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顾识听得愣了一下,然后支起耳朵仔细听。
然而那女生已经止住了话头:“先不要往外说啦,反正这种事情,过两天就传开了,说不定还能传到他俩已经上了床的地步呢,唉,不说了,好好学吧。”
“你告诉我是谁呗?哪个男生啊?”
“反正挺男神的。”女生想了想,对同桌道。
任顾识听她们没有再继续说的意思,便收回心思,才觉得自己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好像被发现的是自己和陈逝舟一样。
果然如女生所说,过了两天,这事儿便在学生之中传开了。这事儿实在不好说,老师们也没有吭声,任由一群学生瞎猜。
快放寒假的时候,任顾识又听到学生传,女老师已经被辞了,学生倒是好像没受什么影响,提前放假回家了,下学期依旧来。
没有老师敢发表相关言论,即便是私下里也没有,更别提明面上辟谣或者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儿,实在是不好说,往大了说要涉及人的道德问题。至少听传闻说那个男生的家长是难以接受的,把女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妈差点扑上去给人家两耳光。女老师虽然算是年轻,还没到三十,但也比男生大了整整十岁。
然而感情上的事儿又是谁也说不好,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难道非得苛责于他们的年龄和身份吗?对于任顾识来说,还加上了性别。
任顾识因为这个心神不定了好几天,陈逝舟看出来他的不安,周末回家的时候给他说了说具体情况。虽然是“丑事”,学校和家长都不愿意宣扬,但该知道的总会被人知道的,越是瞒着的就越容易被人流传。
任顾识听了才知道传闻传的确实有点过了,家长其实并没那么激动,但也严词表示不会让他们两个继续在一起的。学校为表态度,开了老师,留了学生。男生还很义愤填膺地和父母抗议,被镇压了,带回了家。至于老师,不知道去哪儿了,和她关系好的老师不敢多打听,只问问近况,那老师也只是敷衍两句,给人感觉心情很郁郁。
任顾识就问:“赶紧让我毕业吧,毕业了就管不着我了。真倒霉,就半年了被捅出来。”
听了陈逝舟解释,加上自己的情况,任顾识对这对儿鸳鸯颇为同情。
陈逝舟道:“就算以后再让他们父母知道,刘关家里也不一定同意。毕竟这次他父母最接受不了的就是顾老师的年龄。”
刘关便是那个男生,任顾识知道,是14班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学霸,虽然是普通班的,但是成绩总是能排进年级前二十,可以说是一只脚进了清北。高富帅这个头衔安在他身上也没有丝毫不妥,且人特别暖,有距离又不让人不舒服,任顾识虽然没接触过,但听说和他打交道的老师同学都蛮喜欢他,经常也会有女生给他递情书小纸条,都被他婉拒了。
任顾识瘪瘪嘴,叹口气。
陈逝舟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啦,你连柜都出了,还怕和你妈说你喜欢个老大爷吗。”他还记得老大爷这个梗。
任顾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日子照样过去,腊月二十二,放了寒假,任顾识收拾收拾东西回了家。任婧跟他说有几天中午要出去,就不在家吃了,任顾识乐得自在,早上起床时任婧已经走了,他便窜到陈逝舟家里,晚上腻歪完了到家,任婧还没回来。
任顾识虽然心中有鬼,却也没料到自己暴露的那么快,虽然任婧也做了和他同样的事。
这天任顾识有点难受,蔫哒哒的,不想出门,陈逝舟便到他家照顾他。按往常时间,任婧都是下午八点多才能到家,因此任顾识也没怎么注意,看了眼才下午五点,就任陈逝舟放肆了。
陈逝舟总是逮着机会就愿意蹭着任顾识,蹭蹭脖子蹭蹭腰的,偶尔亲一下。任顾识写了半天习题,烦了,就“大”字躺在床上,头枕着陈逝舟的大腿,没一会儿就发现陈逝舟被他枕得变态了,忍不住伸手挠了一把陈逝舟的脚心。
陈逝舟憋不住笑,深知他身上动不得的地方,就闹他,任顾识瞬间破功,爬起来就要躲开。陈逝舟便箍着他腰,带着下床,一边凑到脸旁边蹭一边开卧室门出去,要拿放在客厅的领带——自从某次事件以后,陈逝舟对领带的热爱就只增不减。
任顾识被他带着,只觉得好玩,歪来倒去地走路,陈逝舟凑过来亲了他一口,他也没拒绝,回应了一下。
陈逝舟恰在这时开了房门。
任顾识家的设计很巧,任顾识的房门斜斜对着玄关,视野很通达。
他们两个一边亲着一边迈出两步的时候,任婧和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正站在玄关处,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
陈逝舟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松开任顾识,牵起他的手,却是讷讷说不出话。
任顾识也反应过来了,尴尬地看了任婧和那个男人一眼,想把陈逝舟推回卧室。陈逝舟捏了捏他的手。任顾识只好放弃。
任婧回过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对旁边的男人道:“民……民安,这是我儿子,顾识。”
男人恢复淡定,打了个招呼。
任顾识便和他打了个招呼,顺便介绍道:“这是她儿媳兼得意门生。”
“……”
“……”
陈逝舟和任婧纷纷无语。
一分钟后,四个人坐在沙发上,两两坐在一起。
任婧率先道:“我是想给你介绍一下民安,我……我准备结婚了。”本来她还有点心虚,但是看陈逝舟更心虚的模样,忽然淡定了。
任顾识道:“这么快?”
