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柔跑得气喘吁吁。
王昭言闻言猛地从榻边站起来,顿觉眼前一阵眩晕,幸亏王宁柔上前扶住在没有摔倒。这几天他茶不思饭不想,全靠那一股气硬撑着,身体已经几斤疲乏。
“父亲……”王宁柔担忧地唤了一声。
王昭言稳住了身形,道:“我没事,快……过去……你母亲……”
“昭言叔叔。”翟元恪见王昭言过来,忙上前见礼。见到王昭言这番憔悴样,也是不由得一惊。
王昭言拉住他的胳膊,问:“怎么样了?”
翟元恪道:“兄弟们有过来讨水喝的,发现这家人鬼鬼祟祟的……最后过来几个人,还没说话呢,就动手了……都是练家子,哪里像是普通的农户呢……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啊,有兄弟在后院还翻找出了密道……已经切断了他们的后路,可是,夫人还在他们手上呢!如今……已经被咱们的人逼到后山去了,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已经是瓮中之鳖……太子殿下吩咐不准轻举妄动,就急急忙忙地走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王宁柔问:“太子可还说过别的什么吗?”
翟元恪道:“太子殿下吩咐,若是昭言叔叔和太子妃来了,千万转告,莫要冲动,他很快就回来。”
王昭言向着翟元恪所说的方向望了望,什么也看不到,都被郁郁葱葱的草木挡住了,他问:“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翟元恪挠了挠头:“好像是江湖上的,好像是喧什么的……哦,喧菲!”
王宁柔是不晓得那些年的旧事,只是听得一个“喧”字有些熟悉,到底也想不起是什么。
只听王昭言道:“你传话进去吧,就说我来了。”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微不可闻。只是这一句“就说我来了”是那么的坚定,还有……愤怒。
翟元恪想说,太子殿下吩咐,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冲动。
可是,王昭言太坚持,他如何拗得过?里面被挟持的事王昭言的妻子,若是出了意外……
他想,传一个话而已……大约……不会怎么样吧?
出传话的人带回了回应,那就是:要王昭言过去。
这回,翟元恪急了:“昭言叔叔,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吩咐了……”
王昭言道:“我是太子的师傅,又是他的岳父,难不成还要我听他的吩咐吗?”
翟元恪被哽住,他自来都是拙嘴笨腮,跟这些满肚子心眼儿的读书人比不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的王昭言的话。本来嘛,君君臣臣,先君臣后父子,更何况你还是个岳父,自然要听太子的招呼,可是如今太子妃在这里,太子妃是王昭言的亲女,若是惹怒了王昭言,也就惹怒了太子妃,太子妃若是想收拾他,太子会不会为他出头呢?翟元恪觉得这事儿……玄乎。可……若是太子的老丈人在他手里出了意外,还是在太子有警告的前提下出了事……翟元恪不由得打了寒战。
“我……小侄派几个人和您一起去吧。”翟元恪弱弱道。
王昭言没有拒绝。他的确没有多少把握凭他一人之力能救得了在对方手里的待产孕妇……
“那个,您别近前啊!”翟元恪不放心道。
欧阳融睿回来的时候,翟元恪正在原地打转。
“怎么样了?”欧阳融睿问。
翟元恪正想开口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一番,抬头才发现欧阳融睿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一身武装的司御,不由得一怔:“你怎么来了?”
司御没有回答翟元恪,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还带着几分苦大仇深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他最近都经历了些什么。
欧阳融睿扯过翟元恪,不满道:“本宫适才在那边看到王家的车马,怎么?义父过来了吗?”
不等翟元恪开口,王宁柔近前焦急道:“父亲已经过去了……”
“什么?!”欧阳融睿一把推开翟元恪,“本宫是怎么吩咐你的?你把本宫的话当了耳旁风吗?”
翟元恪有口难言。多亏王宁柔上前讲情道:“莫要急着责怪翟将军,是父亲执意要进去的。”
欧阳融睿示意司御也过去,自己也准备跟上,却被王宁柔拉住,她一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喧菲是谁?为什么父亲一听到这个名字就非要过去不可呢?这个喧菲挟持母亲做什么?母亲会不会有危险?”
欧阳融睿安抚道:“别着急,柔儿,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我回来再和你解释,我先和司御进去救人。”
王宁柔这才放开他的袖子,默默退到一边。
欧阳融睿在媳妇的额间落下一吻,转身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太狠
眼前的女子虽然脸上纵横着数道伤疤,可是容貌依稀可变。他有着和付清晨极似的眉眼,脸型,就连唇形一样。如今的她比宫里那位少了许多灵气,多了太多疯狂与狰狞。
“昭言哥哥,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喧菲不由得流出泪来,感慨万千。
王昭言被她拖来拽去的尚锦,心中一阵抽痛:“锦娘,你还好吗?”
尚锦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昭言,只觉得颈上一凉,脖子上平白被架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做什么?!”王昭言惊呼。
“昭言哥哥,这个女人对你不忠啊,她背着你去见别的男人!”喧菲手上的力道加重,那刀刃几乎就贴到了尚锦的颈间的肌肤上。王昭言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忙道:“小心手上!”
喧菲不喜欢王昭言这么紧张尚锦的样子,道:“她这么对你,你好护着她做什么呀?”
王昭言紧紧盯着那贴在尚锦脖子上的刀刃,道:“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尚锦一只手被喧菲扭到身后,余下的一只手紧紧地护住肚子,她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王昭言分明看到有血顺着她的裙角流下来。他的心又是一阵抽动。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别伤害她。”王昭言道。
喧菲兴奋道:“此话当真?”
