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我?”这人眼睛微眯,脸色沉了下来,他身后的人则齐齐用手按住了剑柄。
李嬷嬷连忙行礼解释:“老奴是宫中旧人,有缘见过殿下一面,只是过去多年,不太确定。殿下里面请。”
“原来是从宫里出来的。”四殿下略微收敛了神色,“我在附近打猎,遇上了大雨,过来躲避一下。”
他率人走了进来:“这是谁家的庄子?”
“回殿下,是临西侯府宋家。”
四皇子瞳孔微缩,果然。
雨下得有好一会儿了,四皇子身上衣衫半湿,头发也湿漉漉的。
李嬷嬷等人不敢怠慢,匆忙去煮姜汤,又去寻找合适的干净衣裳,甚至还生了盆火。
然而四皇子并未安心等着,而是在这不大的庄子上走动。
“殿下,前面是女眷,只怕多有不便。”费嬷嬷轻声提醒。
四皇子神情微变:“女眷?什么女眷?”
涉及宋家小姐的名声,费嬷嬷不肯据实已告,支支吾吾。
然而她这神情落在四皇子眼中,则是另一番意思了。他脑海里忽的涌上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她?
会不会是她活着?被家人藏在这里?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把推开了费嬷嬷,也不撑伞,大步向前走去。
这是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房间。当然,也只是稍微而已。
窗纸上破了一个洞。
他隔着窗纸,看见了一个女子熟悉的侧脸。
四皇子心头巨震,想也不想,一脚踹开了门。
房内的女子听到动静,惊恐地抬起头。她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震惊而恐惧。
而四皇子的心却瞬间沉了下去,失望至极。
不是她,只是一个跟她有五六分相像的人。
他冷声问:“你是谁?”
宋雁回在这庄子上已经三个多月了,从未见过外人。如今骤然见到一个陌生男子,意外与害怕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冉冉升起的希望。原本跪坐在蒲团上的她,膝行数步:“求求你,救救我,你帮帮我行不行?”
费嬷嬷等人连忙上前,要请四殿下出去:“这是家里女眷……”
“我是临西侯府的二小姐,被她们坑害,困在这里。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捎个口信?”宋雁回提高了声音,她决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四殿下推开了费嬷嬷,面无表情:“你让她说。”
原来是她的妹妹,怪不得侧脸那么相像,比宋三小姐还要像几分。
费嬷嬷哪里敢阻拦四殿下,只能暗暗叫苦。
四皇子眸色沉沉望着她的妹妹:“怎么帮你?”
宋雁回急急忙忙道:“恩公,你帮我去临西侯府给我母亲送个口信,让她来接我回去。”
她心念急转,不对,母亲靠不住,不然就不会把她送到这儿来了。
不能去求助母亲。
“不,你去东市后街,找一个张记猪肉铺,找一个叫张宝全的屠户,请他务必来这里见我。”
宋家那群人,一个都靠不住,狠心冷面,丝毫不顾骨肉之情。可能只有张宝全才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吧?
面前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就这?”
宋雁回略定了定神:“不敢再劳烦恩公别的,恩公帮我带口信,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四皇子轻哼一声:“你母亲若愿意接你,易如反掌,可她不肯。至于一个屠户,能帮你什么忙?我这里给你第三个选择……”
“什么选择?”
四皇子启唇,缓缓吐出一句话:“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姓谢,排行第四,单名一个浩字。”
宋雁回怔了一瞬后,忽然瞪大了眼睛。
四皇子声音沉沉:“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愿意!”宋雁回毫不犹豫,两行热泪已经流了出来,“我要离开这儿!”
不管怎么样,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韩濯缨坐在檐下,望着雨幕出神,忽有敲门声响起。
翠珠前去开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响,一道熟悉的身影已大步走了进来。
谢泽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得又快又稳。举步间衣裾轻扬,沉稳洒脱。
看见他,韩濯缨心下欢喜,立刻站起身,也不打伞,三步并作两步向他走去。
谢泽皱了眉,疾行数步,一把捞过她,圈进了自己怀里:“怎么也不打伞?不怕淋雨么?”
“这不是看见你来了,高兴么?”韩濯缨话一出口,意识到不对了。
伞的大小有限,两人都在伞下,为了不淋到雨,就只能离得极近,几乎身体相贴。
隔着秋衫,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谢泽一手搂着她,一手撑着伞,快步走到檐下,才收起了伞。
韩濯缨脸上温度渐渐恢复了正常,将自己坐的椅子让给他,又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不远处,小声道:“下着雨,你还过来干什么啊?”
与其说是埋怨,倒不如说是娇嗔。
“来跟你说一声,雨后山道滑,不宜登高。明天我们就不去了。”
“我知道啊,这也用特意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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