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故意化这种彩妆如果不是想掩饰什么,那就是别有居心,聂行风现在更倾向于后者。
果然听了他的话,女人的表情变了,连声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影片做宣传!」
「做宣传?」聂行风一愣之后马上明白了女人的意思,问:「你是影片里的那个演员?」
「是是,本来属于我的主角被别人抢了,我不甘心,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我爸爸是剧院管理员,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很熟,爸爸也支持我,说不会有人知道。」
居然有人支持女儿做这种事,聂行风很无语,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装鬼的?」
「这个影片播放前,但奇怪的是根本没人提闹鬼,没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好失败,没想到自己的演技这么差,电影里引不起大家的注意,现实里也是这样……」
说到伤心处,女人呜呜哭了起来,像是真觉得一切都是自己不够努力的结果,但她的话跟美美的话有出入,电影院里有人失踪是很久以前就出现的传言,如果她没撒谎,那就是她吓唬过的人都被怪兽吃掉了,或许是因为闹鬼话题的散播会对它的存在不利。
砰!
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震响,打断了聂行风的思绪,女人也吓得尖叫起来,下面剧院里在电影声效的作用下,没人注意到楼顶的响动,但近距离的他们感受尤为强烈,聂行风的心头猛跳,属于杀伐战神的罡气向他袭来,他知道傅燕文终于现身了。
情不自禁的,他握住了刀柄,女人也感应到了杀气,哆嗦得更厉害了,连声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显然她把杀气误认为是聂行风的意志,聂行风只好松开了抓她的手,冷静地观察四周,为了减轻女人的恐惧,再问:「平时谁会来这个房间?」
「没人来的,现在不景气,三楼以上都荒废掉了。」
「那你为什么会来?」
「我化妆时怕被人看到,所以偷偷躲在楼上,爸爸有钥匙……」
「那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女人用力摇头,看她的表情不像是撒谎,聂行风正奇怪为什么怪兽没吃她,她突然叫了起来。
「我家猫咪咪好像很怕这里,每次带它来,它都会躲起来,刚才它又不见了,人家都说猫通灵,它是不是看得见鬼?」
「猫咪?」
面对女人的询问,聂行风猛然想到怪兽的原身可能是猫,它的体型比猫大很多,但也勉强称之为猫,如果是猫妖作怪,那作为饲主的女人会侥幸活下来就能得以解释了。
女人还要再说,头顶又传来连声震响,宛如地震般的,天花板上的尘土纷纷扬扬,并伴随着奇异的怪叫声,那应该是徘徊在附近的阴灵的叫声,聂行风不知道该怎么指引它们往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道道黑影从缝隙间窜出,瞬间便消失无踪了。
震动的余波连续传来,感应到杀伐之气,聂行风凝神握刀,以防傅燕文的突然偷袭,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几声尖叫,依稀是猫咪的叫声,叫得分外惨烈。
「猫咪咪!」
女人的脸色变了,大叫着冲了出去,聂行风紧追其后,就见她在黑暗的过道里飞快地跑着,一口气跑到尽头,那里有一段很狭窄的楼梯,她沿楼梯爬上去,熟门熟路地跑进了某个房间里,却在看到房中的景象后,猛地停下了脚步。
聂行风紧跟着跑进,就见房子是空的,里面看上去颇为宽敞,吊灯在头顶上不断晃动,导致整个房间的光线忽明忽暗,吱呀呀的链条摩擦声有节奏的响着,当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
男人右手持剑,剑尖朝下,血迹从垂落的剑身上落下,一路延伸到另一头,那里躺着半只个头颇大的虎斑猫,它被拦腰截断了,肚肠摊了一地,身体的另一半则落在其他地方,乍看去,房间满是血迹,惨不忍睹。
怪兽应该就是这只虎斑猫的化身,没想到它的原形个头也这么大,看到它肚子里还没消化的东西都是嚼碎的骨骼皮肉,聂行风不忍再看,将眼神瞥开,看向那个男人。
