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拉回现实,他深吸了口气,像是摆脱了枷锁一般的长叹,然后接起电话。
“小武?”
【纪老师!舒唯他、他在重症室……】
纪然连闯两个红灯赶到市第一医院,在手术室外见到了眼睛肿得像核桃的武越。
武越一身灰头土脸,t恤和牛仔短裤破破烂烂的,像在泥地里翻滚过。他的胳膊和双腿有许多创口,有的像是被抓伤的,有的是擦伤……触目惊心,让人不禁联想到他是不是遭遇了强盗。
饶是纪然在电话里已经知道这两人出了事,在看到武越这副模样时,还是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舒唯现在人怎么样?”
宁舒唯七月中旬决定去找武越,后来就再没联系过纪然。十几天里,纪然也只在最初打过两次电话给他,想问问进展如何,但可能是武越的老家那里没信号,手机一直打不通。
武越一脸愧疚和惶恐,抓着纪然的手,稳了稳情绪,哽咽着说:“我们、我们进山里,遇到野猪袭击……”
武越的老家在偏远的山区,在县城下火车后搭乘短途客车,一个半小时抵达小镇,再转坐乡村客车,又半小时才到家,可以说十分偏远。
武越在8号抵达家门,跟着同村的年轻人上山打野基、下河捉鱼、捉泥鳅,痛快玩了三四天,第五天傍晚回家时,赫然看到宁舒唯出现在他家堂屋里,正吃着他乃乃端出来的干花生。他那一身定制款衬衣长裤和皮鞋,名牌手表,白净文雅的长相,笔挺高大的身姿,无一不散发着有钱人的贵气,跟他家这木梁土槛的破旧瓦房格格不入。
“你、你怎么在这儿?”自卑和羞耻感顿时涌上头心,武越脸色张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到我家来干嘛?我不是说了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吗?”
宁舒唯剥花生壳的动作猛地一顿,看向纪然,不自觉地站拉起来。
武越穿着白色的背心,裤脚挽起来,隔壁和腿呈现白色和小麦色的肤色差。手里提着一只筐子,脚踩着一双在宁舒唯看来十分不能理解的鞋子。
“你……”
宁舒唯还没说话,武越先被乃乃痛斥了一顿:“小宁是来给你道歉的,你什么态度?夫妻之间尚不能做到完全不吵不闹,何况朋友之间。有天大的矛盾,你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
武越心说我跟他哪里是有矛盾,根本就是仇恨!而且谁跟他是朋友!但是个中因由不能对乃乃明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乃乃将这个人渣视若贵宾。
乃乃拄着拐杖走到武越身边,低声说:“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做人不能那么尖锐黑白分明。”她拍拍武越的手臂,“乃乃去做饭,你好好陪陪人家。”
“你跟我乃乃说了什么?”趁着乃乃做饭的空档,武越把宁舒唯拽出屋子,黑着脸说:“我警告你,别在我乃乃面前瞎说。”
宁舒唯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武越,nei心对他这幅地道乡下小子的打扮十分感兴趣,但面上保持着绅士该有的礼貌。他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跟乃乃说。”
武越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但依然瞅着他就来气,“你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求你原谅我!”宁舒唯双手交叠垂放至腹部,目光真诚地望着武越,“你又不收我的钱,我只好来追到你家来了。”
宁舒唯在事发第二天就丢给他一张数额为五十万的银行卡,武越直接掰了卡甩他脸上:“滚你!”
有钱了不起?有钱就不用说对不起了?
原本武越以为纪然身边这几个公子哥是跟别人有所不同的,但事实证明天下有钱人都差不多,不管什么事,都认为可以用钱来摆平。说对不起这种事,好像他们天生就不会。如果武越也是个身价过亿的人呢?他又打算用什么来补偿?还不是看他人穷以为好说话。
不过武越倒是没想到宁舒唯这么有恒心,竟追到他家里来了,就为了求他一个原谅。
“我都说了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要咱俩以后别再见面就好。”这样,他就不用回想起那一晚的不堪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
武越说完这句话,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拧开开关,用水冲洗双脚。他弯着腰,露出一截白净细致的腰身。流水冲刷着他那双脚,几个脚指头上下搓动着,显得有些可爱。冲完脚,他把脑袋凑到水龙头下面,张嘴喝了几大口水。水流涌进他的口中,溢出嘴唇,蔓延到下巴,沿着脖子流到蜜色的胸口。他直起身,撩起背心的下摆,随意地抹了一把下巴,将水渍抹干净。
等武越再看向宁舒唯时,发现他在发呆,眼神都直了。
“喂!你看什么?”宁舒唯过于直白的眼神,看得武越头皮一阵发麻。
宁舒唯被呵斥得回过神,忙垂了眼皮,双手交叠于腹部的姿势改为单手插到裤兜,“没什么。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你也知道,纪然是我很好的兄弟,你是他很看重的朋友,我对你……那什么,对你对他,都很抱歉,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