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景伯伯和景伯母身后,自端也来了。
十八岁的自端,出落的他都不敢认了。他有些发愣,几乎忘了往里请人。直到她小声的叫他“二哥”,他才回过神来,急忙请他们进去。
祖父看到自端非常的开心。他有四个儿子,七孙子,就是没有孙女,自来就喜欢女孩子。乖巧的自端,又格外的招人爱些。
他才知道自端都要上大学了。
本是女孩儿最美好、最无忧无虑的年纪,他只觉得她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忧愁,似乎是有什么化不开的郁结。只是真要探究,她便惊觉,只一副微笑的样子,让人再也无从探询。
不久之后,她父亲再婚。婚宴上再看见她,仍是如常的沉静似水,温婉大方,但熟悉她的人稍加留意,会发现她变的更加的沉默了。笑容仍是甜美的,却让人看了心里发紧、发酸。她从不是让人操心的孩子……在他记忆里,她仍是个孩子:用嫩嫩的声音叫着他“二哥”的孩子;在一边安静的吃着冰激凌的孩子;跟在自飒身后,穿着白色纱裙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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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花与火的回忆 (二十一)
c41’belc41c41’那晚她一袭粉色塔夫绸小礼服,美的像个小公主。但粉色……他记得她不怎么穿粉色。众人夸这礼服好看,听到她说是阿姨送的。他就明白了。
向她父亲道喜的亲朋好友,总忘不了也给她道贺。她极有礼貌的一一回应。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些眼神里复杂的含义。就那么温和的接受着那些怜惜甚至是同情,然后统统消化掉。
他在一边瞧着都觉得累。忍不住想到自飒。换做洒脱不羁的自飒,才不会规规矩矩的坐在这里受这份罪。可是自端就会。宴会上的气氛很喜庆,可是他却觉得闷。想要早点儿离席,父母却跟久未见面的朋友们相谈甚欢。他只好站起来出去暂时透口气。在雕梁画栋间慢慢的走着,他抬手解开西服扣子;没束领带,仍觉得憋闷。
不料酒店里养了一池好美的莲花。他驻足在廊上,掏出烟来,点上一支。低了头想心事。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到自端坐在对面廊子上,正低头看池中莲花。那粉色的身影,像足了池中粉色的莲花,正是莲花比人娇、人比莲花俏。他不的有些发怔。他的位置正在角落里,自端并未发现他。不知为何,他并不想她看到自己,忍不住往后退了退,隐在阴影里。池中假山甚高,恰好遮住他身形。
一支烟吸完。他没动,她也没动。
忽然,听到一声叹息,声音很轻。
那声叹息,细微的像是一片树叶掉在湖面上,微不足道,可是也刺出一点点涟漪……他的心就这么被微微的刺了一下。
自端的身后,多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自端站起来,轻轻的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裙子。看起来虽然是在整理衣服,其实,更像是掩饰心里的慌乱。
就在那一瞬间,虽然隔了很远,他都看得到那男孩子眼中闪烁的光芒。
许是那光芒太过刺目,也许是那光芒太过刺心,久久的,他并不能忘记。
回到英国,当新鲜事儿说给自飒和力昭听,他们都笑,说自己老了,连自端都开始恋爱了。他却觉得恍惚,那分明是个小女孩,什么时候长大了,都要交男朋友了呢?可是真的。自飒都在读皇家音乐学院的硕士课程,力昭已经准备回国任职,他也马上拿到学位了。
他和力昭是同一年回国的。力昭去银行,他则开始涉足地产业。原本从建筑设计所入行的,参与了几个企划案之后,他开始对商品房产生兴趣。那几年,正是地产业开始红火的时候,年纪轻轻的他,靠着母亲给的桶金和一股子聪明劲儿,顺风顺水的大干起来,几年以后,他的光亚就已经在业界站稳脚跟。赚钱很辛苦,也很刺激。渐渐地玩大,收获的只有更多。
他从来不是一味低头做事的人。能让自己开心的事,他乐于尝试。只不过,这样的时候,极少。力昭常常叫了他一起出去疯。自飒没在国内,力昭一点儿道德约束都没有。何况单身的佟铁河?这样想想,他真的过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纸醉金迷的日子。
那一阵子透过力昭的临时女友,认识了一个p大的女生。佟铁河也做了p大门前排队的豪华轿车群里的一个。有一天傍晚,那女生从校门口出来的时候,似乎是遇到了同学,显得十分的兴奋,对着他招手。知道她这是在炫耀。虽然那时候“炫富”还没有成为一种流行元素,他也清楚某些信号代表的意思。他有心不理,想想还是从车里出来。再不肯失了风度的。那女生的同学跟男友一起的,看样子也不太想过来打招呼,只是盛情难却。然而,他只一眼看过去,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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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花与火的回忆 (二十二)
<e css=‘a04’<e css=‘a04a04’眼前这对十指紧扣的男孩女孩,赫然是自端——那男孩子,几年间气质上略有变化,更加的文质彬彬。然而,即便是从男人的角度看来,那男孩子的面容也是英俊的可以。
“您好,我是景自端。”她微笑的看着他,像是次见面的人。那眼里客气而疏离的笑意,让铁河忽然有些窘。她的左手仍牵在身边男孩的手心里,右手向他伸出来。
“您好。佟铁河。”他握住面前这只特意为他空出的小手。
眼前的这幅景象,被力昭自飒看到,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子——就是他自己,也有些啼笑皆非。
自端身边的男孩子显然知道他是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出声。
女生则笑着挽住佟铁河的手臂,说了句“自端是我们p大之花,和国防大的校草——自端的男朋友,顾惟仁。”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顾惟仁。原来,他叫顾惟仁。
他偶尔会想起这个场景。
他记得自己开玩笑的问过dona,景自端是p大之花,那么你呢?dona笑,说我啊,我是塑胶花……
手机屏忽然的闪起来,打断了佟铁河的思绪。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方培培那柔美的声音在耳中充盈着。难怪都说这个女人有些个狐媚。真格儿是媚到了骨子里去。佟铁河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自端仍是闭目不醒。
佟铁河嘴角一沉,原本低沉的声音忽然抬高些,笑道:“……在上海要呆几天?”
