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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她嗤的一笑,“他怀疑我,我也很怀疑他。成扬,你直说吧,你是相信我们中的哪一个人?”

    40

    成扬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法断然说出“我相信你”四个字。

    宇晴站在海崖边的人行道边,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裙子腰线恰好收在小腹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她和以前一样漂亮,但带着怒意和嘲讽的眼神却让成扬感到全然的陌生。他曾经的哨兵搭档会生气,会尖锐地质问敌人——但从来没这样对待过朋友,也不可能听到了公会遇袭的消息,仍无动于衷。

    她变了,成扬想,在生死关头走一遭,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宇晴,都有些不一样了。

    “我没有怀疑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意思。”他说,温和地,踏一步上前,伸出左手,“宇晴,你可以来读读我的思维。”

    叶宇晴后退一步。

    她扬起脸,狐疑地瞪着成扬:“同时顺便让你入侵我的大脑,是吗?”

    成扬摇头:“你忘了吗?我承诺过的,除非你同意,我永远不会这么做。”

    她环抱着双臂,咬着下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上前一步,也抬起左手。她中指上有个白银戒指,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成扬的目光被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回忆自己之前是否见过它。

    宁飞在他背后低声喊:“成扬,你不能信她。我认得那枚戒指。”

    迟了,他们的手相互触碰。戒指磕到指尖,成扬微微一疼。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忽然弹出来,刺了他一下。

    宇晴嘴角弯起,固定成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股拉力将他扯进去,带入巨大的精神漩涡里。柏油道细叶榕碧海蓝天全都挤作一团缩成渺小的点,无数痛苦怨恨不甘的嘈杂的思绪从四面八方涌来,如飓风如海啸。成扬咬住舌头,穿过漩涡中心,将自己的精神力牢牢扎根在地底,才不至于被卷走。

    宇晴放开他。

    成扬心如擂鼓,脊背微微颤抖。不过短短一秒,却彷如在熔浆里走了一遭。枪,他想,立即伸手向下,结果发现早被宁飞夺走。

    “我都看到了,难怪你选了他。”宇晴说,“本打算直接骗你回去,想不到还得动手。”

    精神力忽地暴涨,叶宇晴却后退着避开,取下戒指,放回口袋。

    成扬直视着她的双眼,沉声逼问:“宇晴的精神图景不是这样的。你究竟是谁?”

    随着他的话,精神波织成看不见的网,向她罩去。“宁飞!”成扬喊道。宁飞应声抬手,六发子弹朝对面的人射去。

    她侧身藏入树后,躲过这一波无形的有形的攻击。枪膛已经射空,成扬将弹匣也扔过去,好让宁飞续火。

    “这可是叶宇晴的身体。”她在树后说,“你新找的哨兵下手真狠。”

    “你究竟是谁!”成扬说,同时做出手势,暗示宁飞两面夹击。

    哨兵已经快手装填好子弹,看到成扬点头,便持枪上前开火。成扬深吸一口气,合拢双眼,专心捕捉对方的精神线。

    那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对手,洋甘菊气息的精神波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稍微碰到一点,便向两边躲开,朝成扬的后方迂回逼近。精神图景在前面敞开大门,只等四面合围,再将他拖回那可怖的场景中。成扬不敢冒进,只能将自己的力量扩散得更开,徐徐图之。

    “你问问宁飞。”她清晰地说,声音盖过消音后的枪响,“这枚戒指代表了什么?”

    另一头的战况似乎并非如此顺利,宁飞发出吃痛的闷哼。过了几秒,才答道:“琦姐。”

    成扬皱起眉,更小心地靠近那片精神领地。宁飞等不了他的迂回,他必须改变策略。

    “什么意思?”他问,企图让敌人说更多话,分散注意力。洋甘菊的精神波依然一触即缩,他别无良策,稍微犹豫片刻,只能用屏障保护好核心,全副精神力拧成长针从图景上刺进去,扎入一滩乌黑的浑水里。

    “我是管琦,别人都叫我琦姐。”

