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机会?”白羽挑起眉头。
“对,给你机会,”浮霜道,“你几十文钱几十文钱的做鸡蛋灌饼,白手起家固然是本事,可这需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才能开拓出一番天地?人生不过数十年,匆匆而过时不再来,你难道就不觉得可惜?如今我却能给你一个机会,从万贯家财起步,只要你真有能耐,即便是富甲天下也不是难事,不知你可愿意?”
白羽微惊,他呆愣着盯着浮霜许久,忍不住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又敢如此信我?你给我万贯家财做本儿,就不怕被我全席卷而去吗?”
浮霜笑着摇摇头:“你不会!你此生图的并不是钱,而是赚钱的过程,你想开拓的商业王国,最重的便是信誉,你又怎么会背约?再者,你不是我的奶兄吗?你怎么会诓我?”
白羽张口结舌,心想,小姐,您就别用奶兄说事了好不?他狐疑的打量了番浮霜,心中诧异非常,来到这个世界原就是荒诞,遇上这么个女子更是荒诞,她怎么就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他的志向所在呢?她大概顶多才十六岁吧?在原本的世界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在学校里读书呢,可眼前这小姐只笑盈盈的望着他,那双凌厉的凤目,就仿佛能看透他前生今世似得。
他想及有骨气的断然拒绝,却也知道这人世间最说不准的便是运势,机会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或许今后便再也无法翻身也不一定。他上辈子年轻起家。苦心经营混到而立之年,不过才初露锋芒。在商界刚刚站稳脚跟,没成想一夜荒诞。便全都没了,来了这一穷二白的世界,若真的从头干起,还不知得混到猴年马月呢!
这行商行商,最讲运势风水,有贵人相助也是运势,且是其中最大的运势!
也罢,就这么着吧,反正自己什么都没有。除了一身本事,还真没啥可令人窥勘的。
“好!小姐如真信得过我,我便应了你又如何?可我丑话说在前面,是你觉着我行,才委派我经营的,可不是我上赶着来接的手。我不承诺能做到怎样,只唯有尽心二字罢了,若届时不如小姐的意,小姐可别怪罪哦!”
浮霜大喜。忙笑道:“哪里会怪你,你一定成的。”
白羽心中越发奇怪,看样子这小姐比他自己还有自信似得。他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您究竟为何对我如此有信心吗?”
“你不是我的奶兄吗?我自然知道你能行!”浮霜笑眯眯的回答说。
白羽无语。心中忍不住琢磨,难道这幅躯壳的原主还真是她的奶兄?也叫白羽?也是个商业奇才?这世界真是太诡异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虚汗,倒了杯茶。咕噜噜的一口气灌下,方才将杯子一掷。道:“好!士为知己者死,小姐竟然如此信我。我白羽便甘心效犬庐劳!”
浮霜满意的点点头道:“我也不会白叫你效力,我以本钱入股,只占九成,你凭本事入股,可占一成,做得好一同得利如何?”
她这做法在当前还是前所未有的头一遭,通常东家出本钱,那便是十成十的股,大掌柜再怎么能耐,也只是伙计,拿分红拿赏银断没有分股的。可在白羽听来却没什么稀奇,他那世界给高管分股,ceo占份的事多了去了,这才能大幅度调动积极性么!不过在当下,他也知是罕见的,更是十分感动。
他挥挥袖子站起身来,想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可惜配上他那纷纷嫩嫩的娃娃脸,一点儿潇洒的气质都显现不出来,反倒惹得浮霜很想捏上一把。
“就按小姐说的办!我白羽尽力而为。”
“一言为定!”浮霜大笑,“我便给你一万两黄金,且看你风起云涌罢!”
玲珑馆里,大总管槐荣跪在王妃武氏面前回禀道:“……世子妃交代事项倒是挺爽利,除却了之前晾小的数日外,却没有再为难小的。事实上世子妃的产业不过是一个瓷器行,两个茶园子。那瓷器行的生意倒是极好的,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听说订单都排上明年子去了。两个茶园子规模也不小,足有三四百亩地,可惜种的却不是名品。王妃您想啊,这好茶得种在山中,我们润州附近的水田种粮食还可,种茶叶那却是可惜了。”
武氏王妃点点头,顺着膝盖上猫咪的毛,没有说话。
槐荣瞥了眼她的脸色,见瞧不出息怒,便又舔舔嘴补充道:“小的估摸世子妃这些产业都是迎着洋商来的,恐怕是知道江淮一带,洋商的钱好赚,方才行瓷器和茶叶。她却是不懂生意经,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越是好赚的行当,挤进去的人便越多,瓷器行都开了一条街了,全国各地的茶庄也纷纷往江淮运茶,若不仗着我们定王府的名头,恐怕世子妃的生意长久不了呢。”
武氏王妃嗯了一声,斟酌片刻道:“她可打出定王府的名头了?”
