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开口说道:“这里土地土质松软,石块很少,垦荒倒是不难,就是人手少了点,包括我们在内,总共才三十三人,以及两头牛,要开垦一百五十三亩地,怎么也得半个月左右,这还只是把地都翻一遍,要想精耕细作,耗费时间只会更多。”
“这个没问题,爹、二叔、四叔,农时你们比我更清楚,什么时候育苗什么时候下种,你们三人商量着办,可以找爷爷和村里其他老人取经,毕竟这里不是河湾村,两地气候相差很大,多一个人商量或许就能少走一些弯路。”钟庆然不怎么通农事,便没在这上面指手画脚。
钟正仁三兄弟郑重应下。
“三叔,你开一个食肆,主要负责船工和工匠们的伙食。”钟庆然将目光转向钟正礼。
“食肆?庆然,你的意思是收钱?”钟正礼有点被惊到,福村总共才一百五十三人,食铺能开得起来?
“明天开始,一切都照常,也就是说找人砌墙,就要付给他们工钱,这费用就从公中出,暂时由我跟爷爷垫上,当然,工钱不会多,毕竟这是全村人都受益的事。开荒也一样,工钱照给,每人一亩算是免费,之后再私下开垦,每亩地二钱银子,人均拥有田地超过五亩,则一亩地一两,超过十亩则二两每亩,每户总计一百亩以上,则征收五两每亩。所有田地都得上契,契税一两银子抽三十文。找工匠做活,也一样要给钱,不管公中还是私人。总之一句话,所有付出不再是无偿。当然,现在情况特殊,各种费用,我都会统一定价,谁都不允许仗着某个行当就他一人,而漫天要价,购买量我也会给个限制,避免有人大量囤积物资。”钟庆然一气说了一大堆,感觉有些口渴,便有一杯热茶送到他手上。钟庆然知道那是简明宇,他心里一暖,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庆然,你说的这些能行?”钟老爷子眼里尽是担忧,要他们家垫上,那数目可不小啊,万一出现有银子却买不到东西,那可就糟糕了,真到了那时,还不得乱套?
“爷爷,没事,别的不敢保证,至少吃食我能解决,这就出不了乱子。”钟庆然会这么说,自是心里有成算,他可不敢随便拿这事耍着玩。
“那就照你说的做,这事上爷爷也帮不上你,你自己注意着点。”
“嗯。”钟庆然欣然应下,随即转头对简明宇说道,“明宇负责组建村子武装,划给你十人,不过现在劳力严重紧缺,上午训练,下午还得出工。”
第91章
钟庆然把他的打算都说了一遍,有哪里想的不周到或者不合时宜的地方,就由钟老爷子等人补充改进,直说到快子时,众人才熄灯睡下。
其实,钟老爷子心里颇有几分忧虑,庆然给的待遇太好了。像建造围墙之类,在大周朝那是征徭役来做,能让力役吃饱,那都算监工的官差有良心,要都像庆然这样,也不会每次征徭役的时候,村子里到处弥漫着哀伤的气氛。
钟老爷子倒也不是想压榨村民,他只是怕庆然定下的政策最终没能实现,而家里的财物也给耗干,他并不担心自家日子会过不下去,就怕庆然被人撸下去,那还能有他们好日子过?
