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博呆呆地望着她,前尘往事在心里翻涌而过,最后全变作她凑上来吻她眼睛的唇。那么甜,那么软。这许多年,他从未忘记的触觉。她就一直潜藏在他心底,哪怕不去管,自己也能催出芽孢,在荒凉的庭院长成大树。
倦怠的路亚酣睡于萨博的身侧,毫不设防的姿态。因为她是爱着他的。
萨博突然真切地明白了这件事。他是真的得到了她的爱。日复年往,等待终有结果。于是他细细描摹她眉眼,一寸一寸,近在咫尺,又相思成灰。
路亚只是睡着,等早晨醒来,推开窗,她的花园已被丈夫栽满了带着晨露的奇花异草。
他照旧用那双漂亮的宝石一般的眼睛直直望向她,温声道:早上好,我的夫人。
路亚温柔地望着他笑,夏岛的阳光早早变得热烈,太阳下的萨博很快被晒化了,眉眼模糊掉,南风一吹,梦境消散。
......
香波地群岛上住进了一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名叫二月红。公开性别为男。
马尔科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笑了下,那人的名字在唇齿间滚过,随后被抛到脑后。那时候他绝想不到后来他会那么喜欢她。那样爱着那个姑娘。
而这场爱的起因只是莫比迪克号上一个极其简单的对视。他在那时女扮男装的姑娘望来的眼神里看到无尽时光,慢慢横流,无从计算的分秒轮转成她眼中脉脉盈盈的波光。他几乎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流变慢了,在她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一个眼神下,他的生命连同秘密皆奔涌向她。
马尔科马上就明白,他大概是躲不开了。
有些可笑,他都活到这个年纪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纵是姑娘艳绝天下,同样惊世的美人女帝也未得他多加青眼。而她甚至无需做什么,只是向着他欲语还休地望了一眼,脸上带着微倦的神色,他便失去言语,微垂眼眸,心脏震颤。那时候他甚至还以为她是个男人。
真丢人,他想,好歹也是四皇的一番队队长。
马尔科确实不在意她的性别,假如人们愿意相信的话,他会说他也不在意她的长相。尽管他确实是初初遇见她就丢了心,但那并非因为她足以让所有人惊艳的美貌,而是另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他会爱上她,是因为每当看到她总会叫他想起许多年前,他尚且年幼的一个下午。那时候他还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无依无靠,受尽欺凌,发了烧也只能蜷缩在某个树林阴霾的树荫下,忍饥挨饿数着树干的纹理熬着等死。
他没有任何自救的方法,病痛夺走他全部的精力,当他目光逐渐模糊,他已经率先在心里平静地给自己下了死亡诊断书。可是那个时候,一只囤货的小松鼠归家路过他面前,她好像很高贵地扫了他一眼,随后在他面前扔下一堆暖洋洋的果子,在他身边盘着尾巴坐下,陪了他一整个下午。
到了晚上,马尔科奇迹般地好了。深深密林,夜色苍茫,他抱着小松鼠靠坐在树干上,夜风轻轻吹了一整晚,浪潮声忽远忽近。他睁着眼睛听着极漫漫的潮涨潮落,然后在第二天一早离开了那座岛。寻求新生。
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不知为何,马尔科看到二月红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午后,奢侈的一点日光透过层叠的枝桠落在他的指尖,松鼠轻软的尾巴拂过他腰侧,本已倾颓的生命一点点回暖。
她那样轻淡的一瞥,于他便有这般魔力。指间、手腕、胳膊、臂弯、肩膀......直至心脏。一寸寸,爱意攀援,有来处,有终末。没有道理,难求解脱。
可她是怎么想的,马尔科始终看不透。她是个单纯得一眼能望到底,又神秘得有些复杂的姑娘。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一直是马尔科要思考的头等大事。
......
路亚没有告诉过马尔科她的真实姓名。尽管她也是有些喜欢他的。为什么会瞒着他,大概是没有理由的,她只是单纯地没有说。
那时候为何要给自己取二月红这个名字,又为何要女扮男装地生活路亚已经不记得了,她只是照着习惯这么做,反正这样也更方便些。因着她极成功的伪装,许多年来都只有马尔科一个人因为意外发现了她的真身。
路亚一度考虑过要不要杀人灭口。
放弃这个想法的原因是她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打不过马尔科,她最擅长的是逃跑,不是打架。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路亚无端有些惊讶。虽然这么想很没有道理,也没有缘由,但她总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弱鸡。
但事实是,她确实这么弱鸡。
海流氓多弗朗明哥看上了她,非要把她抢回去。天知道那时候她还是个男人打扮,多弗朗明哥怎么能如此重口味。总之,这个神经病不由分说地把她抓到了德雷斯罗萨,把她像长发公主一般藏了起来。
她坐在城堡里独属于她的美丽房间,手上脚上却扣着砍不断的海楼石链。她的能力并不会受海楼石太大的影响,但问题是她没有能力带着一整栋楼逃跑。何况多弗朗明哥手上有她的生命卡,她逃不到哪里去。
都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别学人家金屋藏娇,太幼稚了。路亚心情不好,对着多弗朗明哥就没什么好脾气。
后者大喇喇在她身边的大床上躺下,三米高的身体长手长脚,舒展开几乎要把整个床都占去。听到路亚的话,他偏了下头,略微的疑惑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原理从墨镜后透出来。呋呋呋......金屋藏娇?这个词语不错。你想要金屋子我可以给你建,只要你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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