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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网之隔 第16节
    柯稚言显然不赞同:“莫里亚蒂也是声誉在外、学术显赫,上流贵族圈一个个都巴结他,最大脑残粉都是带爵位的世袭公子。然而呢?犯罪界的拿破仑,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的高智商疯子。”

    话虽这么说,蔚橙却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柯稚言头疼地一语道破:“蔚橙,你个看颜党。”

    柯稚言起身结账,两人出了咖啡馆往马路对面走,蔚橙这才意识到不对:“等等,现在不是要去你家吗?”

    “嗯——”柯稚言托长了调子,“有免费车夫,不坐白不坐。”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蔚橙闻言皱眉,边走边用目光把那女人上下扫个透彻。

    能让柯稚言不见外的人,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几个,连王璎和黄子耀他们都算不上。可是那个女人,一出现就获得可以仔细端详柯稚言右腕的特权,现在又能让柯稚言这般不见外地对她……

    蔚橙在女人面前站定,两人身高差不多,视线可平视,可是托这身t恤牛仔裤的福,蔚橙在气场上被女人比了下去。

    ……就好像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和霸道总裁一般。

    蔚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刚刚获得的大满贯身份在这女人面前不算什么,只要女人想,她随便可以拥有大满贯头衔。

    蔚橙活了二十二年,头一次在外行面前产生挫败感。

    蔚橙抿抿嘴,她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挫败感和敌意是怎么产生的,但是女人好歹也是柯稚言的朋友,她总不能让小孩失了面子。

    蔚橙勉强上扬嘴角,形成一个微笑,道:“你好,我叫蔚橙,是稚言的队友……”

    她后面的客套话还没说完,被女人打断:“……稚言?”语气好像是在疑惑蔚橙的称呼。

    女人小幅度地缓缓转头看站在蔚橙身边的柯稚言,柯稚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女人忽然挑起眉,惊奇道:“哇哦,所以,就是她了?”

    ……什么就是她?

    蔚橙未来得及多揣摩这女人的忽然不正常,手被柯稚言拉了一把。

    蔚橙顿住,见柯稚言淡淡觑一眼女人,道:“这是我姐姐柯律言,现在在ls……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读研。”蔚橙注意到她的卡顿和念中文名时的不自然,心想肯定是为了照顾自己。

    柯律言自然也注意到了,她饶有兴趣地一笑,在柯稚言的一瞥下有自知之明地没说话讨人嫌,却在柯稚言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忍不住c-h-a一句:“准确来说是在读第二个硕士学位……”

    “你不说话还能贴近一点你那两个硕士学位。”

    柯律言闭上了嘴,于是柯稚言复又看向蔚橙,这次眸子中多了些暖意,在柯律言看不见的角度对蔚橙勾了个浅浅的几乎不可见闻的笑意,说话间习惯性看向对方——柯律言,这次正正经经面上基本没过多表情,“这是蔚橙,我在国家队的队友和室友。”

    “哦~”柯律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蔚橙的视线多了八卦:“你好你好,久仰大名,我家阿稚经常提起你呢。”

    柯稚言皱起眉完全不掩嫌弃:“你对我的称呼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阿稚还不正常?还是你想听我叫……”柯律言把唇弯起来,“honey, dear,darling,sweetheart?”

    她每说一个,柯稚言脸色就黑一分,说到最后几乎怒瞪之。柯律言把唇角弯地更大,尽管从小到大已经看了无数次,但一想到之后柯稚言的暴跳如雷,她还是情不自禁地继续逗幼妹。

    “sweet,称呼太多了,你总得自己定一个。”

    柯稚言怒瞪着她,柯律言已经为之后柯稚言的犀利反驳甚至动手做好了准备,但柯稚言只是瞪了她两眼,一甩袖子气道:“随便你!”

    柯律言面上的坏笑僵住了,不过她很快又调整过来,坏笑不改,还多了些戏谑,“我家阿稚出去经历一番真是长大了呢。”

    她的调整快到连柯稚言都没察觉到,蔚橙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先前柯稚言说的话,“……姐、姐姐?”她的惊愕和柯律言的开头撞在一起,抬头那一瞬间不经意地看见柯律言这一系列的表情变化。

    她虽心有疑虑,却更惊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柯稚言之前对柯律言的态度来看,她们两人之间半是暧昧,半是仇视,相爱相杀都叫她们两占了个遍,蔚橙也不是迂腐不化之人,同性之间虽然未曾见过,却也看过小说电视,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r_ou_还没见过猪跑么,再加上刚来伦敦时王璎的语出惊人,她便先入为主脑补了一出戏。

    但是现在柯稚言突然详细说出,先前的那些猜测全都是错的,假设前任竟然变成了姐姐?

