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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封存,却不是主子该去上眼的东西,除非下面真的是出了大错儿,不查不行了。基本上,血滴子这种存在,很少有贪那几金几银的,就别说说出去不说出去了,给人知道的话,那真是全家没命的事儿。

    永璂随手便把账本扔到一边儿,拖着夏子微就往床上拽,口中道:“哥哥上来歇歇吧,到底什么大事儿?反正都决定了的,瞻前顾后也不是办法,咱们总是一处的。”

    这话到底还是说得让人明白。

    的的确确,反正都已经决定了,瞻前顾后的像什么话?现在即便是逼着乾隆退位了,五阿哥也做不得皇帝,到底还是在其余人里头选,老四、老六出继了,老八腿脚不好的,十一与十二并无夺嫡之意,老三早就心灰意冷,十三、十四还小——这些人扒拉一个遍儿,可不就是只有十二有机会么!

    但是十二有机会,却也不能让人知道是十二要下手的。夏子微也知道,必要时候,他便要出来顶缸,不然这在前朝就说不过去了,怎么着也得给小十二立个好名声。

    然而永璂却不觉得这事儿有多大,乾隆本就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要搞死他可真是太容易不过了,只不过他没打算搞死他罢了——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当然,现下不能搞死乾隆。现下南方有缅甸蠢蠢欲动,西边儿的西藏虽然平定了,到底还是根基不稳,西北的回疆这回过来,也要乾隆出面——毕竟永璂年轻,若是弄死了乾隆他上了位,那周边的确没那么好稳定的。

    “要做,就要不留痕迹。”永璂道,翻身靠着子微,把脸蛋儿也贴在他脸上,“也得循序渐进,却不是慢吞吞。”

    子微点了点头,伸手把永璂推开一些:“这都暮春了,你也不嫌热的?”

    “这叫哪门子的热啊?”永璂又贴了过来,“倘若这是热的,那皇阿玛夜夜召了侍寝,不得热伤风了?”

    这话说得俏皮,把夏子微逗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连大笑都忘了,呆愣愣的,直到被小十二亲了两口,这才回过神儿,到底笑了一会儿,翻身掀了被子蒙住头,呼呼睡去。

    待他呼吸平顺了,永璂这才捡起旁边的账本翻看了小半个时辰,瞧着东方泛白,才放下账本,缩进被窝里睡了去。

    翌日。

    那容贵人因着老佛爷的缘故,更是苦逼兮兮的,每日以泪洗面不说,还专门儿到皇后那里哭诉自己多凄惨多无辜多可怜,那小模样瞧着就真真儿是被虐待了许久一般。再加上她说死不换下自己的民族服饰,因而被桂嬷嬷扒了外皮,就剩下里面的那一条裙子,瞧着端的是单薄可怜。

    因着这女人瞧着可怜,那皇后听她告状的时候没有一同眼泪汪汪,想来便有些恶毒的样子了。魏贵人与容贵人同为贵人,却是待遇身份大不同的。容贵人人家是皇帝新宠,原本也是一个外族的族长女儿,即便说是外族人不能乱了大清的血统,可她却只是个婢妾,只需有美貌便有无限荣宠的,总比魏贵人那半老徐娘还失了圣宠要强上百倍。

    但是魏贵人却是个擅于抓住机会的女人。

    倘若不是善于抓住机会,魏贵人又怎么能从一个洗脚婢爬上妃子的位子,又生了三个孩子?偏偏阴沟里翻了船,让白双月那个妖女狐媚子把她顶了下去,再是娘家不争气,她也是毫无办法。

    但现在这容贵人就是老天赐给她的好东西。

    这般一想,魏贵人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扶住哭得扑到在地的容贵人,整个人也是凄惨而又担忧的,怕得瑟瑟发抖状,哽咽道:“娘娘……皇后娘娘!容贵人刚刚入宫,多少事情还不省得不清楚,您就饶过她吧!奴婢……奴婢愿意代她受罚,娘娘,娘娘,奴婢愿意的,请娘娘责罚奴婢吧!”

    她这般大哭大闹,怎么还能没人去告诉乾隆?这乾隆在前面养心殿里还琢磨着怎么讨好他的美人儿呢,结果就听到这么一说,只说是容贵人在皇后跟前儿哭得直发晕,魏贵人连忙过去护着,说是要替容贵人领罚。

    乾隆一听这话,心里急得就跟火上房似的,也不管不顾了,直奔着坤宁宫就冲过去,脸上的愤怒也瞧着是压制不住的样子。结果进了门不用通传,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皇后也是略带哽咽地说:“容妹妹哭得可怜见儿的,我瞧着也是心疼的,只是……这规矩就是规矩,妹妹不愿意换了衣衫,本宫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事儿便是妹妹性子脾气再硬也拗不过去,莫不如顺了老佛爷,好歹也只是早晚请安的时候换上罢了……何苦这样强着呢!”

