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八重坐下,注意到囚室中的幼驯染投来专注的目光,她扬起唇,平静地笑了一下。
“好久不见,莲。”
而里面的囚犯也回道:“好久不见,八重。”
尽管曾经把整个世界都闹得沸沸扬扬,但在见到自己执着了五十年的人之后,原本还是那样疯狂的乌丸莲耶就如同一根被泼了水的火把迅速熄灭,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实际上,事到如今他们还能面对面坐着,心态平和地交流日常琐事,已经是很幸运了。
国常路大觉并未因为他是罪犯就冷落折磨他,相反,他所在的囚室待遇极好,不仅窗明几净,还配备了电脑和游戏机——虽然乌丸莲耶更希望他能送点纸质书过来。
乌丸莲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清酒。
他端着小酒碗,以一种悠然舒适的姿态斜靠在沙发中,他并未流露出严肃的神情,体态甚至有些胖,可光是这么随意的坐着,就有一种不威自怒的气质悄然散开。
这位黑衣组织过去的Boss,哪怕如今年老体衰,失去了滔天权势沦落为阶下囚,也不失他过往的威风。
在他面前,哪怕是被誉为黄金之王最得意弟子的天宫八重,似乎也是矮了他一头。
这是必然的,无论天宫八重有多么睿智,总归只有24岁的年龄。她平日喜欢倚老卖老地称呼其他人“孩子”,可实际上,她自己也只是个年轻姑娘,并没有老到哪里去。
而与之相比,乌丸莲耶与夏目漱石,都已经是60多岁的人了。
天宫八重慢慢收起笑容。
这场相隔半世纪的师徒重聚带来的喜悦一下子被冲淡了。为了缓解内心的苦闷,她拈起一枚方块西瓜送到嘴边,红唇轻轻一抿,咬下西瓜的小半边来,连带着嘴唇上也染上红艳艳的汁水。
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国常路大觉不动声色地提起:“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我看你和青之王走得很近。”
天宫八重道:“是有的。”
随后她说出了黑衣组织这段时间的发展,以及她与绿之王的对弈。
乌丸莲耶摇头:“你对他太心软了,若是换成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挂到东京铁塔上晒个九天九夜。”
“那孩子是王权者,莲!”
天宫八重哭笑不得地提出自己的抗议,“我大可选择这样赶尽杀绝的方法,但那样对这座城市又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当初老师分配地盘的时候,可是把东京分给了我!你和夏目的地盘又不在这里,当然可以为所欲为了!”
听着幼驯染的嗔怪,夏目漱石捧着酒杯老神在在:“确实,我的横滨还挺安全的。”
乌丸莲耶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他的地盘在鸟取,对他来说东京会变成什么样,自然不是他担忧的事情。
天宫八重:“你们啊……”
她露出无法忍受的表情,嘴角却一分分扬起,显然是两人被逗乐了。
而后,他们又听夏目漱石说了些横滨局势的变动,分别针对各自的事件提出建议,就这样一直喝到了晚上。
天宫八重喝了一整瓶威士忌,此刻有些醉醺醺了,考虑到她的安全,国常路大觉喊了个部下把她送回去。
安室透从警察厅回来时,发现别墅里没有开灯。
今天早上,安室透收到警察厅的消息,公安那边好像是遇到了难题,需要他回去解决。不得已,他只好找了个借口向Boss请假。
现在事情解决了,他紧赶慢赶的回来,却发现屋内漆黑一片。
安室透看了眼时间,才晚上9点,还没到天宫八重入睡的时间。
是出门了吗?
他暗自嘀咕,用钥匙打开锁后推门走了进去,刚要走上楼看看情况,忽然捕捉到南侧的客厅有微弱的呼吸声。
公安警察的神经猛地揪起,他的手伸到背后,握住别在腰后的手/枪。
“是谁?!”
他一脚踹开门,手中枪支稳稳地对准呼吸声传来的方向,厉声威胁道,“把手放到你的脑后,快点!”
然而,对方半天没有动静。
僵持了几分钟,安室透这才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劲,便维持着举枪的动作,慢慢移到墙壁旁,打开顶灯。
客厅里霎时亮起来。
过于明亮的光线一下子刺中安室透的眼睛,好在他早有准备,在灯亮起前一秒闭上了眼。
而客厅中的那位,却只是安静地坐着,对这刺人的灯光没有半点表示。
待安室透睁开眼,看清面前的人时,不禁被吓了一跳。
沙发上坦然自若坐着的女人,不是天宫八重又是谁?
安室透收起枪,无奈道:“原来是Boss啊。这里没有开灯,我以为有小偷进来了。”
天宫八重的习惯就是无论去哪儿都要把灯开到最亮,如今她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一点儿也不符合她平时的习惯,这才让安室透误会了。
他说完后,打算听天宫八重用她一如既往言笑晏晏的态度回应。
然而,她却只是抬起头,久久地望着安室透的脸,直到把安室透看的头皮发麻,她才歪了下头,似乎是反应有些迟钝,唇角慢慢扬起不合时宜的浅浅笑意。
安室透这会儿察觉出异样了,他走上前,果不其然在她身上闻到了一丝酒味。
“Boss……你喝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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