    这句话在图景里震荡出一圈圈波纹。

    他闭着眼,却看到了无数个骷髅。神经元延伸出数不尽的轴突与树突,像长长短短的苍白的触手。骷髅被缠绕着悬挂着,随着声波而晃动。这景观如同风拂过风铃,白骨的脚尖与脚尖碰撞出啷当回音。

    骷髅林的中央,脑细胞相互交织纠缠,形成大脑的形状。它躺在浅浅一滩水里。透过万千枯骨,有一个女声传来:“过来,成扬。”

    成扬悚然睁开双眼。

    还是白沙岛的景象,他在这一瞬重回人间。战斗已经分出结果。枪握在管琦手上,枪口对准宁飞。他的哨兵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一点小惩罚。”管琦说,“我得提醒一下他,探针是怎么来的。”

    “那……”成扬问,声音干哑,“宇晴呢?”

    她偏头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头:“脑死亡,身体归我了,回收利用。”

    宇晴果然还是不在了。

    仿佛有冰水漫入胸腔,成扬突然冷静下来——甚至有些冷静得过分了。他点头,最后问道:“你要杀我?”

    “原本准备杀了。”她说,“但现在觉得有点浪费。还是之前那句话,你跟我来,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成扬没说话。宁飞还在枪口下,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其他选择。

    “真麻烦。”管琦小声自语着,将宁飞踢到成扬脚下,转身将手枪对着成扬,“你带着他,走在前面,我为你指路。”

    宁飞明明已经意识不清了,却仍死死咬着下唇,颤抖着忍痛。成扬弯腰把他抱起来,一只手托在后脑。顺着他的动作,宁飞自然而然地侧过来,脸贴在怀里。他身上全是汗。成扬想,是不是应该为他做个伤害转移。

    管琦突然发声:“我警告你,最好别有任何小动作。”

    “没有。”成扬说。

    一只萤火虫悄无声息地从口袋里飞出来,沿着成扬指尖绕了半圈。成扬懂了它的意图,眨眨眼,目不斜视地继续朝前走。它扑腾着翅膀,开始亲昵地蹭宁飞没有血色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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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对的朋友们请自取

    _(:3」∠)_ 攻亲手虐家喵不符合我的萌点,真是愧对大家的希望了…… (说起来,之前写小蓝字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果然养猫要绝育……)

    41

    他们沿海而行。

    街边一幢连一幢,全是低矮的欧式建筑。森白的外墙染了年月留下的黄斑,又被爬山虎苍翠的枝叶掩住。摄像头通常安置在窗沿下方,却全被破坏了。四周空无一人,只剩海风穿透绿叶的轻微的沙沙声。

    “前面右转。”管琦说。

    成扬沉默地听从她的指示,拐入一条细窄的街。两边的墙只比肩膀宽一点点,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调整一下抱着宁飞的姿势。

    “别磨蹭。”管琦说,“就快到了。”

    他被指引着向前,在一扇破旧的小木门前停下。“是这里吗?”他问。

    “开门。”

    门朝外开,里面是一段漆黑的向下的楼道,看不见底。潮湿的空气与淡淡的腐烂的气息一同扑面而来。萤火虫扇动了一下翅膀,蛰伏在衣袖间。成扬扶着墙,小心翼翼向下走:“为什么要我们来这里?”

    管琦说:“我想见见你的精神体。那天早晨你在桥头,逼退了秃鹫近百人手,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当时你……”他问,“不,当时宇晴还不是你。你也在场?”

    “我不仅在,而且离你们很近。”管琦笑着,轻柔而缓慢地补充了一句,“是我杀了叶宇晴。”

    萤火虫在他的袖口冲撞。

    “是你。”成扬将一瞬间激烈起来的心跳压抑下去,深呼吸,让腐朽的气味在肺叶间循环,“你怎么办到的?”

    “现在还不是解答的时候。”

    向下的楼梯见底,四周没有光,他睁着眼,却找不到路。成扬站定,低声说:“别用宇晴的身体。我与她的契合度不够,你见不到我的精神体。”

    “左转六十度。”管琦冷冰冰说道,“多了,再转回去一点。没错,就是这个方向,继续走。我喜欢用她的身体,年轻漂亮,还是个哨兵。”

    “你不能这样做。”

    “那我该用谁的身体呢?”管琦问,“被我拐来的那群小哨兵的?纪永丰的?宁飞的?”