似乎没想到有人会出现,男人脸上略露惊讶,在看到聂行风后,他表情中的惊讶更重,随即眼中闪过异样的炽热光芒。
那种光芒像是艳羡,也像是杀机,快得令人无法捕捉,跟他四目相对,聂行风心头一跳,手指情不自禁地颤了起来,那是战神临阵对敌时的激越之情,这种感觉他有,对方也有,因为他们骨子里拥有着同样的力量——男人正是傅燕文,但奇怪的是这次傅燕文没有用跟他相同的脸,而是另一张刚正黝黑的面容。
这张脸带给聂行风某种熟悉感,一瞬间,无数画面在眼前交替闪过,仇恨的、杀气的、相互征伐对峙的各种图像一起腾入脑海,他的思绪混乱起来,有些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真正经历的,直到女人的尖叫声传来,他的神智才骤然回归,就见女人全然不顾对方手持的长剑,发疯似的向他冲去。
「不要伤她!」
聂行风急忙大声喝道,同时冲上前想拦住女人,却晚了一步,喝止被傅燕文无视了,面对冲到近前的女人,他毫不犹豫地一剑挥下,剑锋划过女人的咽喉,顿时血流如注,随着她的跌倒喷洒了一地,聂行风奔近,只见她仰面躺在地上,鲜血从被割开的喉管跟嘴中喷涌而出,四肢急速抽搐着,显然已回天乏术。
第四章
「我说过了不要伤她!」
明知此刻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眼前的惨状,聂行风还是无法克制内心的气愤,也许傅燕文是神,但就算是神也有应该尊重的事,就比如生命,生命之所以珍贵,或许正是由于它的脆弱,所以才更要细加呵护,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开杀戒,这根本不符天神之德。
「她是普通人,不是妖鬼恶兽,为什么你连基本的查问都没有就动手!」怒视傅燕文,他冷声指责,「你从来都是这样罔顾人命吗!?」
似乎意外于发生在面前的事实,傅燕文有短暂的怔愣,眼神掠过仰躺的女人,露出懊恼之情,但随即就平静了下来,转而看向聂行风,懊悔的表情更重,不过聂行风有种感觉,他不是在后悔自己的误杀,而是气恼这一切被外人看到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自称杀伐之神的刑啊,」傅燕文恢复了平时的倨傲,看着聂行风,眉头挑了挑,「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更没想到一见面就被你指责,尊贵的天神大人,您好像忘了我是谁?」
略带揶揄的口吻,聂行风一愣,傅燕文面对他的反应跟以往不太一样,至少他没像平时那样扮成自己的模样,被问到,他压住怒火,上下打量对方,除了长相跟兵器外,傅燕文并没有变化,同样的倨傲张扬,将天神应有的霸气与罡气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张脸他并不熟悉,但似乎又在哪里见过,一时间脑海里思绪纷乱,隐约记起了傅燕文的身分。
「你是谁?」他茫然重复。
「我是跟你同等官阶的神祗,大人,」傅燕文的口气里充满了嘲弄,「别自以为是五帝亲手创造出来的,你就可以对我耀武扬威,我们是平级的,甚至超越了你,看你这副模样也配称神?」
脑海里灵光闪过,聂行风惊然回神,面对傅燕文的气焰,他冷声回道:「难道神祗就可以无视生命,胡乱杀人吗?」
「这不是胡乱杀人,是斩草除根,」傅燕文用剑随手往女人身上一指,「就算她是人,跟猫妖同流合污的话也该诛杀。」
「你从哪里得到他们是同伙的结论?」
「她身上有猫妖的气息,却没被猫妖吞噬,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可是她身上并没有害过人的戾气,身为奖善惩恶的神,你该最清楚!」
女人的四肢渐渐停止了抽搐,她已经死了,现在再追究这些已于事无补,但聂行风无法容忍傅燕文这种漠视生命的作风,而眼前的悲剧正是由于他的自以为是造成的。
「就算她跟猫妖有勾结,也不能成为你随意杀生的借口,这是人间,有人类的法律规范,轮不到你越俎代庖!」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像是被震慑住了,傅燕文有瞬间的错愕,随即便狂笑起来,「你是在指责我吗?看来时间没有改变任何事情,你还是跟以往一样虚伪。」
「至少……」
下面的话聂行风没说出来,因为傅燕文手中的剑已经逼到了他面前,他闪身躲避,谁知黑风闪过,傅燕文将另一只浑身墨黑的武器祭起,与剑同时攻击过来,罡气霸道凌厉,超越了属于有德者的温厚,反而接近于野兽的戾气,招招相连快如闪电,在房间里耀起一圈圈烁亮光华,将聂行风围在当中,几欲将他吞没。
