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j-i,ng致的五官皱在一起的样子,许蕴喆顿时解了气。他非但不气,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松开手,许蕴喆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把身子收回去,躺下说:“我要睡觉了。”
许靖枢的一只手抓住床架,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被掐得又痛又辣的脸颊,惊讶地看着重新面对墙壁的许蕴喆,说:“午安。”
他的影子还留在墙上,倒挂着。许蕴喆看着那个浅浅的身影,说:“午安。”话毕,他见到那个影子消失了。
说了午安后,许蕴喆没有睡着。他怎么睡得着?尽管,他不能完全理清睡不着的原因。
如果说上个学期发生的事,是由于他喝醉了,让许靖枢“有机可乘”,那么这回又算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推开许靖枢,但彼时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却完全是别的念头。
由于中午没有休息,许蕴喆在下午的课堂上昏昏欲睡,脑海里盘旋着中午发生在寝室里的事,头又沉得厉害,完全不可能睡得着。
要是真的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好了。许蕴喆放弃再听老师讲课,兀自低头写模拟题。不知不觉,便又是下课的时间。
甫一下课,坐在许蕴喆不远处的两个女生马上开始讨论正在追的剧。“哎,中午我把第八集 看了!果然有‘第八集定律’,接吻了!”
“哇,已经出翻译了?”她的同桌惊喜极了。
“不是,我啃的生r_ou_。”看过剧的女生激动地说,“好甜!社长的嘴角还有咖啡的奶泡呢!甜死了!”
“哎呀,我也好想看!”同桌跟着激动了,“是哪种吻?舌吻吗?”
“没有,舌吻太快了。就是那种轻轻碰一下的吻,啊,我的少女心要炸裂了!”她的双手捂在心口,瞥见许蕴喆正朝她们看,立即放下双手,同时收敛了表情。
许蕴喆尴尬地收回目光,想继续写字,又忘了本来要写些什么,笔尖在纸上虚晃了两下。笔尖落在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许蕴喆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许靖枢的鼻尖。
他抿起唇,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感受。
许靖枢真的吻过他吗?他连嘴唇相碰的触感也忘了。他全然想不起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记得许靖枢手臂的力度和嘴唇刚刚触碰时,那一秒他唐突的心跳。
第四章 -8
明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直到下午快放学时,许靖枢看见许蕴喆的背影,还是不由得想起中午的那个吻,还有那之后许蕴喆对他的“惩罚”。
他掐得太用力了,那股热辣的狠劲儿仿佛还留在许靖枢的皮肤上,让他一想起那个吻,脸颊上便感到一阵辛辣的痛。
望着许蕴喆的背影,许靖枢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却忍不住低头笑起来。俄顷,他瞥见同桌正以看怪物的眼神看他,连忙敛起笑容。
胡倩漪的眉尾抽动了两下,问:“你还好吧?”
许靖枢端起表情,严肃道:“我好得很。”简直不能够更好了。
下午放学后,许靖枢也想像中午一样,叫上许蕴喆吃饭去。不过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能太过热忱,免得许蕴喆烦他,所以作罢了。
也不知道许蕴喆现在对他是怎样的看法?带着这样的好奇和试探,许靖枢特意留在座位上自习,既不催促许蕴喆去吃饭,也没有找他。
可是,让许靖枢失望的是,那些放学后回寝室洗澡、吃饭的同学已经又回到教室里了,而许蕴喆还是坐在座位上,埋头学习,似乎根本没有想过吃饭,更别提叫上他一起。
许靖枢熬不住了,又有些不甘心,索性自己去吃饭,也不叫上许蕴喆。
他到食堂的时间晚了,只吃了米饭和土豆。这顿饭他吃得心不在焉,原以为许蕴喆中午没有生他的气,是对他有一点点喜欢,但是想不到过后却是这样。许靖枢不免感到沮丧。
对许蕴喆而言,如果现在谈恋爱,是不是和玩游戏一样,是无心向学的一种表现呢?
