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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自端看看时间差不多,才从车上下来。她回身,按了一下车匙。车灯在她身后一闪。她拿好车匙,抬眼看了看福膳坊那古典韵味甚浓的门头,红红的灯装饰着,夜里看着,透着喜兴,也没来由的给人一种压迫感——红的太过了。

    堙她略低了下头,把车匙放进手袋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忽然跳的急……有种不好的联想,是不是,还有人跟着她?她急忙回头。

    佟铁河站在了她面前。

    自端觉得一阵眩晕。

    佟铁河伸手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握紧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前面有人叫她,“阿端”。她回头,原来是六姨。她忙应声。只觉得手被佟铁河攥的更紧。

    关友松先下了车,随后是其他几个姐妹,最后是关友梅。

    佟铁河拉着自端的手,脚步倒是不疾不徐的,一起来到母亲和姨妈们面前,脸上笑微微的,和自端一起挨个儿叫人。其他人都笑着应了,少不了再说几句话,直到七姨关友柏那里,她只“哼”了一声算作回应。眼睛,是根本没看过来的,只管挽着关友兰的手,走在前头去了。

    佟铁河见状,只笑着,跟关友梅说:“妈,您的政策也是一会儿一变——怎么吃顿夜宵还狡兔三窟,不停的换地儿。幸亏我这没时差,要是有时差,那还不得先晕在路上?”

    。

    关友梅瞪他一眼,说:“废话。”

    一旁关友竹听到,看看铁河只管拉着自端,会意的笑道:“小铁,别说这会儿你没时差,就有时差,你也得打起精神来。是吧?”

    佟铁河笑着,松了自端的手,扶了关友竹的肩,“三姨,您疼我们。”

    “我不疼。我是老虎,能吃了你和你媳妇。”关友竹笑着抬手推开铁河,见铁河笑眯眯的样子,又转脸看关友梅,“大姐,瞅着小铁比上回见可是瘦了。阿端也不胖……你们小两口到底有没有正经吃饭?”

    “有!我们一天五顿的吃……”佟铁河笑着说。

    一行人进了门往右转,由侍应生带路,进了一个大包间。按着主次落了座。关友梅让妹妹们做主点餐,她们还继续刚才的话题。

    关友梅笑道:“老三你这说的是,就是这一阵子的事儿。小陈一休假,这俩孩子都瘦了。小铁倒没什么,他老在外面吃,就算他不想吃,到点儿还有秘书提点着呢,横竖是饿不着;阿端一个人吃饭,怕是也没什么胃口。”关友梅说着,伸手握住自端的手臂,“阿端总不好好吃饭,我最放心不下。”她笑着,看着自端的目光,很温存。

    “没有啦,妈妈……”自端伸手,按住婆婆温暖的手。

    “妈,阿端在学做饭了啊,米饭和粥都能分开,生活基本能够自理。”佟铁河坐在自端的左手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自端的,自端回望他——但见他笑的是那个样子,眼睛却是黑沉沉的——铁河说,“陈阿姨这回回来,也表扬阿端了,说阿端能料理厨房了,她真可以考虑退休了。她原是放心不下我们俩,总想着给我们做饭做到她八十岁……”

    关友兰伸手给铁河一下子,说:“你这个小子,亏你说的出口。怎么就该女人做饭,你不会做?”

    “二姨,您怎么知道我没做啊——阿端啊,是吧,你证明一下。”他笑着,拿眼看自端,“是不是啊,我做过早饭吧?”

    自端顿了顿,只觉得在座的长辈们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她脸上,她脸上顿时就有些发热。

    关友松“哈哈”笑着,把单子递回给侍应生,笑道:“哟,真看不出来啊,小铁,你还是能文能武。”

    关友梅只是看着儿子笑。

    铁河笑道:“六姨,做俩三明治,还什么能文能武。”

    “露馅儿了吧!”关友松笑的厉害,“不过也算难得。小铁,回头跟你六姨夫学两招,他自个儿招呼两桌子客人都不带皱眉的。”

    “六姨您饶了我吧,六姨夫那可不是一般的修为。我们家不用,我们阿端会几样,我们就吃几样……”

    “呸!”关友兰乐不可支,拧着铁河的腮,“这个小子真是越来越……嗯,越来越口甜舌滑不像话了,当着这些长辈呢,嗯?”