    这话说得也是十分熨帖,乾隆一听,也不觉得什么惩罚不惩罚的,那魏贵人又哪儿冒出来的那话?

    这时,又听白双月道:“魏贵人,你可是宫中老人儿了,这事情明摆着的,你哭着喊着就要代容贵人领罚,可是谁告诉你了皇后娘娘要罚容贵人了?容贵人是外族,脾气秉性、习惯风俗,与我们都不大相同的,规矩也都没听全一遍呢,这书上也说过‘不知者不罪’,莫不是魏贵人你真的一眼书都不瞧?再者,便是最简单的,但凡是个人,三岁孩童也知道这句话罢?你何苦在这里编排皇后娘娘?”

    这句话,说得一干嫔妃不断赞同。

    “魏贵人可是被罚怕了的,”纯贵妃一旁开口,语气中满是讽刺,“以往她专宠着,皇后娘娘斥责两句就是善妒,不叫后宫雨露均沾的,人家才不是三岁娃娃,三岁娃娃但凡有个好教养,也知道要与姐妹们多多为善的道理。”这句话,就是替乾隆开脱,把专宠的事儿全都推到了魏贵人的身上,这可让她成了后宫妖妃了。

    但凡后宫,专宠是大忌。

    远了说,妲己、妹喜之流俱都专宠;近了说,世祖皇帝专宠董鄂妃,最终更是险些断送了刚刚坐稳了的江山。

    因而,那纯贵妃的话,倘若后宫里就是这么几个女人听了,也就是讽刺一番魏贵人现如今失宠还装作贤惠人罢了,可是偏偏乾隆喜欢听下巴磕,偷听的事儿便是他最爱做的,尤其是爱偷听自己老婆们的闲话。所以这么一听,他瞬间就把自己之前似乎魔怔了的抽风俱都推到了魏贵人的身上。

    也该着是魏贵人倒霉。她这刚刚被几个女人轮番骂了,后脚乾隆进了门,一脚就踹在她胸口上,把她生生踹个吐血。人也彻底晕厥了过去,直到太监手忙脚乱把她抬下去,又招了个太医敲了敲,这才稍稍转好了些。

    当天,皇后跟白双月又是得了不少赏赐,二人又给乾隆好好收拾了一番,让他去找容贵人。

    而这时候,夏子微又使出了他的五毒手段,给那魏贵人下了一味药材,名曰“人参芦”,却是一剂催吐的药物,原本是用来解毒散瘀的,现在给魏贵人吃下正正好。

    ☆、一百零五、渣龙含香

    一百零五、渣龙含香

    这魏贵人吃进去了人参芦,胃里一阵恶心,再加上之前在皇后宫里哭了半晌,身上自然懒懒的不愿意动,而这一系列,却合了有孕的样子。

    魏贵人自己清楚,她没接触过男人,即便是皇帝也有一年没有召她侍寝了,这孩子怎么可能自己跑到她肚子里?这般一想,魏贵人吓得白了一张脸,也不敢宣太医,只能自己围着被子坐在炕上,眼里满是恐慌。

    “小主,用晚膳了。”春草因着之前没有被送给乾隆,年纪也大了,因而她也被放了出宫,现如今伺候的便是腊梅,只是这腊梅从来踩低捧高,当年魏贵人是令妃的时候她百般讨好,现如今变成了魏贵人,她便总打算要离了魏贵人,因而也不怎么殷勤伺候。

    但最基本的,端茶送水她也还不能推却,因而只能过来穿膳。一进门,就见魏贵人缩在炕里,还围着个锦被,模样凄凄惨惨的,瞧着就不是个有福的样子,腊梅便越发瞧不上她这模样了。

    “小主,传晚膳了!”腊梅又说了一遍,也不管魏贵人什么反应,径自去了。

    不多时,腊梅转回,底下自然有两个伺候的小宫女摆膳,她倒是站在一边瞧着。而魏贵人这时候哪里还有吃东西的意思,只是缩在棉被里瑟瑟发抖。

    “小主,可别浪费了吃食,你还当自己是令妃娘娘呢?”腊梅凑到魏贵人耳边,冷哼道,“要是不吃,奴婢可就谢小主赏赐了。”说着,兀自去端了两盘自己喜欢的菜,挪到一边,又转身去叫刚才那两个小宫女进来,把其余的菜都端下去随她们自己享用。

    这魏贵人饿肚子的事儿,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个宫女儿做得熟悉,连守门的小太监也得了好处的,便愈发觉得魏贵人性软好欺,蹬鼻子上脸了起来。

    “五阿哥到——”这时,一阵通报,魏贵人听了这话,登时就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掀开被子就下了炕,直奔大门口而去。

    “令妃娘娘!”永琪一瞧魏贵人出来了,脚上还没穿鞋,吓得连忙过去,“奴才呢,怎么不伺候着?!”

