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西陵和渺追过来么?怎么会多了一人?
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是三个人,的确是三个人,是西陵,渺和……江漓湘?!他怎么也跟了来!是怕我死不了,打算再来往雪窝子里踩我一脚么?!
小离儿,你不要闹,听话,过来,慢慢的把手递给我,来,把手递给我。
渺轻轻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朝着我伸过手来,示意我抓住他的手,去他那边,“我跟你保证,以后,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再也不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再也不惹你不高兴了!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就算,就算你要让我接受上官西陵,跟他和平共处,跟他分享你,我,我也答应!”
渊离,你别动,别动,我去你那边,我,我去抱你回来,你,你别动,千万别动!
西陵的声音带着些干涩,让我只是听着,便觉得心疼,他的身子,本就还没好利索,又这般的骑马吹了冷风,可如何受得了?可别又染上了风寒,再遭罪才好!
我,我怎么了?他们两个怎突然都变得这么奇怪?就像,就像我一动,就会怎么样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霉运尽去?
我回头,背后的情景吓了我一跳,悬崖,看不到底的悬崖,呵,怪不得西陵被吓成了这样,他这是怕……怕我掉下去么?
悬,悬崖?!这里怎,怎么会有悬崖!这里,这里不该是凌,祁和罗羽的三国交界么?!难道,难道是我,是我跑错了方向么?!这,这可没路可逃了,我,我可该怎么办?总不能,总不能跳悬崖罢!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我所在的位置有多危险,我向来怕高,这一害怕,腿一软,便没出息的蹲了下来,浑身发抖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了……上回,被长洛从悬崖上丢下去,我是晕着的,还没感觉到什么可怕,这,这次,我,我的天,这悬崖,怎么,怎么这么高啊!
渊离!别怕!别往下看!
西陵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背上的袋子里取了绳子出来,一端系在马鞍上,一端系在了自己的腰上,侧着身,就往我所在的悬崖这边儿走了过来,“来,手递给我,慢慢的,身子别晃,别怕,没事,没事的!”
我闭着眼,强忍着害怕,依着西陵说的,慢慢的伸出一只手去,却不想,一个重心不稳,脚下的积雪又一滑,便往悬崖的下面栽了下去。
渊离!
小离儿!
小东西!
我向下落了一小段,手腕突然被什么人抓住,扯得生疼,某个恍若隔世的称呼,让我忍不住微微一愣。
仰头,却见江漓湘正抓着我的腕子,另一只手……攥着一柄精美的匕首,那匕首的锋利,刺进了山石,承载着我们两人的重量……那匕首,怎得那么……眼熟?
还是那么怕高呢,小东西。
见我诧异的盯着他看,江漓湘竟突然笑了出来,攥着我腕子的手,也跟着稍稍紧了紧,“这么大的人了,还爱使性子,以后当了皇帝,如何能成明君?”
恍若十几年前,那皇宫墙头的浅笑,那偷我院子里柿子的白衣少年,他说,你说这柿子是你的,你叫它,它可答应?
恍若十几年前,那御花园里的调侃,那看着我修习了半个月,也拿不稳短剑的“先生”,他说,你这么笨,怎竟能是鸢妃娘娘那文卓武绝的人的儿子?
恍若十几年前,那寝殿里的告别,那已成了我每日醒来睁眼定会看到的习惯,他说,今日,怕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了,我不得不去一个地方,不得不去救一个人,你,会记得我,会念想我么?
岩哥哥……
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初见渺时,会没见他的样貌,便被他吸引……呵呵,原来,我一直都不曾发现,渺的眼睛,跟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长得如出一辙……
眼泪,忍不住便落下来。
小东西,别怕,我拉你上去。
见我哭了,江漓湘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又笑了起来,“你还记得我,是么,小东西?你还记得岩哥哥,对不对?”