    等到关友兰松开手,铁河脸上已经一个红印子,他抚着脸,叫道:“二姨!”多少年没被二姨这样拧了!他一个大男人,忽然这般如此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

    。

    关友兰笑着,说:“你们瞧瞧他这个样子!这也是三十多岁、有家有媳妇儿的人了,这一撒娇,小孩儿一样。”

    “多大在您跟前儿也是孩子啊。”佟铁河笑。

    “你这说的对。”关友兰拍着铁河的手臂,“大姐,那年钢川和他,才出国呢,我过去看他们。你是不知道,等我去了他们的宿舍,找不到钢川,说钢川是去图书馆了——这个是对的。”

    “钢川那孩子是有些呆气。”关友梅笑道。

    “对,爱读书。找不到钢川,可是在钢川宿舍里,找到了小铁。你们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九)

    关友竹笑吟吟的,瞅着铁河,“你们一准儿猜不到。他在洗衣服……”

    铁河哈哈笑着,“要被揭底了。”

    “洗衣服,也没什么啊。他们在家都是横针不动,竖线不挑的,出去了给逼的会缝被子的都有!”关友松笑着。

    “是没什么,你听我说呀。我就问,我说小铁,这都谁的衣服,他说是钢川和力昭的。我又问怎么都你在洗,这小子就眼睛碌碌的,我心想这里面一准儿有猫腻。果然,再一问,他要收钱的!”

    就关友柏先反应过来,几乎被口水呛到,指着铁河,道:“你这小子,说你钻到钱眼子里了,一点儿都不委屈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四处敛钱——你倒是做点儿技术含量高的啊,堂堂大男人……”

    “小姨,我那时不过区区小男生;再说,技术含量高的,那是另一个价钱了。”铁河似笑非笑的,转过脸来,对着自端,道,“无利可图的事,我是真不做。”

    自端听他这最后一句,虽没抬眼,也知道他是意有所指,不禁轻轻的咬了一下唇。佟铁河看到,转开了脸,仍是笑着,看着二姨。

    堙关友兰笑,“你们知道了吧,他才13,就已经这么会算计,最要命的是,亲兄弟好朋友他都算计。我就想啊,这孩子,要是父亲在世,能看到他的样子,该说关家总算后继有人了——比他大闺女那铁算盘可是不差分毫——父亲一生就是盼着关家能出个好样的男人,没盼到。”

    “只可惜了不姓关。”关友竹道。

    “不是还算一半儿嘛。”关友松笑道,看着铁河和自端——从进来,自端就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聊天,和平时并没有不同——许是她存了心、留了意,觉得今天看着这两个孩子在一处,多多少少是有些别扭;尤其是小铁。她想着,未免多看自端几眼,不料被铁河留意到,开玩笑的问道:“六姨,您老盯着阿端干嘛?”

    “哟,你六姨我看两眼都不行啊?我干嘛老盯着?好看啊!难不成我有那癖好,爱看这诸位脸上的胡桃夹子,不爱看水蜜桃?真是,你这是等着我夸你媳妇儿呢,是吧?”

    “六姨……”自端不好意思。

    这时候侍应生进来送茶。

    自端看到,便站了起来。侍应生端着茶壶,看到她,略站住。自端走过去,从托盘里拿起了茶壶。只近了一闻,便晓得是婆婆习惯喝的茶。

    关友梅对铁河笑道:“得了,这可真是立规矩了——被你父亲知道了,又该说咱们很会欺负阿端了。”

    铁河笑了笑,说:“别让父亲知道。”

    “本来该我做的。”自端听到,轻轻的说。她走到婆婆这边,碗茶,先斟了。随后便是关友兰、关友竹和关友松。这三位都说笑着捧了茶,意思了一下。陆陆续续的,餐点也在上桌。

    自端走到关友柏面前,茶壶端在手里,先叫了一声:“小姨。”

    关友柏没有应。

    华语。

    自端便要给她斟茶,关友柏一伸手,遮住了茶碗,眼睛都没有抬,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必。”

    自端咬紧了牙关。她看着面冷脸青的关友柏,觉得从心里往外的凉。拿着茶壶的手极力保持着平稳。

    “阿端,给七姨倒茶。”关友松笑着打圆场,“小七,难不成你是馋酒?且说这半天话呢,不口渴啊?