聂行风不敢怠慢,抽出犀刃凝神抵挡,只听兵器相交的金属撞击声连绵不绝,相似而非的罡气相互排斥着,将周围搁置的事物震得向四方飞散,空气似乎也被过于凌厉的气焰影响了,汇成无形刀风在空间中延绵挥荡,地面上的血迹被厉风扫动,重新飞溅起来,血红斑点在傅燕文的驾驭下化作一场血雾,将整个空间笼罩在当中。
猫妖的内脏跟呕吐物也随之飞起,恶臭袭来,让聂行风作呕,他屏住呼吸向后退去,就见傅燕文的兵器在他的意念中攻击得更快,眼神烁烁,充满了杀机,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对方先前提出的所谓神形合一、所谓神祗分支都是谎言,傅燕文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他要杀自己,因为自己是唯一知道他滥杀无辜并且可以弹劾他的人。
于是迄今为止各种难解的疑惑在这生死交错中逐一浮上,明明他现在还处于极度危险当中,但谜题却不受控制地占领了他的思维,疑惑之索相互连接到一起,然后延伸至此,让他弄清了一直以来困惑自己的真相。
「小妹?小妹?」
房间外传来叫声,打断了聂行风的思索,有人被他们的打斗惊动了,随着叫声,一位身穿制服的老人跑进房间,发现倒卧在地的女人,他无视房中飞舞的各种物体跟杀气,跑到女人身边,抱住她大声嘶叫,然后又抬头看向他们,气愤地喝问:「你们是谁?你们这些混蛋,杀了我女儿……」
原来他就是女人提到的在电影院里做事的父亲,见他形似疯癫,显然把他们当成了杀人凶手,而这种状况下又没法仔细解释,担心他被刀风伤到,聂行风避开飞卷在周围的戾气,抢上前想将老人拉开,谁知傅燕文驾驭的法器紧逼着他,黑棍在空中划过墨黑光亮,向他后背袭来。
聂行风躲过了后心要害,肩膀却被棍条打到,痛得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老人的身躯被风卷起,撞向对面的窗户玻璃,跌了出去。
不顾得疼痛,聂行风咬牙抢身扑到窗前,探手抓住了老人的一只手臂,但那股下坠力太大,他也被带着翻出了窗口,身后杀气不绝,为了不给傅燕文趁机偷袭的机会,他只好顺着坠力跃下,同时另一只手挥出犀刃,藉助犀刃的力量缓冲坠地时的撞击。
还好窗外下方不是地面,而是电影院外围突出的天台,跟窗口只有一层楼左右的高度,天台颇大,上面有不少金属设备跟管道,夜色太黑,仓促间聂行风没注意周围的景象,他站稳后扶住老人,问:「有没有受伤?」
老人脸色苍白,呼呼喘个不停,在聂行风的维护下他没有受外伤,但看上去状况很差,一只手捂在胸口上不断打着哆嗦,聂行风还要再问,前方传来话声。
「这就是犀刃么?传说中可斩神杀魔的神器?」
傅燕文也从楼上跳了下来,长衣飘飘,在风中颇显侠士之风,但他的气场比动手之前更加阴戾了,顺着他的眼神,聂行风看到了自己手中的法器,刚才落下时他正是藉助于这柄刀保护自己的,傅燕文显然也看到了,目光烁烁,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对法器的觊觎之情。
他想占有这柄传说中的神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占有。
这是聂行风从对方眼中捕捉到的想法,不寻常的感觉腾上他的心头,他发现某些地方不对劲了,不,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因为……
「啊!」
思绪被叫声打断,老人突然甩开聂行风的手向一旁冲去,傅燕文身形一晃,抢在聂行风之前将他抓住,长剑抵在他的颈下,冲聂行风喝道:「把犀刃丢过来!」
「你在做什么!?」聂行风的喝声比傅燕文更大。
如果之前傅燕文杀女人还可以说是自负在作祟,那么现在他的做法则是完完全全的小人行径,他没把要挟的话讲出来,但聂行风清楚地知道他的目的——他对法器的占有欲强过了对善恶的判定,如果自己不将法器给他,他一定会对老人下手。
「把犀刃丢过来,天神大人。」像是怕他没听懂,傅燕文好心地对他微笑说:「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重视生命的话,应该不介意为此舍弃一柄武器吧。」
「你真是无可救药!」聂行风握紧刀柄,将刀举起来,凝视他的目光里充满愤怒,「为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