    柯稚言不解她为什么突然做此反应,不过还是淡淡肯定:“嗯,姐姐,虽然我不想承认,不过她是长我七岁的亲姐姐。”

    柯律言补充:“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哦~”

    柯稚言转过脸去,“她不聋,已经很清楚地听清了我的话,我表达得也很清楚,不用你再画蛇添足。”

    “well,我只是想让她听得更明白些。”

    柯稚言有些顽劣地笑出声:“哈,承认你没学好汉语很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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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honey,你要明白汉语在这个国度并不能起到什么有效沟通的作用。”

    柯稚言一脸嘲讽,“英语在中国也不算通用。”

    可是我依旧说得很好——柯律言自动在心中补上自家幼妹的后半句话,不得不承认的是,同样是第二用语,柯稚言的英语比起她的汉语来说也依旧好得多。柯律言心知肚明,不过哪有认输的份?

    她的嘴角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那么我想,你对没有必要的莎士比亚也不是那么熟悉?”

    莎士比亚对英国人来说堪比孔孟老庄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他的戏剧台词十四行诗更是从被全民爱戴发展到人人都能随口来上一两段。

    在英国长大的柯稚言原本也是如此,但也只是原本。

    很少有人知道现在最年轻的乒乓球奥运冠军小姐在童年时代曾经被赶鸭子上架在学校舞台剧中反串仙王奥布朗,并且成功获得了那位“仙后泰坦尼亚”小姐的芳心。

    土生土长的英国小姑娘对爱情总是很有经验,对柯稚言却不,既使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bbc也被英国小姑娘的疯狂和大胆吓到接近半个月不敢独自去学校。

    柯家的父母总有无数工作要忙,跟多数大家庭一样,长姐柯律言自觉担任了互送柯稚言上下学的艰巨任务,后者当然宁死不从——开什么玩笑,看看柯律言嘴角的笑,让她护送跟自己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反驳当然是无效的,柯妈妈非常放心地将小的交给大的,就像是柯稚言出生后的无数次托付一样——她当然没看见,或者是理所当然忽视了小女儿的怒瞪,以及大女儿明晃晃的坏笑。

    柯稚言的脸色不太好,童年时期还“傻白甜”的她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都比不过柯律言,被后者抓住痛脚和黑历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她几乎都可以克服。

    只是几乎。或者换个说法。除了这件事。

    柯律言护送了她一个多月,直到英国小姑娘移情去相差几个年级的更加英俊的学长那里。但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跟柯稚言暂时松了一口气相来的是柯律言毫不留情的嘲笑和几乎每句话都带着的莎士比亚腔。

    ——这直接让她自此对莎士比亚再无好感。

    一直都旁听却搞不清楚状况的蔚橙终于听懂了这一句,这时候疑惑着问:“稚言你不会莎士比亚?我记得你不是很擅长?”毕竟可以随口就指出某句台词出自哪本书哪一幕谁的台词。

    为了照顾蔚橙而刻意引着柯律言说中文的柯律言现在隐隐有些后悔,因为她看见了柯律言嘴角边更明显的坏笑,她全身都戒备起来,蔚橙很惊奇地发现小孩现在的气势是她在决赛场上才有的。

    “哇哦,这么说honey你在中国恶补了莎士比亚?”

    柯稚言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她压低的声音中隐隐透出威胁:“我在中国还读了孙子兵法,你想试试么?”

    柯律言眼角瞥到了站在一旁此刻在她们的交锋中略有些不安的蔚橙,她嘴角的笑转了些弧度,立刻变得如沐春风,“阿稚你的学习能力我是放心的,不过这里可不是一个聊天叙旧的好地方,走吧,妈妈现在一定已经在煮着茶期待我们的到来了。”

    柯律言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柯稚言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一时没动,眼睛依旧眯着打量试探。

    见鬼的,柯律言甚至还拉开了后座门将手护在门框顶端上!她哪次不是笑眯眯像大尾巴狼似地等自己会碰到头的那千分之一概率。

    柯律言清清嗓子,试图做出一个知心长姐的派头,“妈妈要等急了,你的同伴也还站在这里,让女士们等待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呢,阿稚。”

    柯稚言好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她飞快地转头看一眼蔚橙,对方的百无聊赖和摸不到头脑一时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柯稚言抿了一下唇,罕见地收回剩下的讽刺,她拉着蔚橙一眼不发地坐了进去。

    柯律言目睹了全部,在回到驾驶位上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家住伦敦近郊的柯家宅邸离伦敦市中心有些距离,自从工业革命后,伦敦的空气就一蹶不振,虽然在今天有了很有效的治理,但能住近郊就绝不在市中心呼吸有毒空气这一传统习俗还是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

    出乎柯律言意料,在安静了不到半小时后,自家幼妹就在伦敦糟糕的路况中兴致勃勃为身边的队友介绍起了她们路过的街景,自幼长大的地方和大量的阅读让柯稚言在这一方面如鱼得水,蔚橙毫不掩饰的夸奖也让她有些飘飘然。

    从后视镜上看见自家妹妹露出一个自上学后就很少展现的眯眼笑时,柯律言再一次地将眼睛眯了起来。

    在家休息的柯家父母自清早起就在盼自家小女儿的到来,柯爸爸甚至还穿了三件套,连衬衫袖扣都选了小女儿外出比赛时替他选的一套。

    柯爸爸在落地穿衣镜前忙于系领带,柯妈妈走过来观摩两眼:“你穿了白衬衫?”

