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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
    好人。”

    我冷笑:“他怎么不是好人?”

    “他是同性恋。”

    以为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我坐在计程车车里,电台里放着时下很流行的歌。

    风景一幕幕倒退,就像我们每个人都不能抗拒,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谁都不能阻止。

    今天出来,是为了找齐柏朗。

    齐柏朗不见了。

    我就是同性恋。

    齐柏朗看我的眼神茫然震惊,嘴唇微张说不出话。

    我冷冷看着他,冷冷地笑。

    我讨厌他,不能克制地讨厌他。

    现在才明白,伤害一个人原来真的这么快乐。

    看着他夺门而出,我只是凉凉地看着他的背影,拿起筷子,吃一桌子早就凉掉的菜。

    响油鳝糊,我说我想吃的。多放了糖。

    齐柏朗一夜没睡那一晚,就静静坐在我的门口。早上我推开门,看见他睡眠不足严重的脸,他抬起头看见我,微微一笑,哥。

    我面无表情。

    脸上的红肿已经退下,他的热敷真的很管用。

    他洗菜,做饭,煮牛奶,把一切做好端到我面前。

    我食不知味。

    哥,没关系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笑得温暖如冬天里万家灯火中的一盏。

    我没说话,只低着头慢慢吃饭。

    心里渐渐好像被什么东西碾过,胀胀的痛。

    可能就这么和他相处也是可以的,我当时那样想。

    而只是三天,我就把他赶出家门了。

    我只是沉默地吃饭,无所谓,我无所谓,一个来了又走了的人,对我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影响。

    你这个肮脏的杂种。

    电话是下午来的。

    车祸,今天早上发生的。父亲和他的第二任妻子,都没能幸免于难。

    电话里的忙音像是打乱节奏,我的脑袋里是轰鸣的空白。

    太轻易了吧,我的仇恨这么轻易就结束了么?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我诧异为什么我会哭。

    明明是仇恨的,甚至是暗暗诅咒他们的。给我带来不幸却能轻易拥有幸福的人。你们凭什么?

    为什么活该是我被抛弃,而你们一家其乐融融,乐享天伦。

    可是当这玻璃球里的童话被摔碎的时候,我却没有丝毫快乐。

    有些东西,当你讨厌的时候,就像是粘在手上的洗碗精,怎么冲也好像冲不干净,可是当它痛快决绝地离开你的生活,不带一丝留恋的时候,自己却有一种空洞的失落。

    就好像一个甜蜜美好的童话故事,我不说主角,而是其中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反派,可是我毕竟属于那美好故事中的一员,而那故事破碎了,我和主角一样无所适从。

    好像,也没有那么恨了。

    我的父亲,尽管抛弃我,冷落我,可是在我小的时候,还是常常牵着我的手,把我抱到他的脖颈上,旋转,大笑。

    而那个女人,几乎在我的生活里只是以一个淡泊的影子的形象存在,从来没有具化过。我真正的不满和痛恨并不是来自于他们两个,而是那个轻易拥有我不能拥有的感情的少年。

    因为嫉妒,因为羡慕,因为恨不得成为他。

    深爱自己的父亲,深爱自己的母亲。

    因为爱而滋养出的纯净善良的眼睛和腼腆的笑容,在叫我哥哥时候,赧然羞涩的语气,如同一个孩子。

    是的……孩子……他不过十九岁,还不过只是个孩子……

    我抓起外套,冲上一辆出租车,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

    从没有这样无助过,茫茫人海,我到哪里去找他?他呢?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能到哪里去?

    猛然间我才发现,在我一个人受到伤害的时候,好像都是这个孩子沉默地跟在我身后,默默照顾我,给我做饭洗衣,整理房间,守在门外,整夜。

    他从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他的眼睛总是让我不敢直视,那里面暴露出我的脆弱,让我恨不得撕碎那双温柔的眼睛。

    天渐渐黑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已经是吃完饭的时间了。

    一阵铃声响起,不是我的手机。

    他没有带手机出门,我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现了,就带在身上。

    “喂?”

    喂,小朗,是不是到家了?

    声音耳熟。

    “对不起,我是齐柏朗的哥哥。你知道齐柏朗在哪里么?“

    电话听筒那边沉默了一会,声音低沉,他已经上楼了。

    电话挂断。

    “司机,麻烦往回开!”

    ………………………………………………………………

    房间里是黑的。

    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坐着一个人,外面的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瘦瘦的,有点单薄。

    “小柏。”我叫了一声。

    他抬起头,眼睛在黑暗中发光,带着一种野生动物天生的野性。

    “爸爸和你母亲……”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回上海把事情办一下?”他的语气冷静而陌生。

    “明天吧,今晚我就订票。”

    “好。”

    “你的手机。”我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去,指尖很冷,靠近他才发现他身上带着一股凉气,可能刚回来没多久。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问。

    他摇头。

    我也沉默。

    我们静静坐了很久。

    “我得去订票了。”我艰涩地开口。

    他点点头。

    我在房间上网订了票,听见外面一阵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我迅速到客厅,发现他正低着头,按着胸口,努力压制着咳嗽的声音。