就算,记得起过去,也,回不到当初,我的岩哥哥已经没有了,你,是江漓湘,只是江漓湘。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这辈子活得,也都跟话本儿里的故事般的跌宕,如果,换了以前,我定会开心我的岩哥哥回来了,可是,现在,让我感觉到的,却是除了讽刺,就是讽刺,“我不会让自己跟你再有半点儿瓜葛,更不会让自己再亏欠你半分人情,愿,自此别去,再不相见。”
我伸出另一只手,在江漓湘难以置信的痛苦目光里,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让自己失了最后凭借,往悬崖的底下落去,呵呵,话本儿里的男主都是掉下悬崖也不会死的,不知,我这活得跟在话本儿里的人般的笨蛋,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幸运?如果,当真被摔死了,也只当是我倒霉罢,总好过,欠一个我恨不能他死的人的人情,这辈子,都没法儿对他下手!总好过,跟了西陵回去,被所有的人冷嘲热讽,连累着西陵也倒霉!
风声呼啸,我以一种不知多快的速度下降,隐约里,我听到西陵近乎绝望的声音,他说,渊离,渊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风声呼啸,我的身子被不知多少自悬崖的缝隙里长出来的树枝刮到,疼,却不及心底的寒冷,隐约里,我听到渺状似誓言的话语,他说,小离儿,天上地下,你休想弃了我一个人,独自离去,我会让人寻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就是死,也只能葬在江家的祖坟里!
风声呼啸,我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湿,我听到江漓湘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要告诉我的解释,他说,小东西,你便那么恨我么?宁可死,也不愿让我拉你上来,也不愿再跟我有半分牵扯?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不该幻想着两全其美,既让你平安喜乐,又成全渺儿,我错了,错了,你回来,回来……
许是我当真不重,这一路下坠,被一些树杈乱草阻挡了几十下,就减缓了速度,待到崖底的时候,落进水潭,才只沉下去了不足三米深,扑腾几下,便就浮了上来,除了衣裳破得没法儿再看了之外,身子上,竟只受了些皮肉伤,连骨头,都没有折上半根!
呵,我就说,我不该死的,话本儿里的那些什么男主掉悬崖什么的,都不会死不说,还能学得些什么绝世的功夫,唔,不知道,我这也侥幸没死的,是不是也能寻到什么隐世的武林秘籍,从此变成什么武林高手?
我吐出一口算不得太凉的潭水,甩了甩脑袋,凫水游到了岸边,使了劲儿的爬上去……咦?这水怎一点儿也不凉?这大冬天的,山间的潭水什么的,不该是凉得刺骨的么?难道,我这是霉运尽去,从此往后,就不再倒霉了,连掉下水潭,都能碰巧遇上了温泉?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大冬天的,都一点儿都不冷,唔,该不会是……我其实已经死了,自己还不知道罢?
作者有话要说:
☆、阿毛?阿毛!
真是倒霉,这兔子不拉屎的鸟儿地方,能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啊?!就算当真是有人从上面掉下来了,也早该死得不能再死了!有什么可查探的!一群该死的东西,分明就是拿着我开涮!
不远处,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往我这边走来,隐约可见,有几只什么动物跟着他,毛皮闪亮亮的,很是威风和看他不起,“哎呦,我的毛大爷,你老人家就别拿我这倒霉的人开涮了!我好好儿的一个陛下亲兵,被派来伺候你,已经够委屈的了!你还这样三天两头儿的溜我,到底我上辈子是欠了你钱,还是欠你命啊!”
毛大爷?呵,这是什么动物!这么大的架子,能让个大活人称呼成大爷!八成,是这人的主子养得什么金贵宠物罢?
我理了理衣裳,竭力让这所剩不多的布料,遮挡住我的身子,以防被人当成了是乞丐,打个半死丢出这附近去再挨冻,唔,好歹,霜给我的易乐庄的印鉴还在,我只消寻到个好人,带我去了有易乐庄分号的地方,就能跟那管事兑出钱来,置办衣裳和所需,然后……找个谁都寻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唔,那兵书里的话说的好,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我这种没半点儿照顾自己能力的人,去隐于林定然得饿死,所以,恩,为了安全,也为了不饿死,我还是大隐隐于市罢!
