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擅长的是内政,关于治理庶务,司徒越凭着冷静的头脑和细致耐心做的非常的好,有的时候, 她的眼光长远之处比上皇和今上更加值得赞扬。她的短板如今也是非常的明显,司徒越没上过战场,她不懂行军之事,不懂排兵布阵,对于一个整日在京中忙着钱粮之事的户部尚书来说,这些算不得缺点,但是如果将来福源也是这样的话,绝不是好事,上皇曾经亲临战场,今上如今手握三军。他们对于行军,不说精通,也算是了解了。
眼光,气度,谋略,胸襟这些是一个圣明天子的魅力所在,司徒越提笔在白纸上写下这几个字,看着仲夏夜的夜空,月光皎皎如练,婷婷洒满人间。
第二日,福源早早的起床,梳洗了一番来到司徒越跟前请安,他的贴身内侍一个也没带来,以前的师傅们也被拦了,司徒越安排一个功夫不错的家将教他骑马练武。
乔乔因着和福源一般大,也被提溜了过来,不情不愿的跟着一起活动,因着福源见识了宫中的一番变化,如今比一般的孩子性格坚韧了很多,日常并不叫苦叫累,也不闹着要回东宫,司徒越也没找人教他子曰诗云的东西,日日带着他在衙门里办公。
到了休沐,上皇来到了秀野园,自从福源出生,包括承岳在内,一干人比着福源在上皇心目中的地位倒退了一射之地。上皇见着了福源,直呼黑了瘦了,问了日常吃什么,干什么,止不住的埋怨承岳,“你老子心狠,知道你伯王不是个手软的主儿,就让你受这份罪。”
“倒不是受罪,我如今已经能拉开小弓,射中靶子了,骑着小马能奔跑一上午。跟着伯王看了诸位臣工的条陈,也知道了些事情,比以前明白多了。若是户部有事,伯王先让我出主意,再指出不足之处,我也是受益良多。”
上皇颇为欣慰。
然后几个人一起进城,福源在马车上睡着了,上皇和司徒越骑马,上皇就问“福源哪儿你是个什么章程”
“我能教的也是处事之道。”
“处事之道要教,更要教忠孝仁义信。这些是为人之本,不可懈怠。虽说翰林院是些读书的酸才,教的东西也是软绵绵的,但是该学的,该知道的,还是要让福源去学,唐太宗曾说,以史为镜.......”
司徒越在马上欠身,一起往上水门走去。
城门口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队伍慢腾腾的往前移动,外城分九门,内城分五门,如今的九门提督是王子腾,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是帝王心腹。这种时代下,讲究特别多,什么人进什么门,乡下的田舍郎进了该贵人们走的城门,遇上给贵人驾车的车夫就无辜被甩几鞭子,若是要讨个公道,进了衙门先定一个冲撞之罪,大板子打上几十下,人给扔出衙门。所以,城外的人总是在天不亮的时候绕上很久来到某一个城门,接受了盘问才能进城。
上皇此时的身份是一户商户家的老太爷,虽说可以科举,但是此时家中晚辈经商,家中花费靠行商得来的银子,还是商家。在那些清流们看来,还是鄙视他的出身的。
他们特意绕到了上水门,上水门和水有关系,是运河的一端,漕运的船队直接在上水门外卸货,在上水门外讨生活的人便推着独轮车或者是用肩膀扛着把东西运到城内。
外边人声嘈杂,乔乔和福源趴在窗口往外看,眼见到人烟繁盛,耳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到,看的是目不转睛。
城门的差役验过了他们这一行人的官凭路引,放他们入了城,先去城门内不远处的曲记生丝铺子坐下歇了歇,司徒越捧着生丝铺子的账本交给福源如何看账,福源如今打算盘还不熟练,平时对户部的大账看的是头昏脑胀,如今再看一个铺子的账目,则觉得清爽多了。
到了中午,上皇换了衣服,带着孙子和两个小的,一摇三晃的出门访友去了。
上皇有两个要好的朋友,也是这几个月来结识的友人,一个姓冯,一个姓周。两个也是富家翁,平日里也是有钱有闲的主儿,有的不是大钱,但是吃喝足够,三个人约在一处巷子里的茶馆里,看着上皇带了这么一队小尾巴,先笑了,指着上皇打趣了一番,其中的周老爷就说“老曲看着你老冯今儿做东,这是要吃大户了。”
冯老爷也不以为意,点头道“使得使得。”
“今儿把我大孙子带来了,还有旁人的重孙子和我的重孙女。两位听我一言,今儿让我大孙子请了,算他的孝心。”
两个人也不推让,纷纷说好。三个老头加两个孩子,坐在桌上吃的心满意足,苦了司徒越不停的给他们布菜倒水,间接的劝几句酒。
酒过三巡,周老爷说了一个好消息,“听说了吗?今上要开恩科呢,来年就又有一会状元公了。”
其他人纷纷表示没听过啊,连福源都板着小脸要听因由。
“这个事儿是从我媳妇的娘家侄子哪儿听说的,”周老爷夹起一根青菜,“他的小舅子的一个同窗和赵家的人是熟识,赵家,就是刚被撸了职位的赵家,他们家的娘娘有孕,今上高兴,要开恩科呢。只是还没下旨,如今看着,八九不离十了,两位老兄也要准备一番,咱们考上了是咱们的事儿,当不当官儿另说,但是必须去考一考。”
“是极是极”上皇第一个点头赞同,惹得福源和乔乔看着他,两个小孩子的脸上对此表示出了疑问,福源开口就问,“往年开恩科,大半是新君登基,太后寿辰,或者是天下丰收,出了祥瑞加之一年以来国泰民安。从没听说过宠妃有了身孕要开恩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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