“您想让我多呆几天?我倒是没问题,您可是珠玉在侧呀。”
“只怕是你无法脱身。”
“您可真会开玩笑……”那边咯咯笑着,婉转动听,黄莺出谷一般,“您可够坏的。佟太可是瞧着了。”
佟铁河笑而不语。
那边接着说:“人家真是来工作的……”
“当然,工作。”佟铁河笑着,“可工作再忙,也要休息的嘛。”
“有您这句话就成。”
“好。”
“我再给您打电话。”
佟铁河“啪”的一声关掉电话。将车子启动,很快的拉高速度,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起来。
自端睁开眼睛,静静的拥着铁河的大衣,看着车顶。
佟铁河车子开的很稳。
过了好一会儿,她将座位恢复原状。这才看看窗外,已经看得到熟悉的苏州河……等等!她转过头来,问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吧?要去哪里?”
“檀宫。”
自端辨认出周遭的环境,知道檀宫已在附近。她一阵紧张。因为睡觉而裹了一身的融融暖意,瞬间竟跑丢了大半。
铁河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车子拐进一条安静的林荫道。自端知道这是通往檀宫的私家车道。她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是对这条路上亭亭如盖的法国梧桐印象深刻,反而对那幢美轮美奂的庄园式宅邸没有太清晰的概念。一直到佟铁河把车子都停在了楼前的停车坪上,她才知道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佟铁河下车来,替她开了车门。管家立即上来问,要不要把车开进车库。佟铁河说不用。他说完就上台阶。管家请太太往里走。自端在听到铁河说不用开走车子的时候,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下——这意味着,他们不会在这里呆很久。也许,他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和她谈一谈。这也正是她需要的。心念已定,她便跟在铁河身后上了台阶。
台阶好多,又高,像是国会前面的汉白玉石阶,老也爬不完似的,特为的营造那份威严感和尊贵感。她中间停下脚步喘气。都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精神体力严重缺失。此刻她最最需要的是一张床和一个枕头,好好儿的睡一觉。可眼下更紧要的,是“对付”佟铁河。唉,还是飒飒说的对,佟铁河这只狐狸……自端想起昨晚铁河盯着自己的样子,不像狐狸,倒像是狼,龇着森森的牙——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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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花与火的回忆 (二十三)
<e css=‘l54a1d5ea’<e css=‘l54a1d5eal54a1d5ea’等到进了门,走进大厅,迎面看到那更加高且多的楼梯,顿时让自端想起斯嘉丽提着长长的裙裾怎么也跑不尽的那座……自端走进去。鞋跟撞击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带着回音。她望着那铺着红毯的楼梯发了一会儿愣。楼梯的顶端是个平台,平台向两边伸展,又是两段楼梯,各自通向东西两个方向,接到二楼去。自端仰头细看,从她这个角度,看到上面有四层,密密匝匝的橡木扶梯,像蛋糕上堆起的巧克力。圆形的穹顶是透明的玻璃,光线透过穹顶投进来,使得整个大厅采光充足。在她头顶的位置,约有十米高的水晶灯,自穹顶垂下,片片水晶折射着阳光,晶晶闪闪,呈好看的七彩,十分的美丽。比起“佟宫”,檀宫九号更像是从欧洲拆了原封不动搬来的古堡。
佟铁河,你还真懂得享受。
自端寻找着佟铁河的身影。进门以后就没看到他。偌大的大厅里,除了油画里的人物,就只有她自己的影子。连刚才还跟着她的管家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自端慢慢的移动着脚步。
她只来过这里一回。还是上次公公调动到这里后不久,他们过来看望的时候。不料赶上钢川一家三口带着两个保姆回来,正挤在父亲那里,他们两个在家根本没处住,铁河就带她来这里了。自端说她宁可去住酒店,铁河不许。两个人几乎吵了起来。最后还是自端妥协。
住下以后,她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根本没出来看看这栋屋。
这回仔细看一眼,她得承认,这屋还是很美的。
自端抚摸着楼梯扶手,木质温润,滑不留手。
“上来!”
自端抬头,看到佟铁河在二楼扶梯处探出半边身子。只是一闪,就不见了。她于是踩着高高的楼梯往上走。她的靴跟很高,走这样高的木楼梯,还真是蛮吃力的。
佟铁河招呼了自端,便走到二楼的内厅里去,那儿有个吧台。
刚刚分明看到她一脸的不乐意。
他挑了下眉。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自端不想来檀宫。她次来这儿,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
她怕这是他的金屋。而她,并不是那一娇。
她有时候是很有些洁癖的。
“怎么忽然来这里?”自端看着往酒杯里夹着冰块的铁河,说话间有些气喘。
冰块掉进玻璃杯里,发出短促而清脆的声响,空气里升起若有若无的白雾。他拔开酒瓶塞,将威士忌淋在冰块上,浅浅的一点。然后,酒杯拿在手里,轻轻的晃,让酒液和冰块撞击着。
自端在他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来,看着他的样子,皱了眉,说:“等下你还要开车。”这边的路况不比北京,她可摸不清回去的路。
“太小看我了,这点儿酒我会醉?”他嘴角微翘,戏谑的道。
“我看你已经醉了。”自端平静的说,“回家去吧,妈妈还等着我们吃午饭。”
“我跟她说了今天我们不回去。”
自端盯住铁河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