什么人!
那领着动物的人发现了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便突然便摆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从那上边掉下来的。
我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几乎破成了碎步的衣裳,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指了指背后的悬崖,以示自己没有要冒犯这里的意思,“我不知道这里是不能随便进来,对,对不起啊,那,那个,我,我马上就,就走,马上就走!”
毛大爷,这人冒冒失失的进来那位大人的别院,你也是不能忍的,对罢?不如,你老人家,今天就吃他罢?
那领着一群动物的人半点儿要听我解释的意思也没有,只邪笑着伸了个懒腰,转身,对他身后问了一句,“你老人家若是嫌这个人脏,我也可以帮你把他塞进水里去洗干净了,恩,你也吃饱了,我也不用再跟那些老东西们禀报,在这里遇上了外人,这种两全其美的事儿……”
嗷呜——
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呃,熟悉?!这声音,这声音……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树丛后面冲了出来,以我的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我扑了过来!
完了!
我顾不得多想,本能的,脑子里变涌出了这两个字,我是人,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野兽,真亏的我刚才还以为自己的霉运都过去了,以后,就不会再倒霉了,这,这才这么一会儿,就,就又要倒霉了!难道,难道我这从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死的人,最后,最后竟要死在一头野兽的嘴里么?!
毒药,我的毒药呢?完了,该死的,我一直都会装在身上的毒药,被渺那个坏蛋抢走,给江漓湘了!
我死心的闭上眼,被那动物扑倒在地上,只等着被它一口咬下来,结果了我的性命,不想,那动物扑倒了我之后,没但没咬我,还伸出了舌头来,在我的脸上,轻轻的舔了舔,以示亲密。
呃……这……
我难以置信的睁眼,却见一个比我的头还大的狼脑袋凑在我的面前,猩红色的舌头,锋利的牙齿,白色的毛……白色的毛?!
阿毛?
我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犹有些难以置信的伸手戳了戳压在我身上,满眼兴奋的白色巨狼,怯怯的问了一句,“你……你是我的阿毛么?”
这白狼好像比我上次见的阿毛胖了壮了一大圈儿,而且,唔,这里离着凌国的帝都足有几千里的路程,一只狼,貌似,好像,大概,怎么也不可能,跑的到这里来罢?
嗷——
白色的狼吧嗒着嘴,半点儿狼的尊严也没的拿舌头舔了一圈儿自己的嘴,然后,哈着白气,用它那又宽又厚的舌头,在我的脸上舔出了一道长长的水迹。
是阿毛!真的是阿毛!只有阿毛才有这样的坏毛病!它小的时候,我想了许多的法子,都没能给他改了的,让我深恶痛疾的坏毛病!我真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以前我最最讨厌的事儿,现在,竟成了我的惊喜!
毛大爷,你搞什么啊?!赶紧咬死他啊!
那带了阿毛出来的人自然听不到我和阿毛之间的说话,眉头一拧,从腰间抄起一柄长刀便快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你以前不是最爱吃活的东西么?这次,难道因为是人,就下不去嘴了?好罢,好罢,我帮你先杀了他!”
听了那人的话,见了那人手里的刀子,我吓得忙不迭的往后退,却被阿毛压在身上,动弹不得,眼见着那人手里的长刀,就要扎进我的身子,突然,听见阿毛“嗷呜”一声,转身朝着那人扑了过去,朝着那人的颈子,一口咬了个干净利索!
阿毛,你,你,你怎么把,把他给咬死了!
我被那人颈子里出来的血喷了一脸,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忙不迭的侧身趴在地上,挤住肚子,“这,这样,被,被你现在的主人罚,可如何是好?!”
许是这一下太过刺激,我只觉得之前的难受又来了,难受的吐出来几口黑血,晕了过去。
朦胧里,好像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