    “不渴……就是渴,也担不起。”关友柏仍是没看自端,只转过脸来,看着她的六姐,“我怕这碗茶喝下去,回头五脏庙里再闹鬼……”

    自端脸上的表情已经僵了。这时候,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把茶壶拎了过去在手里,顺手扯了她一下,让她后退半步——她看着佟铁河上前去,笑嘻嘻的对着关友柏说:“哎哟小姨,瞧您说的这个吓人,大晚上的,我们阿端可胆儿小,您别吓唬她……”

    关友柏瞪着铁河,遮着茶碗的手便收了回来。铁河趁机伸手便将茶水注入了茶碗里,浅黄色的茶汤,香气四溢,他笑着:“这是我妈的体己茶……可不是野路子来的什么茶,能随便拿来就祭您的五脏庙,您说是吧?”

    关友柏瞧着佟铁河那副神情,有心骂他,可是看着他的眼睛,又骂不出,一时竟然怔在那里;好好儿的,又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家同,顿时一阵气苦,心里五味杂陈,眼圈儿都红了——佟铁河见了,脸上仍是笑着,倒过来扶了下小姨,回头却是对着自端说:“阿端,给小姨端茶。”

    “不用。”关友柏吸着鼻子,扭开头。旁边的关友松拍拍她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关友柏嘟哝了一句,才转过身来,脸上已经平静很多。

    自端抿了唇,她抬眼看着佟铁河。佟铁河将茶杯递给她。

    屋子里真静。

    自端觉得屋子里静的太狠了——好像满屋子都是人,大家却都像连喘息都是约好了同气连枝似的,没有声响,没有动静——这让她觉得冷的厉害。

    她接过那碗茶。触到佟铁河的手指。她双手托了小碟子,一步上前,弯了腰,声音低低的,对关友柏说:“小姨,请喝茶。”

    关友柏抬眼,看了自己的大姐一眼,又转过来,看一眼佟铁河,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自端脸上——脸色真白——她长出了一口气,将那碗茶接过来,一低头,啜了一口,随即将茶碗放在了桌上——竟是极轻的动作。

    这茶碗无声的落下,满桌子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阿端和小铁快坐下来,都是你们老太太……这茶也喝了,规矩也立了,该让吃东西了吧?”关友兰先开了口,“都只管瞅着这一桌子吃的不动,大姐,你先动筷子啊……”

    关友梅笑道:“哪个不让你们动筷子了……快些,都要凉了。阿端快来坐下,六姨替你点了蟹壳黄烧饼,知道你爱吃的啊。”

    关友松一口水晶蒸饺在口里,听到这儿笑道:“这个可不是我记得,这个是他七姨记得的。”

    “哪个记得!”关友柏只顾舀了一小勺冰糖莲子羹,这话说出来,自己反而先要绷不住,只好一味低着头,不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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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端忽而觉得额头上又在冒汗,她没去坐下,只是从位子上拿了自己的包,打开取出一只红色的小包,稍微欠欠身,便出去了。

    关友梅看着她的样子,有点儿担心。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回来,铁河虽没说什么,也瞅了一眼房门。

    关友松意会,只说:“我去看看。”

    “我也去。”关友柏也站起来。

    姐妹俩出来包间,关友松低声道:“你又跟过来做什么?阿端瞧见你还不是不自在。”

    “也得让她不自在一会子,是不是?”关友柏笑了下,“这去一趟卫生间就不回来,还能是真给我吓坏了?她有那么怕我,就不会这么气我。”

    “你呀……”

    “你瞅瞅小铁那个样子!跟同同一个德行,被媳妇儿辖制的……”

    “得了啊,你瞅着他们闹腾心里才舒服?”关友松打断小妹的话,两个人进了卫生间门,没看到自端,“阿端?”关友松扬声叫道。

    各位亲:

    今天两更。因为家里有点事情,这几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