庆然有良心,其他人上位可未必。现在瞧着大家都你好我好,可谁知道尝过权力的滋味后,他们会变成什么样?人心善变,不能因为他们跟着钟家来到这个化外之地,就以为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定能和睦相处。只要人还有私心,有私欲,那么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长叹一口气,钟老爷子不敌周公,陷入梦乡之中。
钟庆然不知道,钟老爷子正为他做下的决定担忧不已,他和简明宇躺在同一个被窝,两人小声嘀咕着。
“明宇,鸣雷和点白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嗯,我也是,希望它们没事。要是明天晌午它们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一找。”简明宇提议,钟庆然立即附和。
钟庆然打了个哈欠,见夜已经很深,他没再坚持,很快便酣然睡去,简明宇也不比他慢上多少。
此时可说是万籁俱寂,除了外边两个守夜之人小声交谈,和燃起的火堆柴禾偶尔炸开的爆响声外,再听不见一丝动静。
翌日一早,钟庆然迷蒙着双眼被简明宇叫起来,他得把昨天定下的规矩告知给村民,现在再困也得起来,只能等稍后再补眠。
村民聚集在村中央,安静地听着钟庆然讲话,当他们听到一切恢复正常后,立即骚动起来。有觉得这样不错的,也有怀疑钟庆然给出这么好的条件,他能支撑多长时间,别到时候秩序再度崩溃,那他们以后日子怎么过?靠一家一户,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很难生存,光子孙婚嫁问题,就够他们伤脑筋。
云雾海峡的难缠,村民们都心中有数,要是钟家被拖垮,他们就没法和外界交流,从大山里走出去?那还是算了,蛇虫鼠蚁,豺狼虎豹,就够它们喝一壶的,若非这样,真当大周朝和北沙不觊觎瀚海州?别太天真,要真如此,瀚海州估计早就被这两个国家瓜分,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人烟罕至。
没有外来人员补充,那意味着很多人都要打光棍,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自己另一半和自己同性别。
“我刚才说的规矩先试行一阵子,要是实在行不通,那就改,直到收支能平衡为止。”钟庆然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你们谁有什么想法或不同意见,现在就提出来,过时不候。”
底下闹哄哄一片,这里面见识最多的便是周茗,可即便是他,也提不出更好的意见,毕竟他退伍之前,也只掌管一艘船的兵丁,要让他来制定规矩,那不是难为他吗?周茗都这样了,其他村民更加无法胜任这一职责,和家人同伴交流一阵后,慢慢没了声响。
“都没意见?那规矩就这样定下,各个负责人做好自己那块就行。”钟庆然没再废话,直接朝帐篷走去,他得去补一下眠,今天实在起得太早了,他说了一大段话,天色都还只是蒙蒙亮。
如今,福村除了钟庆然他们带来的物资,相当于什么都没有,他们目前最要紧的是开垦荒地、建造房屋以及修建围墙,所以一切都紧着这三件事情来。
福村人口就那些,而船工和工匠们占据了壮劳力的将近一半,要让他们全天候做他们原本的工作,显然不大现实。是以,他们暂时都要参与到这三项工作中,不过他们下晌可以早点下工,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当然,工钱会相应扣一些,若没有私活可干,自是一整天都得上工。
周茗出身海军,对陆上训练并不怎么熟悉,只能稍稍指点一下简明宇,其余的,还是要钟庆然自己想办法。钟庆然的意思是,等福村前期工作完成后,船工们仍由周茗带领,只是得兼职出海捕鱼。
船工一共有二十多人,而福村人口也才一百五十多,自是用不着他们整日捕猎海味,捕多了也没人吃不是?至于和其他村子交易,那也要等到福村建设好之后,因而,种地带训练也将会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虽然瀚海情况特殊,在云雾海峡这道天险没被攻破前,估计用到周茗他们的机会不多,但钟庆然也没想着要把这个编制给撤了。福村本来人才就紧缺,撤掉之后,断了传承,再想拿起来,估计就难了。至少海上航行的知识必须传承下去,就算以后都不出去,不是还有整个瀚海可以让他们征服吗?
简明宇用过早饭后,便带着村卫队出门,地点就定在开荒队伍那,训练兼带行使保护的职责。卫队成员,其中三人从船工中抽调,另七人来自跟着钟家的七户族人,正好每家一个。
离开河湾村之前,简明宇便准备了不少制作弓箭的原料,经过那么长时间,这些材料早就制备好,可以拿来直接用。在海上时,简明宇已经做了好几把猎弓,后来,钟庆然跟赵庆要了不少工匠,其中就有一个技艺不算精湛,快知天命之年的军器师尹成,简明宇在他的指导下,开始学做长弓。
到现在为止,猎弓和长弓加一起,数量足够配备十一人的卫队,还有剩余,至于其他武器,这个好办,先拿船工们的顶上,等哪天找到铁矿时再让铁匠补充。若长时间发现不了铁矿,那等这批武器损耗完,大概只能用木制武器替代,村子武力将会一下子降低好几个档次。
没谁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没有铁器,可不光影响军队,还会影响村民日常生活。菜刀、剪刀、农具……家家户户都要用到这些,谁都离不开铁器,光想想以后拿着石器劳作的场面,就能让人浑身一激灵。
将人拉到地方后,简明宇便带着村卫绕着开荒村民跑圈,没跑多久,就叫停。这帮人包括那三个船工在内,耐力可都不怎么样,贸然上高强度训练,估计他们很快得趴下。不说下午他们还得出工,就他们有护卫村庄的职责在身这一点,便不允许他们这么做。若因训练之故把他们累倒下,这不就等于自废臂膀,任人宰割吗?
