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歌捏紧自己的手指,感知着那丝烟尘气。
福城的夜,黑沉如墨,静的只听到冷风吹过的声音,以及车轮压过积雪的咯吱声。
余长歌在左边的屋檐上,嗅到了一种怪异的尿骚味。
那味道异常独特,不像是人体沾染到的尿液,倒像是自身带着的。
她想不出这味道的来源,但有人想刺杀元珏,这是肯定的。
有人要杀元珏。
余长歌心跳的极快,难以言说的激动,她快速垂下眼帘,脑海里却在瞬间晃过无数画面。
她也想杀他。
初次见面她救了元珏,她这人极小性,做不来施恩不求报,就顺走了他的玉佩作为自己救他的报酬,可谁成想,就因为那个玉佩,她被他惦记上了。
自此后再见面,他欺负她,强迫她……玩弄她。
她年仅十五,身体尚未发育,平板似的,他不嫌弃,还下得去嘴,甚至要她做那种事。
简直恶心又变态。
这两天发生的变故太多,余长歌突然之间也脆弱了很多。
在她的生命里,母亲云瑶早逝,父亲余文只想把她卖给九王,好让余家富贵发达,有这个父亲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她的祖母口中说着喜欢她,事到临头又不信任她,外祖父一家更是空有名号,不见往来。
除了亲人和下人,跟她接触最亲密的,只有元珏了。
余长歌不喜欢元珏,从他身上她只感受的到羞耻和侮辱,可他有时候似乎很疼她,也很关心她。
她的人生,太缺爱了。
元珏的这点关心和疼爱,让余长歌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她从心底深处萌生出一种遐想,病态一般。
她想着或许元珏是喜欢她的,她既逃不掉,能否试着去接受他,改变他。
结果,是她妄想了。
元珏从未喜欢过她,他对她的好,大约是因为新奇,在他漫长的二十年生涯里,他从未被人拒绝过,是以,余长歌的拒绝和厌恶,让他起了征服欲。
人都是一样的,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她余长歌对元珏来说,只是个玩物。
是,活的玩物。
于他来说,余长歌新鲜有趣,未来可以收进后院,成为他几十个姬妾妃子里的一员。
他元珏早已为她这个玩物安排好了后路,她竟对自己的身份还抱有其他幻想。
真是可笑又荒唐。
幸好她在这场自导自演的遐想里,还未走远,尚可回头。
如果杀了元珏,她能逃脱,那就杀了他。
想清楚这一切,余长歌心底的波澜起伏便恢复平静,她呼吸很轻,整个人的状态也彻底变了。
余长歌抬眸,视线挪到元珏身上,却发现他在看她。
他眸子深邃火热,极亮,看她的时候充满了深情。
见余长歌看向自己,元珏笑了笑。
他削薄的唇弯起,鼻子挺直,面容俊朗如天上月,因这一笑,狭隘昏暗的马车内都似亮堂了几分。
他长的真好看。
笑起来更好看。
真是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余长歌望着他,微微愣了神。
在元珏看来,却是余长歌看自己看傻了。
他倾身,忍不住笑道,“长歌,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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