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撕裂,感染加重,一夜的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不睡亦不醒,院没有一人能睡得着。
姚辛夷一夜间,不停地换着帕子,却还是不见有任何好转,朱棣的脸色蜡黄,一点一点黯淡,让人担忧极了。
徐童潇跪坐在床边,手撑着额头,眼眸盯着他一刻不肯转,不动亦不说话。
朱榑换了盆冷水回来,问道:“辛夷,怎么样?”
姚辛夷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而向徐童潇,道:“晓风,这样下去不行,他会被烧死的,要不你去求求……”
她话音还未落,徐童潇已经冲出门去,到段千羽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道:“前辈,您帮我救救他吧,求求您了。”
“你长不长脑子啊,你让我救他?没搞错吧。”段千羽冷冷一笑,嘲讽道:“云野鹤用药诊病堪称国手,你是他的徒弟,那老匹夫竟留了暗手,没有教你,真是笑话。”
段千羽言语之中口口声声老匹夫叫着,自是对云野鹤积怨已久,但此时此刻,徐童潇已无心过问缘由,连忙说道:“前辈,我不知道你与我师父之间有何渊源,恩也好怨也好,都别在人命上赌好不好,天佑于我很重要,我不能看着他死,只要您肯救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段千羽淡漠抬眸,冷眼一瞧,冷声道:“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我也没有手艺救他。”
“前辈……”徐童潇低唤一声,颇有些绝望之感。
段千羽却是拂了拂衣袖,低语一声,道:“行了别啰嗦了,你若还不紧着去山下请大夫回来,他死定了。”
闻言,徐童潇不由得一愣,问道:“您准我带人回来了?”
段千羽眼睛微微一瞪,凉声道:“废话,你医术不够,我医术不行,不请大夫难道真的看着他死吗?”
见她还一时未回过神来,段千羽冷冷又一语道:“我跟你师父的恩怨早晚有一日我会跟他清算,与你们无关。”
“谢谢前辈!”徐童潇连忙鞠躬致谢,而后转身跑回房中,吩咐道:“辛夷,你架了马车跟我下山请大夫,天宸你照看好你哥,我们很快回来。”
一刻不停,两人驾着马车匆匆下了山。
奇怪的是,镇上的医馆都不约而同的关了门,敲响了一家医馆的门,药童说大夫回家奔丧了,敲了另一家,看店的也说大夫回家奔丧去了。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从上午到下午,又到傍晚,姐妹两个连个能诊病的人都没找到。
大概是最后一家医馆了,站在门前,徐童潇与姚辛夷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敲门:“大夫!大夫!请开开门!救命啊!”
“什么人啊吵什么?”打开门的是一位老者,一袭布衣,须发微白,一派药家风范。
仿佛看到了希望,徐童潇连忙说道:“大夫,人命关天,请随我走一趟,多少钱都没关系。”
那老者作势捋了捋胡须,摇摇头说道:“大夫不在,大夫今晨回家奔丧去了,得些时日回来呢,你去别家问问吧。”
话音落,这老者便将门关了个紧,关门声之重,吓了姐妹两个不由得一个哆嗦。
“哎……”徐童潇兀自抱怨道:“怎么一个两个都回家奔丧去了。”
姚辛夷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轻语道:“要不咱们去临近的几个城镇看看去吧。”
唐秋木一袭艳红色长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个人身后,冷笑一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座镇子跟毗邻的几个城镇的大夫都回家奔丧去了,你找不到人的。”
徐童潇闻言回身,见是她,不由得疑问道:“唐秋木?你怎么在这儿?”
唐秋木双手环胸往树上一靠,勾起唇角笑了,说道:“在这树下站了一日,就等着看你笑话呢。”
徐童潇冷语道:“什么意思?”
“寻不到大夫,自是有人不想你寻到。”唐秋木挑了挑柳眉,嘲讽着笑笑,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些蠢货不仅医术半斤八两,竟连撒谎都如出一辙。”
闻言,徐童潇暗暗思衬了一番,惊讶抬眸,问道:“有人将城及周围城镇的大夫都赶离了?你瞧见了?为何你不阻止?”
唐秋木不由得呵呵干笑两声,说道:“我怎么阻止?以我那半吊子的功夫?我不要命啦,单说我会下点毒吧,也得近的了别人的身才行啊。”
话语一顿,她突然转了话锋,笑语道:“再说,万一我给人发现了,就真的没人能帮的了你了。”
“所以你能帮我?”徐童潇疑问道。
“我来了我来了!”还未及唐秋木开口,远处便跑来一人,一边跑还一边不住的说着他来了。
抬眸望过去,此人一袭浅色衣衫,头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年轻轻的,书生气十足,身上挎着一个白色的布包,感觉沉甸甸的样子。
唐秋木一见他来,便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吃这么久?你是不是把人家酒楼都吃黄摊子了?”
秦艽挠挠头,嘿嘿一笑,道:“那我不是一路风尘仆仆,有些饿了嘛。”
“少废话,这两个人你认得吧。”唐秋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着徐童潇两人指了指,问道。
“徐小姐!辛夷姑娘!”秦艽一见这俩人,眼前不由一亮,堆了满面的笑意,连连说道:“我认得认得,当初在宫中可是出尽了风头,提起这两位,哪有人不知道的。”
徐童潇霎时警惕起来,问道:“他是何人?”
唐秋木抬手在秦艽肩膀拍了拍,骄傲满满的说道:“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太医,年资虽短但医术精湛,最重要他是我的人,绝对值得信任,你带他回去救人吧。”
抬眸再一次审视了一番秦艽,徐童潇才道:“多谢!”
唐秋木冷笑一声,说道:“不必客气,我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燕王而已,与你无关。”
“辛夷,请太医上车吧。”徐童潇用眼神示意辛夷,姚辛夷随手抽了一条黑色的蒙眼布。
“哎哎姑娘,这个就不用了吧。”秦艽说着,连连摆手,抗拒的往后退去。
姚辛夷步步紧逼,冷声说道:“不行,王爷落脚之处甚是隐秘,外人不可得知。”
秦艽嘿嘿傻笑,一边说道:“我也不是外人啊,你看,我认识你,认识徐小姐,燕王那也是老熟人了,你看要不然……”
他话还未完,姚辛夷举手便是一掌打在他颈间,秦艽一颤,然后便软踏踏的倒了下去,姚辛夷赶了两步上前,一把将他架起来。
唐秋木被她这一打惊呆了,怔怔的说道:“喂,你下手是不是也太重了些。”
“太吵了。”姚辛夷冷冷撇出几个字,便将秦艽带往了马车方向。
徐童潇转眸向唐秋木,问道:“你不跟我们同去吗?”
“我可经不起她那一下。”唐秋木嗤笑一声,而后正色道:“你们去吧,我在山下等他,顺便观观局势。”
“多谢了,唐宫正。”徐童潇抬手作揖,道了句谢,回身一跃就上了车。
唐秋木摇了摇头笑了笑,笑她傻,也笑自己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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