“我们认识好久了。”任婧的结婚对象在旁边道,“只是你妈妈考虑你的感受,一直没说。我们交往也很久了。”
聊了一会儿,任顾识了解了一下这位男士,竟然是商界的,不过祖上很红,姓罗,叫罗民安,某个和政府机关有千丝万缕关系民企的老总,人看起来倒是很不错,谈吐也不同于普通商人。
任顾识问了才知道,人是哈佛商学院的,回国以后自学考了某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哲学博士学位。任顾识顿时不敢小看了,虽然不大明白考什么不好考哲学。
听了罗民安的名字,任顾识好奇问:“你有哥哥吗?”
“……没有。”罗民安道,“我有个姐姐。”
任顾识想了想,觉得应该还不会给女孩子起名叫“国泰”,便放过了这个细节。
任婧交代完自己的事儿了,自然就要开始问任顾识和陈逝舟的事了。
陈逝舟了解她,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老师在想什么了,主动开口道:“老师,我知道您能接受顾识是同性恋,但是我们一是师生恋,二是早恋,就算您想接受也得先做个恶人木奉打鸳鸯。我只希望您能听听顾识的意见。”
任婧看了他一会儿,也不说话,罗民安老神在在地在一边喝茶,任顾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听任婧道:“逝舟,带了你这大几年,在你心里,咱们是什么关系?”
“师生。”陈逝舟思索片刻,答道。
任婧便说:“若是师生,早在刚才看见你们在做什么,我就该让民安把你胖揍一顿打出家门了。”
陈逝舟一愣。
任顾识见缝c-h-a针:“所以我妈是把你当儿子看呢,妈,反正这就是亲上加亲,没什么不好的,对吧?再说了老师的人品你也能放心嘛。”
陈逝舟不知该说他油嘴滑舌还是傻白甜好。
任婧也笑了,嘲笑任顾识:“语文没学好,脑子就是转不过弯。”
“嗯??”任顾识颇无辜。
“不打机锋啦。”任婧喝了口水,对陈逝舟道,“你真以为我是……嗯,真以为得在我这儿闯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把我儿子抱回家?”
陈逝舟脸都憋红了。
他这样子不多见,任顾识看得稀罕。
任婧对陈逝舟道:“九九八十一难呢,是为难你了,我也没这个意思,但是正如你说的,起码对他来说,这还是早恋,顶多你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顾识不知为何颇为想笑。
“嗯。”陈逝舟应了。
任婧又说:“等毕业吧,等顾识毕业了,咱们再说这事儿。”
陈逝舟说好。
任婧看他一眼,噗地笑出来:“行啦,我可不是恶婆婆,也不想做恶人,木奉打鸳鸯什么的,也只有你们学校最近那事儿了。”
“哟,妈你也知道?”任顾识奇道。
“怎么不知道,那个老师是我同事的宝贝闺女,一直不结婚,也不相亲,家里催来催去的。”任婧道,“这下算是知道原因了。”
任顾识好奇:“那顾老师家里什么态度啊?刘关他爸妈都接受不了顾老师的……年龄。我觉得也没什么呀。”
任婧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圈子里就是随便八卦两句,多的也不会多说,都是老师教授的,不好看。”
“哦。”
这么个……凑巧的日子,任顾识提议去吃火锅,罗民安倒是挺同意的,任婧和陈逝舟没意见,四个人便一起出去吃火锅了。
任顾识在回来的路上和苌岭说了这个消息,苌岭回说:你太迟啦!你男人已经告诉杨倾啦!
任顾识:……哦。
苌岭:不过还是恭喜!!我还在愁怎么过杨倾爸妈那关,可比你家难过多了。
任顾识:拍肩.jpg没事,相信你们,不是说毕业了就要去结婚吗?我还等着参加你们婚礼呢。
苌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一定要来。
任顾识:一定的。
见他沉迷手机,陈逝舟凑过来看屏幕,见是和苌岭聊天,笑了笑,揽过他的肩膀。
任婧在旁边走,和罗民安说话,见状瞥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陈逝舟更开心了,虽然碍于大街上没再其他动作,但是那股子兴奋任顾识感受得十分清晰,尤其是回到小区的时候,罗民安要送任婧到楼下。
陈逝舟对任婧道:“老师,今天让顾识住我家吧,过年都没法在一起过。”
一脸委屈,特别真实。任顾识都好奇这张文人脸上做出这个表情怎么这么顺眼。
任婧摆摆手:“去吧,过年怎么不能一起过了?你年年也不回家。你把我儿子拐过去是想干什么?做点正经事。”
“……”卖儿子卖得这么快吗?还知道说做正经事……任顾识虽然挺想住陈逝舟那边,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他这么想的时候显然没有想过,自己挺想和陈逝舟住,也挺“有了媳妇忘了娘”的。
话题回到刚才,陈逝舟的兴奋任顾识感受得特别清楚,而任婧同意他今晚住在陈逝舟家了以后,任顾识刚带上陈逝舟的家门,就被按门上了。
任顾识:“……”我们不要这么兴奋。
他垂死挣扎道:“我妈说了,做点正经事,不然我就告状去。”
“你告什么状?”陈逝舟压下来,笑着问。
“唔……”任顾识挣开,偏过头,“告诉我妈说你……艹……”
最后任顾识也没去告状,陈逝舟也没能真的把少儿不宜的事情做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下章就完结啦,尽量写到八万字。
昨天有点事,时间紧张,就没更新,给各位道歉。
九点更新最后一章~
第25章
绿草如茵的英国别墅花园,微风和煦,天空微晴。
这是难得的好天气,令人的心情也很好。
任顾识穿着衬衫西裤,勉强算是正装了,西装外套实在是难为他,陈逝舟便随他去了。陈逝舟买了一黑一白情侣衬衫,任顾识身上是黑的,陈逝舟穿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