    “五阿哥!五阿哥!”魏贵人哪里还管得着奴才,她现在只求有人能救她就阿弥陀佛了,什么奴才啊奴婢的,统统都不管她才算是好的,要是谁多看她一眼,她也觉得自己是被人瞧见了什么错处来——这不知哪儿来的崽子就掉进了肚子,反常即为妖,倘若是正值圣宠的时候,到可以说是天降福星,可现如今,她也与被打入冷宫差不了多少,这肚子里的肉块,指不定是什么妖物呢!

    然而,魏贵人还真是想多了,并不会有人将她当做妖物就是了。

    永琪瞧着他一直当做母亲的魏贵人这般形状,心中十分凄凉,更是感慨万千的,马上就过去满面怜惜道:“娘娘受苦了……是永琪不孝啊!”

    “永琪啊!”一听这句“不孝”,那魏贵人也想起来自己的三个孩子,再瞧着眼前的永琪,更是觉得这辈子所有人指望都在这孩子一人身上了,瞬间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那哭相,再也不复当年“梨花带雨春一枝”的姿容,反而多了些真真正正的慈母意态,瞧着倒是满身的人间烟火气了。

    “我这一落难,身边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小七、小九不在我身边,十四也被带走了……现如今,怕不是早就忘了我这个亲生的娘亲,永琪啊,也便只有你,还知道来瞧瞧我这若萍无根之人,将来我去了,也求你给我上柱香烧些纸,不叫做个孤魂野鬼罢了……”魏贵人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却实实在在是她的心声,一边说一边哭,泪珠儿滚得满地都是,到底是凄惨得叫人心酸。

    这番哭泣与着之前她春风得意时的那些流泪做戏比较起来,却是更为动人心魄,只是这动的只有心中酸楚,之前却是心中得意。

    五阿哥与魏贵人略收了收眼泪,亲自做儿子的形状,虚扶着魏贵人进了屋子,又倒了茶水奉上,这方才坐到下面的墩子上与她说话。

    因着五阿哥来了,腊梅等人也才做了表面样子,瞧着像是忠心的,却仍旧有着攀龙附凤的意思——这五阿哥毕竟深得万岁宠爱,她们又怎么不想飞上枝头?

    魏贵人留着五阿哥说了一会儿话,意思无外乎求他帮忙带点儿东西进来。

    当年魏贵人在宫里受宠,她也叫手眼通天,更何况她的父亲清泰在内务府,管着的事情或大或小,也尽是宫里的一摊子事儿,时不时带些东西进来给她,那叫一个便利,自然许许多多物件儿也都是用来行那阴私手段的。

    而现如今,她也就只能求着永琪帮忙了,之前自然也是一连串的讨好,夸得永琪北也找不到了,方才提了出来。

    “贵人这般说,真是折杀永琪了。之前种种,贵人关照永琪良多,现如今哪里会不帮忙呢?”五阿哥说着,又站起来给她行了个礼,“三日后定然将东西送来。”

    要说这永琪也是知道那些东西在宫中也不是很常见,到底是他那贝勒府里有一些,是用来给他府上养着的侍卫之类活血散瘀用的,诸如川穹、桃仁、没药、乳香之类,不过他想得也不多。以前倒是只知道红花、麝香这东西不怎么样,而魏贵人提出的药物,却是没什么的。

    然而五阿哥哪里知道,若是刚坐胎,把活血散瘀的药大剂量地喝了,再多蹦跶两圈,便是怀了哪吒也得落了。更何况,这药也下恶露。

    这边五阿哥跟魏贵人说完了话,心中无限悲凉,虽然在宫中走动,又是暮春时节,花红柳绿的好不热闹,可他却只觉得眼前一切,尽褪了颜色,只余下黑白而已。

    “五哥。”永璂跟夏子微正在御花园里带着小十四玩耍,瞧见了五阿哥,连忙带着小十四过来问好。

    “这……永璐也这般大了啊。”永琪瞧着小十四,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