王昭言忙点头:“自然当真。”
喧菲仰着头道:“我要你休了这个女人!然后娶我!”
王昭言几乎是本能地喊出了“不行”两个字,但是……有血丝出现在尚锦白皙的脖子上,他是分明看到那刀刃都是红的了,于是,拒绝的的话生生地忍住了,改口道:“好……我做。”
喧菲笑道:“那你快写休书啊。”
王昭言道:“写,我写,你放了她。”
喧菲不依:“万一我放了她,你又反悔了怎么办?”
王昭言看着尚锦的状况,心里越发地着急:“不会的,你先放了她,我去写休书,然后……娶你。”
喧菲很开心,手激动地动了动,王昭言的心就提了起来:“别动,别!”
喧菲道:“你说,你喜欢我,你很爱我的!”
王昭言是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一阵反胃,尤其是对着尚锦,他却要对另一个女人说出那样的违心话来。可是她的状况……他把目光全放在尚锦的脸上:“我,我很爱你,很爱很爱,真的。”
喧菲真的以为那话就是对她说得,心满意足。低头看到已经很虚弱的尚锦,脸又拉了下来:“这个女人怎么办?她这么讨厌,她占着你这么久?她哪里配得上你?”喧菲对王昭言道:“昭言哥哥,你告诉她,你讨厌她,你看到她就恶心。你再也不想看到她,死也不想看到她。”
王昭言的手握成拳,这话……他如何说得出口,就像是有刀子在心里搅一样,他是宁可用刀子搅他的心,也不愿意说出这样的话。
“算了,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喧菲似在自言自语,“直接杀了她,省的她挡着我们的路。”
王昭言急喊道:“不要!”
喧菲的眉头皱起来:“昭言哥哥,你舍不得她?”
王昭言垂下眼去:“不,我说,你别杀她,求求你。”
尚锦隐约看到好像有泪水从王昭言的脸颊滑落:“我……我讨……我……”
喧菲不耐烦道:“她都要死了,说不说这些都没用了,昭言哥哥,你不用说了嘛,省得她死了还要缠着你,不说最好……”
王昭言道:“她还……还怀着我的孩子呢,那是我的骨肉啊,你留着她好不好?让她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啊。”
喧菲想了想,委屈道:“昭言哥哥,我以后也会给你生的,干嘛稀罕这个贱女人的孩子呢?”
不远处一道亮光闪过,王昭言强打起精神,调整了一下自己已经乱的不行的呼吸,对喧菲道:“她不值得你杀,免得脏了刀子,菲儿,你过来,我有体己话对你讲。”
喧菲被王昭言一句“菲儿”叫得心发颤,那张满是刀痕的脸又不得红了。她细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嘛,我们先把事情办了。”面目瞬间狰狞起来:“杀了这贱女人!哦,对了,她肚子里说不定是个野种哩!昭言哥哥,不是你的孩子啊。杀了她!”
王昭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裂了,急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和你说,过来,菲儿,乖,过来,把刀子放下,我不喜欢你拿刀子的样子。”
闻言,喧菲真的就把刀子给扔了,道:“你不喜欢我放下就是了,别讨厌我。”
王昭言咽了一口唾沫:“好,你过来,我就原谅你。”
喧菲丢了尚锦,往王昭言的方向走来。
尚锦被摔在地上,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爬都爬不起来,身下的疼痛更是让她恨不得死过去。
一支箭穿透了喧菲的胸膛。
“啪。啪,啪……”从她的心脏里带出来的血在身前绽开一朵一朵一朵艳色的小花,耀眼却狰狞。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王昭言毫不留情地转身,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扑尚锦倒下的方向……
他……说了是喜欢她的呀!为什么……
“锦娘,锦娘,你不要吓我啊,锦娘!”王昭言将尚锦从地上抱起来,声声呼唤着,希望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为什么他感觉她的体温在下降?抬起袖子去擦她脖子上留下来的血丝,越擦越慌,明明血流的不多,明明只是堪堪破了皮……
“锦……”尚锦紧咬着下唇,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她的一只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不断有血流出,染红了她的罗裙,另一只手死死地攥住王昭言的衣襟。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可是这两个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松懈。
司御拎着弓箭走进,探了探地上的中箭身亡的女人,确定她是真的没了气息,方才深深叹息一声,走到王昭言这边,那张本来就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严肃地仿佛一尊石像,他不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就在两天前,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死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此刻是麻木的,即便杀了那个可恶的女人,依然不能消他心头之恨!
欧阳融睿带着人冲过来:“义父,赶紧上车,看样子……看样子是要生了,赶紧上车,快啊!”已经有马车被拉了过来。
王昭言这才醒悟过来,抱起尚锦往马车上冲去。欧阳融睿跟上,上车之前又回头看了司御一眼:“你立了功,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司御仍然面无表情,也不谢恩,也不拒绝。哼,赏赐?亏待?有个屁用!再怎样,他的儿子也回不来了……
欧阳融睿见司御没有反应,不悦地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快速扭头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果太惨
西苑。
房间的窗子开着,一阵风带着院子里的油桐花若有若无的淡雅幽香。
无涯取过一条干净的温湿的毛巾,细细地清理腕上的伤口,待清理干净了,又拿过一旁的小瓷瓶,把白色的药粉撒上去……
“嘶——”对面的女子咧着嘴倒吸一口凉气。
无涯抬眼:“疼吗?”
那女子面容清秀,眉梢眼角又带了几分飒爽之气,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本想强装坚强的,但是……真的是装不住了,于是,她诚实地点了点头:“疼。”
无涯叹了一口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