张氏端着咸菜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奇怪。

    “靖靖，怎么还多拿了一个碗啊？”

    郭靖靖端着粥锅低着头说了一声：“一会儿贺梵行要来。”

    “小贺？”张氏应了贺梵行的话，已经改了称呼了，“他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啊？”

    张氏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郭靖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粥锅放到桌面上，抿了抿唇，他不习惯撒谎，更不想欺骗张氏，做了一番考量之后，还是决定告诉张氏实情。

    “奶奶，其实我跟……”

    咚咚！

    南方农村老房子跟北方的四合院不同，一个前门、一个后门面对面，都敞开南北通风，夏天这样凉快，冬天就不行了，所以一般早上起来，家家都先开一道后院门，很多人家厨房都在后院，外加刷牙洗脸的水池子也在后院的多，所以这会儿郭靖靖家大门是关着的，来人肯定要敲门的。

    “肯定是小贺来了。”张氏擦了擦手就要去开门。

    “我去吧，奶奶。”

    郭靖靖朝前一步过去，推开门栓，拉开两扇门，确实是贺梵行，郭靖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挺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心地莫名就生出一股久别重逢的感觉出来。

    贺梵行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发愣，勾起嘴角笑了笑，说：“怎么，还没睡醒吗？”

    郭靖靖这才回神，身后张氏也在喊：“靖靖，别杵在那儿啊，外面冷，快让小贺进来。”

    “哦。”郭靖靖赶紧让开身，“进来吧。”

    贺梵行夸过门槛进来，低低笑了几声，惹得郭靖靖关门的动作都不灵活了，跟冻僵了手似的，耳朵也微微有点发红。

    “奶奶，早上好。”

    “早早，”张氏因为张富贵那事，现在对贺梵行是真挺待见的，见人就是三分笑，还张罗着让人坐下。

    “小贺啊，快坐快坐，这么早肯定还没吃早饭呢吧？要不我去买点早点回来？”

    “不用了，奶奶。”郭靖靖走过来，揽着张氏让他坐回板凳上。

    贺梵行也说：“您别太客气，是我不请自来。”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啊，”张氏不赞同的唬了唬脸，就把自己烙的饼往贺梵行那推了推，“不让买点心那就吃点烙饼，这是我早上刚做的，还热得很，靖靖特别爱吃这个，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是吗？”贺梵行拿起筷子，“那可要尝尝了，这个别处可吃不上，奶奶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的什么话，快尝尝，你要爱吃下回来我还给你做。”

    贺梵行夹起一块吃了一口，味道确实新鲜，他还真没吃过这个，牙齿一嚼，都是葱花和j-i蛋的味道，还有微微的一丝甜，贺梵行并不爱吃甜的东西，不过这个甜味非常淡，倒是起了提鲜的作用。

    张氏倒是莫名有些紧张，只觉得贺梵行吃东西这举止，怎么看怎么像电视上那些美食家似的，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会有的样，弄得她也跟着提起心。

    “小贺，怎么样啊？”

    贺梵行抬头朝着老人家笑的真诚：“难怪靖靖喜欢，确实非常好吃。”

    张氏这下开心了，感觉自己得到了认可似的，连连笑着说：“好吃你多吃点，这个是麦面做的，多吃点才抵饱。”

    贺梵行没听明白“抵饱”这次，转头略带疑惑地看向郭靖靖。

    郭靖靖这会儿心情真不错，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就是很长时间都不觉得饿的意思。”

    贺梵行被他这一笑弄得微微一怔，不过他毕竟不像郭靖靖，很快自己就反应了过来，微微颔首，眼中流深的吐出两个字：“是吗……”

    吃过了早饭，张氏不让郭靖靖请假，就说自己把衣服给张富贵送去，郭靖靖自然拦着不让“奶奶，你在家就行，爷爷那边我去。”

    “那不行，你还得上班呢，要是老请假，领导肯定会不高兴的，你是不是怕奶奶不认识路啊？没事，那医院很好认，到了地方，我就给你爸打电话，让他下来接一下就成了。”

    “奶奶，爷爷今天刚好出院，这来回跑，您又晕车，一来一回三个小时，回来肯定要难受，到时候爷爷回来，您还怎么照顾他啊？”郭靖靖知道张氏舍不得他，在张氏看来，郭靖靖能有个好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可他心里又何尝舍得张氏两头辛苦。

    张氏听他这么说，也觉得在理，就说：“那成，那你好好跟你领导说，就说你爷爷出了事这才请的假，奶奶在家给你们做午饭，你不是爱吃土豆烧r_ou_吗？奶奶一会儿就去街上称五花r_ou_去，小贺，你也跟着一块来。”

    “好的，奶奶。”贺梵行倒是应的自然。

    郭靖靖就说：“奶奶，您再去后院抓只j-i，去菜市场找陈叔帮着杀了，跟他说声血旺留着，回来加进汤里，爷爷现在适合吃这个。”

    菜市口的老陈也是卖j-i的，不过他是贩j-i卖，是张清的老顾客了，卖j-i的那儿都帮着杀j-i脱毛，五毛钱一只，j-i血不给留，毕竟放j-i血耽搁时间，对他来说，时间那就是金钱。也就张清跟他关系好，说一声自己带个盘子去，他会帮你留着。

    “你就知道心疼你爷爷，就不管奶奶了，那j-i谁爱杀谁杀去，我就不爱做给他吃。”张氏嘴上嫌弃，可抓着郭靖靖的手握的紧了些。

    郭靖靖心心念念着他爷爷，可另一个孙子这会儿踪影都不见，这一比较，张氏心里哪里会好受。

    第99章 校门堵人

    贺梵行开着车先送郭靖靖去学校，那边其实也不用请假，昨天打电话给朱芸，朱芸告诉他，请假扣工资，划不来，反正他上午就一节课，不如跟老赵老师商量下，跟她换一节课，这样他也不用白白扣钱了。

    郭靖靖也知道，老赵老师的头难剃，打电话不如当面跟她说这事，显得尊重些，或许还好说话点。

    路上的时候，郭靖靖跟贺梵行说了张旗的事。

    “他那天从我奶奶家跑了之后，电话开始打得通，但是没人接，现在打过去干脆就是关机，爷爷心里念着他，奶奶虽然嘴上那么说，她心里哪里会真不担心，而且我自己也想找到他。”

    贺梵行知道郭靖靖心里那口气还没下去，他这人正的很，别说张富贵是他爷爷，就算是个陌生人，出了这事要是让他见着了，他估计也得帮着找人，最近发生这么多事，郭靖靖算是彻底把他自己身子的状况给忘了，好在人没出事，不过这并不代表贺梵行就能不管不问。

    “阿靖，找人这件事，如果你放心的话，让我来帮你找，有人对这个倒是相当j-i,ng通，你最近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如果有一定要记得告诉我，自己多注意休息，乖乖等我消息就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