“许是没有,”槐荣回道,“小的和瓷器行掌柜的攀谈了半天,他一个劲的想摸我的底,似乎并不清楚世子妃的来历,小的估摸,世子妃定然是匿名盘下他的店的。”
“那就这么着。”武氏放手纵了那猫去,“她既不想借势,我们又何须上赶着凑前去?你也不要泄露你的来历,只给她操持着,莫要赔钱便是了。这人啊,手中但凡是宽泛些,心就野了,妇道人家还是安心宅内的好。”
槐荣闻言却不敢吱声了,心中大悔。他方才在世子妃面前揽下了口风,说要如何如何,这厢王妃却不许他做大。早知如此他也该不那么着急才是!如今看来,王妃和世子妃的关系并不是面儿上的那么和睦。却让他这两面都要讨好的人作难了啊!
于是他忙恬着脸道:“王妃赎罪,小的却是做了件糊涂事。原本小的被晾了几天。急于在世子妃面前买好,便夸下海口说能将产业给翻上一番。因小的愚昧,只道是王妃指派小的去管账,若做不好,恐折了王妃的名头,方才猪油懵了心夸了海口,如今王妃若让小的只给守着,怕是半年一年后,世子妃不满意。会借口辞了小的呢!”
武氏想想也对,自己的目的是在浮霜跟前安插人,却不是图浮霜那点儿陪嫁银子,若只让槐荣守成,怕是浮霜不乐意,也定不会亲信槐荣,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她转念一想,记上心头,便道:“若不然你便搬出定王府的名头。却要说清楚,是定王府世子妃的产业,再使些手段,做得越大越好!”
槐荣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会儿不许他做大,一会儿又叫做的越大越好?
却听武氏王妃又道:“记得了,诸事都要打着定王府世子妃的名头!你确实是替她在做事么!把话说清楚两厢便意。”
槐荣忙点头应了。心中却是开始盘算,这会子得大展手脚。令世子妃的生意在润州独树一帜才行,一来是依照王妃的命令去做的。没得落不是;二来这定王府的未来掌舵人世子妃必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将来他的前程还跑得掉?三来也能让资历在他前面的王、潘两位大总管瞧瞧,他虽年轻、锐气却势不可挡!
武氏接过沉香递上的茶,抿了一口,心中得意。无商不奸,若要短期内扩大营生,唯有挤兑旁人,甚至逼得对手倾家荡产。槐荣借着王府世子妃的名头,放手大干一番,虽说能捯饬些银钱,却败了浮霜的名声。这夫妻一体,宅内的事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届时润州人只会说卫东鋆贪财好物,由着世子妃在外以势压人,卫东鋆便会失了江淮一带的民心!真是再好没有的机会啊!
槐荣见武氏王妃面露喜色,便又回禀道:“还有一事,小的觉着应说给王妃知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武氏点点头。
槐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回来的路上,却是发生了件意外。世子妃在路上撞见了个卖街食的,说是她的奶兄,亲自接到王府来了。”
“哦?有这等事?”武氏皱起眉头,“她奶妈的儿子怎么会跑到润州来了?”
“是这么说啊,小的也十分奇怪,可看样子又不像是假的。王妃您不知道,世子妃当时见了那人,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说是她奶兄走失多年,奶娘病逝时托付了给她,她万万不能不照顾。”槐荣回道。
“这未免也太巧了些。”武氏沉吟道。
“谁说不是呢!”槐荣道,“所以小的事后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却得知那人是个破落户,无父无母的流民,从哪儿迁来的没人知道,也没在官府上户籍,和乞丐也差不多。王妃您也知道,去年大涝之后,这流民实在是多,谁也说不清楚。小的就想啊,许是豫州睿王府的人也未可知?”
说罢他只拿眼睛瞥着武氏王妃,心中为自己的猜测洋洋得意。
武氏王妃闻言,一愣,方道:“你是说睿王哪儿暗中派人来与世子妃接洽?”
“小的愚见也不知是对是错,”槐荣又道,“只是小的想啊,睿王远嫁个女儿来润州联姻,为的是两家自此成了一家,可到底相隔甚远,总是不放心,也得多安插些耳目过来不是?借着意外相逢的借口,这人便可以住进王府,又比旁人便宜了很多。”
“说的有几分道理。”武氏点点头,“先不必去管他,我们定王府怎么说也没委屈了她季浮霜,睿王要安插个把人算什么?只当是陪嫁一道来的便是了。”
“遵命!王妃!”槐荣低头道,“小的只是事无巨细的禀告给您知道而已。”
“行了,我也乏了,你且去吧。”武氏挥了挥手,槐荣方站起身来,又欠身行了个礼,方才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