    “你病了?”我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他飞快地甩开头。

    滚烫的。在外面跑了一天,这么冷的天气,他穿的这么少。他总是沉静得像水里的鱼一样,温和,没半点侵略性,好脾气,不太会说话,有时候心情不好凶他两句,他也只是很包容地笑笑,好像他才是哥哥,我才是弟弟。像甩开我的手这么任性的举动,绝不是平时的他会做的。

    我的心有点难受。

    有种想抱抱他的感觉,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就只是抱抱他。

    不过只是一个孩子。

    我对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庄非说我一句的时候,我都难过的要死掉,何况是这样一个温和内敛的孩子,连脾气都不会发。

    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小柏,对不起。”我伸出手,把他的头抱在胸口。

    他动了一下,然后就安静任我抱着。

    我知道消息的时候,哭得很厉害。而他呢,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难过了,还是早就已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过了。

    “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他握着我的手,忽然微微用力,捏了一下。

    从上海回来时候,已经十三号了。

    小柏这些天一直都很沉默,也不怎么说话,脸上的光彩好像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对生命都不在乎的漠然。

    但还是很乖,很听话。

    “衣服都带齐了么?”在机场我问他。

    他点点头,抬起立案问我:“上海的房子要不要卖?”

    我摇头,笑了一下:“别卖,以后可能还用得上呢。”

    他恩了一声,沉默了一下又说:“以后我不想回去了。”

    我看了他一会,微微一笑。

    秦南换了登机牌,招手要我们过去。

    遗产的事情我没有问他,是老头子很早之前就写好的,由律师处理,分了一处北京的房产给我,还有就是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小柏拿到多少,我不知道。

    墓地选在一块离小柏原来住处很近的地方,开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这一切都是秦南操办的。

    这就是钱的好处,没费什么力气,就做好一切。秦南只是坐在我身旁轻轻搂着我,就有人为他做好一切事情。

    没什么亲戚来,父亲家的老人早就不在了,他又是独子,这些年和远方亲戚走的也不近,微微有些冷清的葬礼。小柏母亲那边来的人也很少,来了也是惦记着小柏的遗产。我像是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似的把小柏护在身后。不管那些人私下里把我说的多难听。

    看中小柏的钱……

    同性恋……

    跟了一个大款……

    我只关心小柏,他一点点瘦下去,眼睛更大了,显得有点小兔子似的可怜。

    秦南在上海几乎一步不离跟在我身边,我们住在小柏家里,我做饭。三个人相处的也还不错。

    我自作多情地想,大概是因为我的关系,一向冷漠的秦南对小柏的态度明显比对别人要温和许多。

    而小柏,似乎也接受了我同性恋的事实,顺带也接受秦南。

    我觉得一丝安慰。

    回北京没几天,小柏就准备开学的事。

    他在北京念书,这点倒是很方便。

    我试着想多关心他,但是他的心好像关上了门。

    我后悔没有在他对我敞开的时候,尽一个哥哥应尽的义务。

    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秦南来的明显比以前多了,家里像是变成三个人,真的有了一点家的样子。

    我想了想,还是打了一把钥匙给秦南。

    现在,有这所房子钥匙的人,有五个了。

    我,小阿姨,小柏,秦南,还有,庄非。

    早上接到一个电话,庄非。

    他说了几句安慰我的话,然后,我们两个在电话两端彼此无尽的沉默。

    挂电话之前,他说,原来你父母已经离婚了。

    话背后的含义,我懒得琢磨。

    在我最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终究还是没有在我身边。

    我问了一句,庄非,你爱秦南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恨我么?

    他仍旧沉默,只是这次,我没有等他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答案,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裴嘉给秦南打电话被我接到过一次。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是柔软的女性嗓音,小朗。

    我说,你好,裴嘉。

    嘉易哥和我谈过了,我以后不会再难为你了。

    我微微一笑,恩。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低低的喘息,像是在哭。

    齐松朗,齐松朗。

    她又叫了两遍我的名字,挂断了电话。

    日子就这样平静。

    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波澜了吧。

    我这样想的。

    得不到的,注定就不属于我。

    得到的,就应该珍惜。

    比如小柏,比如秦南。

    小柏很乖巧,也很沉默,放学一般不住在学校,离家里不远,一般秦南都能顺路把小柏接回家。

    我做了糖醋排骨,又炸了一点薯条,炒了几个菜,照常等他们回来。秦南还算体贴我,通常下午三点我就卷卷铺盖回家了,我不能喝酒,酒会也轮不上我去。

    真正挡酒的是梁秘书,也是不知深浅地和秦南去过一次酒会,才见识了总是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才是真人不露相,什么叫千杯不倒,看梁秘书就知道了。两眼放光,谈吐得体,笑容可掬,红酒香槟一杯接一杯,真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钥匙开门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我笑了一下,他们比平时要早些。

    “你们回来了?吃饭吧。”

    “小朗。”

    我顿了一下,手里一把筷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庄非。

    庄非对我微微笑了一下,还是那么好看,耀眼得像是黑色毛衣上的水钻袖口。

    “小朗,你看见我不高兴么?”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我最不喜欢看见庄非皱眉,他皱一下眉头,我的心就皱一下。

    即使是现在,我也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要来见你一次,你上次在电话里说的话……”

    “庄非,你走吧。”我打断他的话,避开他的眼睛,假装蹲下身去剪筷子,“我们以后不要见了。”

    庄非走过来,一双擦的光亮的鞋尖停在我眼前。

    “小朗,你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有些事情,即使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