虽然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玩游戏,许靖枢都觉得不会耽误事。但或许对许蕴喆而言不是如此。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成绩已经这么好了,他完全可以不那么紧张的。
想到一刻不放松的许蕴喆,想到对自己无动于衷的许蕴喆,许靖枢既心疼又沮丧。
土豆和米饭让他的胃中寡淡,他回教室前,在小卖部里买了一包辣条,一边吃着一边往教室走。吃着吃着,许靖枢突然想到自己从没有问过许蕴喆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因为他自己毫无打算。
如果他们将来考上同一所大学,许蕴喆是不是会和他谈一场轻轻松松的恋爱呢?许靖枢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期盼,又嫌这份期盼的实现太迟了。考上大学,那是好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他可等不了这么久。
许靖枢回到教室,发现许蕴喆还在座位上。他惊讶极了,难道许蕴喆没吃晚饭吗?他正忍不住想去关心一句,又瞥向坐在身边的胡倩漪。
她神清气爽,身上散发着女孩子的沐浴香。许靖枢离开教室时,她已经从生活区过来了。
他想了想,问:“哎,我走的时候你还在。你看见许蕴喆去吃饭了吗?他不会一直在这儿自习吧?”
胡倩漪听罢翻了个白眼,说:“我又不是你,哪有空一天到晚盯着他看?”
许靖枢哑然。
“好像是没走。”胡倩漪想了想,答道,“刚才看他出去打了一次水,好像吃了压缩饼干吧。”
闻言,许靖枢瞪圆了眼睛。
胡倩漪看得笑了,说:“全校第一也很拼命啦!所以我们才心服口服。不像某些人——”
许靖枢看她斜睨自己,窘道:“脑子好使也不是我的错嘛。”
“啧。”胡倩漪狠狠地瞪他,说,“就这样吧!会谈结束!”
许靖枢再度无话可说。许蕴喆为了学习,连饭也不去食堂吃了,思及此,许靖枢根本不忍心前去搭讪,只好乖乖地留在座位上自习。
过了一会儿,胡倩漪忽然说:“唉,都像你这么聪明就好了。其实你也不用惊讶,现在很多人像他那样,晚餐在教室里解决。反正寝室里的浴室少,那么多人排队洗澡,很浪费时间。吃饭也浪费时间,一来一回,走路得十几分钟呢。”
许靖枢转头,惊讶地看着她,可她低头写着字,没有理会。看着同桌,再看向许蕴喆,许靖枢忽然觉得一心只想着谈恋爱的自己像个傻瓜。
可是,一门心思学习真的很不适合许靖枢。他只尝试了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就已经坐不住了。
晚自习放学的铃声一响起,他立即如释重负地丢下笔。他蓦地从座位上起立,又惊讶地发现全班只有他一个人想着放学,其他人全纹丝不动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听见身后传来椅子移动的声音,许靖枢回头,看见是钱程他们几个结伴走了,不免失望。等他们走了以后,教室里安安静静,好像没下课似的。
许靖枢无奈地重新坐下,想了想,还是拿上东西,猫着腰溜到许蕴喆的身边,扯他的衣摆。
“许蕴喆,我们回去吧。还没洗澡呢,回去捣腾一阵,要十二点了。”许靖枢建议道。
许蕴喆计划着把一份数学卷子写完,现在还剩下两道大题。他低头看了看许靖枢,犹豫了一下,说:“要回你先回吧。”话毕,他继续往草稿纸上写算式,希望能在教学楼熄灯前写完。
许靖枢看他说完后再不理自己,失望地哦了一声,掉头走了。
他离开后没多久,许蕴喆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回头看向他。见到许靖枢低头整理东西的侧影,模样看起来似乎闷闷不乐,许蕴喆又往草稿纸上看了看。但他在内心挣扎了片刻后,还是没起身,只继续赶着把题目写完。
终于,许蕴喆可算在熄灯前写完了卷子。借着前座的应急灯光,许蕴喆把桌上的文具收拾清楚,将还没有对答案的卷子夹回试卷集中,把试卷集卷起带回寝室。
熄灯后的教学楼熙熙攘攘,成群结队的学生借着几束手电筒的灯往楼下走。
楼下传来值班教师的口笛声,催促学生们尽快离开教室。
春天就要结束了,人群拥挤的地方浮动着一种闷热,像一股跃跃欲试的热潮。
从黑暗的教学楼里走出来,许蕴喆看见有的同学已经换上了夏天的校服,这如同一个时间的信息。夏天近了,高考也快来了。
许蕴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本打算冲个澡放松放松以后再给刚完成的卷子对答案,没想到,他才打开寝室的门,便听见里面传出游戏的声音。
看着许靖枢的背影,他愣了一愣。
许靖枢应是洗过澡了,此时穿着背心短裤,盘腿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佝偻着背。他的头发没有完全干透,一簇簇的,乱七八糟、东倒西歪。