等所有村卫都活动开手脚,简明宇便开始教他们射箭。
一轮齐射下来,好几个年轻小子的目光都黏在村卫上,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羡慕,被身边长辈敲打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以前让他们入伍,估计没几个人愿意,现在吗,情况明显不同,虽然也存在一定危险性,但短时间内压根就没仗可打。况且,就这么点人,也打不了仗,也就是赶赶狼群,猎取山上下来的野兽罢了。这样的好事,谁不想要?可惜,卫队名额太少,七户族人已经一家出了一个,不可能再从他们那挑人,那些年轻小子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唳!”“唳!”
简明宇抬头望向天空,见两只鹰越飞越近,便长啸一声。
点白和鸣雷立即欢快地回应,在简明宇头顶盘旋一阵后,才俯冲而下,落在他脚边。
简明宇蹲下身体仔细查看,见两只鹰没受伤,便打发它们回家里待着,等庆然睡醒再给它们喂食。
钟庆然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一看沙漏,并不晚,也就辰时一刻刚过。
“唳!”“唳!”
一出帐篷,钟庆然便受到点白和鸣雷热情对待。两只鹰直接就偎依在他脚边,钟庆然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他决定收回之前的想法。他想得太过美好,两只鹰为了讨要吃食,真是连节操都丢掉了。
其实,这样的事并不是次,点白和鸣雷每次讨食都是这副德性,钟庆然也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只是他没往这上面想,谁让以往这个时候,两只鹰早就被简明宇喂饱,哪里用得着钟庆然费心这个?今天简明宇有正事要做,便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钟庆然,可不就让钟庆然白高兴一场吗?
看着拿翅膀扒着他腿的两只鹰,钟庆然只能投降,他自己都还没吃呢,倒是得先伺候这两个小祖宗。钟庆然痛并快乐着,翻出昨天剩下的猎物,给两只鹰各切了一小块,之后再丢几块进锅里现煮。
做完这些,钟庆然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他还没洗漱呢!待一切搞定,他从锅里端出温着的早饭,开始津津有味地享用起来。
饭食很简单,三个白菜肉包子,外加一碗海鲜粥。当然,粥里的海味并非昨天他钓的那些,那些在昨晚上就被他们吃得涓滴不剩,而是钟庆竹和钟庆书从海滩上所捡。
昨晚,钟庆然跟简明宇简单交代过做法,哪知早饭便吃上了,一想起这点,钟庆然觉得吃饭都更香了。
“唳!”“唳!”
“行了,别叫了,少不了你们的,这不是还没煮好吗?一会就让你们吃个饱。”钟庆然忙安抚。
吃得差不多时,他去灶台那看了看,见肉已经快煮好,他将其翻了个面,随后便回到饭桌前,继续消灭未用完的早饭。
钟庆然饭毕,肉也刚好熟透,时间掐得分秒不差。他可没有为此沾沾自喜,他哪有这份能耐?纯属巧合罢了。
见两只鹰已经吃饱,钟庆然从箱子里翻出一大撂画纸,这些都是他以前所画。两只鹰再聪明,也就只能听懂钟庆然和简明宇的话,反过来可不行,钟庆然和简明宇不懂鹰语,两人只能和两只鹰进行简单交流,稍复杂一点,两边都得鸡同鸭讲个半天,才能大致搞懂对方表达的意思。
钟庆然不想每次都这么费力,便作了很多实物画,有人物肖像,还有牛马等动植物,有这些做辅助,交流起来更加容易。
将草原上可能出现的动物和人的画像都摊放在地上,钟庆然对着两只鹰,开始盘问昨天它们一夜未归的事。
“鸣雷,你昨天出去一整天,都忙什么了?来,过来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