    “你自己的。”

    管琦不理他的话头,自顾自轻飘飘地说:“宁飞应该不错,听说他与你的契合度相当高。要是通过他的眼睛,我一定能看到你的精神体。”

    “你用不了。”

    “哦?”

    “宁飞也是哨兵。”成扬指出,“他的实力不逊于宇晴。如果你能用他的身体,一早便据为己有了吧。”

    管琦说:“站住。”

    成扬停下脚步。

    黑暗之中,管琦按下一个开关。啪的一下,而后有重物缓缓升起。等一切动响落定,她指挥道:“好了,走吧。”

    成扬迈开步子,边走,边继续说:“我猜,你只能用宇晴的身体。因为她是脑死亡——”这三个字在他心里扎了一下,“——而其他一切生命体征都在。”

    “你很聪明。”管琦说,“但你还是想错了。不论是脑死亡的叶宇晴,还是脑袋里安了探针的那群小哨兵,他们的身体我都能用,只要我高兴。宁飞确实是个例外,但这无所谓。我按一个按钮,就能让他痛得受不了。”

    成扬沉默片刻,突然说:“我明白了,宁飞的探针植入得最早。”

    “不错,初期半成品。无可避免的缺陷和误差。”

    “那你打算怎么获取我的精神体?”成扬问,“为我进行手术,植入最新的探针吗?”

    管琦在他身后笑了。

    腐烂的气味越发浓重,路似乎已经快到尽头。萤火虫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想要飞出去。成扬握住袖口,在心里对它说,冷静,再等等。

    他低声问:“我只是想不通,你都已经胜券在握,为什么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你已经见过我的真面目。”

    “哦?”他问。

    管琦轻声下令:“停。”随后是一连串细碎的声音,手枪保险栓拉下,钥匙叮呤入锁,锈蚀的金属门轴吱呀地动。她慢悠悠补充道:“提醒你一下,枪还在我这。带着你的新哨兵,一起进去。”

    “这是哪儿?”

    “术前病房。”她最后说,将门哐当一声关上,反锁。人随脚步声一同远去。

    没有灯,也没有窗户。成扬先找到一片地,将宁飞放下,再跌跌撞撞摸索四周的环境。除一扇铁门以外,四周全是墙。墙上斑斑驳驳全是划痕,不具有特殊意义,估计是先前的囚徒用来发泄心中的绝望与恐惧的——在漆黑的环境下,分不清白天黑夜,久而久之,对时间流逝也失去了概念。

    他踢到一个尿壶,空的,找不着床。宁飞仍未醒来,呼吸依然粗重得发着抖。成扬叹了口气,将他拖到门边空气较为流通的地方。管琦应该已经走到听不见他们动静的地方。一个毛茸茸的头蹭到成扬怀里,湿漉漉的长着倒刺的舌头舔舐他的手背。

    “别担心。”成扬轻声安慰,“我会把你们都带出去。”

    萤火虫的尾部没有光,他只能凭着感应知道自己精神体的位置。它绕着黑猫的脑袋飞了半圈,在成扬的手背短暂停滞了片刻,穿过门的缝隙飞进一片寂静的黑暗里。

    向导叹了口气,压下心里杂乱的思绪。他低下头,与宁飞的前额触碰在一起,合拢双眼,融入宁飞的意识表层。

    42

    笼子小而闭塞,挤得宁飞蜷缩成一团,难受得不得了。栅栏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尖利的刺,扎进身上大脑里,淋漓的鲜血伴着割裂的剧痛。

    有人将他从笼子里放出来。

    顺着一条闪着绿光的小路,他走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阳光洒落在全身,暖洋洋的,让他不由自主地眯上眼想抖一抖毛,再打个滚。脚下是柔软的泥土和青草,踩上去,便形成一个梅花形的小脚印。

    不能随便踩,他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