    “哦,显然。”柯爸爸摊着手示意自己,“怎么样?”

    “太严肃了,今天可是周末!”柯妈妈皱着眉很不满,“你会吓到稚言的。”

    “……有吗?”柯爸爸低下头看一眼,“好像是有些。我换蓝衬衫怎么样?”他不等柯妈妈说话就又奔向了衣橱。

    大女儿柯律言今天放假在家,早上难得的好梦也被自家母亲提着耳朵搅扰了,此刻她正有些起床气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她跟柯稚言都有一脉相承的起床气,不过比起后者幼稚的毫不掩饰,有多年独自生活经验的她更加会掩藏。

    就比如现在,除了内心有些狂躁外,她的外表看不出一点她的起床气,甚至于柯妈妈绕到她面前时,她还扬了一个微笑给她。

    “早,妈妈。”

    “早。”柯妈妈心不在焉地给自己的面包片抹了些果酱。

    看出妈妈的想法,柯律言善解人意道:“阿稚她答应了今天要回来,等她忙完后就一定会回来,您不用担心她。”

    柯妈妈只是点了点头,几秒后似是回过神来:“你吃完饭后给你妹妹打个电话。”

    柯律言早有预料地吃完最后一口,起身时抽了张纸擦手,半是玩笑地嘟囔道:“受宠还老犯蠢的小女儿哦。”

    调戏自家老炸毛的妹妹无疑让柯律言的清早多了些趣味,从妹妹那儿得知另一位访客的到来更是让全家都陷入了莫名的激动中。

    他们家最小的孩子柯稚言已经孤独了很久了。

    对柯律言来说,最小的孩子意味着数不尽的麻烦与愚蠢,等她再长大一点则意味着偶尔的玩伴与打趣对象,这些直到对方十一岁之后骤然改变,最小的孩子与唯一的妹妹成了柯律言的责任和愧疚。

    但无论怎么变,对柯稚言来说,极佳的天赋和聪明的头脑都意味着她成长中只有无尽的孤独……与背叛。

    十一岁前她侥幸摆脱了孤独,十一岁时跟霍格沃兹的猫头鹰一起到来的,是上帝对她逃开孤独的惩罚——他把人生中所有的痛苦都给了她。

    “你怎么可能逃离孤独呢!”主父在天国怒吼着,一道蜿蜒曲折的闪电击中了她。

    柯家一直都很担心这个最小的孩子,六年前的唯一一次疏忽已经让她们尝遍了痛苦的滋味,他们担忧过、忏悔过,无数个日夜里守在小姑娘的床边看见她被噩梦吓醒后的惨白的脸和痛苦的.呻.吟。

    离开伦敦市区后路况就好了很多,柯律言驾驶的这辆捷豹终于得以发挥与它价钱相符的强大.性.能。

    柯律言看了一眼四周,低声对蔚橙说:“还有一刻钟就到。”

    蔚橙知晓地笑了一下,在堵车中她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现在也依旧像游人似的张望车窗外的景色。

    今天是个好天气,难得没有下雨,更难得的是今天居然是个大晴天,车外温度适宜,一件短袖足以,这让蔚橙的心情更加地好——这是一个适合游玩的日子。

    柯律言自后视镜中对上了柯稚言的视线,她勾了勾唇角,满意地看见妹妹轻蹙眉满脸防备。

    “elle peut prendre l'anglais? (她懂英语吗?)”柯律言突然问。

    异国的语言让柯稚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蔚橙也被车内混在音乐声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吸引过来。

    法语曾经在两姐妹的语言学习中,但柯稚言十一岁离家后就已经很久不用了,她对这门语言有些迟钝,在脑中下意识翻译成英语后才否定:“no。”

    她没意识到自己在说完这个单词后,身子稍微绷紧了些,好像动物对于危机到来前的直觉防御。

    柯律言轻微点了点头,“gr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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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稚言继续用英语问道:“你想说什么?”

    “well,我只是想说,真贴心。”柯律言如善从流地随着妹妹切换语种,跟法语一样,她的英语也是极为地道的英音,蔚橙听不出来,但柯稚言知道那是多年训练后的公学标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