许蕴喆听游戏中打斗的声音十分激烈,而许靖枢沉迷其中,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进门。
他躬着背,双肩微微地耸着,往下低着头,显得肩背格外消瘦。可是,许蕴喆发现他的皮肤在灯下尤为雪白,比很多女孩子都白。
许靖枢双臂的肌r_ou_因为手掌和手指的运动而稍稍牵动,许蕴喆这才得知,原来许靖枢看似消瘦的身躯其实有着十分健康的肌r_ou_线条,那些线条明朗、干脆,藏着力量。
许蕴喆收回目光,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声,许靖枢回头,看见许蕴喆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按下手机主键退出游戏。
房间里顿时变得安静许多,连一根针掉在地上,怕也能被听见去处。
“呃。”许靖枢尴尬地看着他。
许蕴喆不知该对他的行为作何评论,他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评论的,于是平静地说:“没事,你玩吧。我去洗澡。”说着,他放下手中的试卷集,从箱子里拿出换洗的衣物,带上其他沐浴用品,换上拖鞋后转身出门了。
许靖枢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沮丧地吐了一口气。他拿起手机,看见刚才一起组队的队友给他发消息,问他是怎么回事。许靖枢想了想,戴上耳机,爬往床上,点开游戏继续玩。
许蕴喆洗过澡回来,寝室里的灯还亮着,而许靖枢已经到了床上。
他倚在墙上,双手捧着手机,看样子是正打着游戏,只不过这回他戴上了耳机。
许蕴喆关上门,把脸盆放在床下,忽然见到一只蚊子从床底飞出,从他的面前飞过。他伸手去抓,抓了个空。他从抽屉里找出蚊香片和电蚊香器,点上蚊香。
打开台灯后,许蕴喆想了想,走到床边拍拍许靖枢的床板。
许靖枢摘下一只耳机。
看见他眼神中的惊恐,许蕴喆失笑,说:“我把大灯关了?”
“啊。”许靖枢发现他打开了台灯,讷讷地点了头,“好。”
许蕴喆关了天花板的吸顶灯。
刚才,许蕴喆是笑了?许靖枢懵懵地想。
他没有生气吗?许靖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他已经坐在书桌前,开始自习了。
队友在游戏里喊许靖枢的名字,许靖枢连忙重新戴上耳机。
好不容易,终于打完了一局,队长没问任何人,已经把全体队员拉进下一场比赛的排队队列里。许靖枢在这时向队长请假,退出了游戏。
他把手机留在床上,下了床。
和许蕴喆不一样,许靖枢没把什么书放在寝室里,这会儿想自习,也没什么工具。他只好翻开一本低年级的语文课本,找出需要背诵的课文温习。
许蕴喆瞥见他居然坐到了书桌前,不禁讶异。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把需要改错的题目圈起来。
如果是需要动脑子的算术题,许靖枢或许还能撑一会儿,偏偏面对的是一行行文字,这真是挑战许靖枢的注意力。许靖枢从来没有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学习,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零点。
许靖枢撑着额头,眼皮子重得厉害,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闻声,许蕴喆转头,看见他正揉着眼睛,像被体罚不能睡觉的小孩子,抿起的嘴不知含着多少委屈,看起来怪可怜的。
许靖枢发现许蕴喆的目光,立即放下手。
也许因为刚揉过眼睛,他的眼非常明亮。许蕴喆垂眸,想了一会儿,说:“先前的cft联赛,我也关注了。”
许靖枢吃惊得张开嘴,惊喜道:“真的?!”
“嗯。”许蕴喆点头,“回寝室以后,偶尔看录播,戴着耳机。但我的上一个室友对老师说,我在寝室里玩游戏,让他的压力很大,所以搬走了。”
听着许蕴喆的话,许靖枢的兴奋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为许蕴喆抱屈,皱起了眉头。
许蕴喆释然地笑了一下,说:“你可以玩游戏,我没有关系。你不用为了迁就我,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这是我的心里话。”
许靖枢依然皱着眉,说:“可是我觉得,这不一样。”
他不解。
“你迁就他,是因为你善良。但我迁就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许靖枢认真又随意地说。
许蕴喆听罢微怔,不知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